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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外祖父祖母是睿智之人,见识过宫廷的魑魅伎俩,自母后一出生就隐瞒了她真正的天赋所在,为着就是防止可能的陷害。外祖父祖母何其恩爱,他们心知在纯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唯一女儿过于柔弱善良,其实本不适于嫁与王族,但为着父王母后已相爱,也因着铁律不得不嫁。”云天一边把玩着茶盏,一边欣赏随天的表情。

      “你以为母后感知不到细微的业气,只消长此以往地将些许业气谨慎地放在她身边,终有一天她会毙命,但…”

      未等云天说完,随天自己狠狠接上:“但谁承想,她本具疗愈天赋,对业气天性敏感!恐怕我第一次将乐天带上过战场的耳环混在请她欣赏把玩的首饰里的时候她就觉察到了。”

      云天略颔首,“那是自然,第一次母后也并非确认,认为你或许是自己弄错了,天族之人自身对业气不敏感也是情有可原。但一而再再而三,你坚持不懈地弄业气来母后近身之处,母后哪怕不想明白也终是明白了。”

      “哼!贱人!如此玩弄于我,贱人不得好死,又生出来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儿女!”

      “是啊,母后终是死了。”云天不无悲哀的叹道。

      “你说母后愚蠢,她也确实蠢,蠢在原谅你究其根本也是为着自己的儿女考虑,你是有了乐天之后开始构陷于她的。眼看心君心后年事已高,只有观心一子,你急切的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观心!恐怕,乐天长大之后对观心越来越痴迷,也有你的煽风点火吧!”

      云天平静地继续说:“其实你只是个被权利迷昏了头,被王室争斗迷了本性的可怜之人,母后想必也是如此认为的。你这么做其实我也不怪你,看到你的过去,想必你一定认为,不能将最顶峰的权力握在手里是无法善终的。何况,乐天未出世之时你并未争,乐天出世了便想保女儿一生荣华。若我是你,若我有你的经历,或许我也会这么做的。”

      随天惊讶地挑了挑眉,“哦?我的过去你都仔细探查到了,果然做足了功课。”

      云天继续平静但悲哀地说着:“母后蠢在认为只要对你的陷害严防死守就好。母后没能如你所愿在生出女儿之前就死,而是顺利地生出了我。但她没料到,你会对襁褓之中的婴儿下手!或许你认为害死她不如害死我更直接,也或许你认为刚出生的女婴更容易被业气所伤。”

      随天道:“都有!听说你天赋所在是战斗,天生对业气没有丝毫抵御之力,我如何还会继续坐等,对于刚出生的婴儿来说,只消一丝业气,就可斩草除根。王后一直不死,我心知有蹊跷,已停止动手,若再待你长大动手更难,所以,哪怕拼了我的命我也会立即下手!”

      “是啊,母后一直未看透你是如此狠毒之人,或者哪怕她之前跟父王提过你对她的暗害,想必也不至于此……”云天点点头,继续道:“你那时确实是想拼上自己的性命了,哪怕跟我和母后同归于尽,能保你的子女就好,所以最后那次的手段如此拙劣。但你就从未想过,你急迫之下想要害我,在我满月礼上送我沾染业气的玉镯,手段如此直接,却从未被发现的原因么?”

      随天静思过往之事,或许是因为年头已久,不禁皱起了眉:“那时我本是想针对你准备的玉镯,但当时还未戴上你手,就被王后拿起收着了,我原以为计划落空,本想再行一计,但没想到晚间居然传出王后产子后身体虚弱,突然不治病逝的消息。玉镯我虽后来有心探查但终未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这玉镯确实是最要命的证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探查却无果,始终是我心头的一根刺。”

      云天眼中透出细密的泪花:“母后那时哪里是收起玉镯!根本是抢过玉镯!她既能觉察业气,怎允许业气伤及女儿分毫!!但虽未伤及我,母后自来体弱,诞育我后又未完全恢复,片刻的接触已足够要了她的性命。你一直害她没害成,害我的时候却成功害了她!母后是为了我而死的啊!”

      云天不自知自己已经满脸是泪:“你以为父王会不知道吗?母后临死前终是告诉了父王,是母后她自己跟父王求得保你性命!母后对父王说,大哥和我已经快要没有母亲,她不忍刑天乐天也没有母亲,连囚禁都不可,她希望刑天乐天在父慈母孝的正常的环境中长大。她还说,母妃你的初衷也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她懂,但她告诉父王这些的原因,也是为着她自己的儿女!她请求父王一定要看顾好大哥和我的安全!不能让你再加害于我们!”云天带着一丝狠劲儿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更何况,你说得对,你足智多谋,很多臣子无法言说之事你敢说,母后说父王需要你的辅佐,对于大局来说需要留着你。”

      云天长叹一口气:“母后是愚蠢,蠢在认为恶人之恶有尽头,认为父王的一句看顾就能保她的子女真的无忧!单纯愚蠢之至!大哥……大哥我尚不知,看看我!从小不是仍旧遭你明枪暗箭,我活得有多辛苦!”

      随天彻底愣住:“天君,天君他知道…不对!你说谎!他明明待我…连我都没有觉察的事情,你这个小贱人又怎能得知!!”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门外隐现深蓝色的袍摆,黑暗的夜色中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这人的脸,赫然是天君。

      天天君的脸跟已经亡故的刑天很像,端方严肃。他大步迈进随天的寝室,盯着随天,说的话却是对云天:“云天,你不用再继续演下去了。”

      随天闻声如遭雷击:“天君,你…你一直在门…”

      天君像从未真的认识一个人一样,细细地审视随天的脸,半晌后,却是先转头看向云天:“云天,你最后所说,可是你自己对你母后的期待?你对先王后,对本王,怕是有很多怨恨吧。”

      云天低头默然,任由泪水肆意涌出。

      终于,云天出声,声音已失刚才的坚韧果断,重现小女孩哭过后细软的鼻音:“母后…对于母后,我从未有过怨恼,母后她是为救我而死的,她给了我生命和自我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得到过的最大的爱!”

      云天追思着自己有记忆以来从未见过的母亲,温柔地说:“我会怨恼有一个至纯至善的母亲吗?我会怨恼有一个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不论自己受到何种损伤都仍旧为对方着想,给对方留有余地的母亲吗?不会的!母后一直守护着我,守护着我内心最纯最善的一个角落,我只会恨自己不够像她!跟她不同,我怕死,我不会对害我的人手软!”

      云天顿一顿,待情绪略平复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恢复了些许坚定:“所以,哪怕母后不够当机立断,哪怕在母妃你要给我戴上沾染业气的玉镯之时…其实那时是抓你恶行的最佳时机!父王、大哥…全都在场,那时就算你狡辩,不论狡辩之后被判有意还是无意,都会让所有人心生警惕,我和母后二人的性命都会得以保全。怪只怪母后过于挂心于我,只要确保我的安全不及其他……而且,对你的仁念因为已经过于久而早已成了习惯,母后尚未来得及做决定之时早已失了先机,况且她也未料到自己会这么快的受到波及而亡故!”

      “母后行事是因为她自身的性格和原则,从她的角度,她从未主动害过人,从未做过错事,她只是不适合生在王族,对于这样的母亲,如此爱我的母亲,我从未怨恼,怎会怨恼?”云天重新看向随天:“而你,母妃你才是罪魁祸首,我的目标其实最终只有你一人,你害死了母后,你必须死,刑天乐天他们只是引出你承认所做之事的引子而已。”

      云天讥讽地瞧着随天继续道:“其实,你所行之事,母后从未告诉过父王,父王是在刚才你自己承认后才知道的。”

      “啊!”随天不自觉惊呼。

      不屑于继续看随天的反应,云天平静地看回玄天:“父王刚才也问,我对父王您会不会恼恨。”

      云天刚才述说的时候,玄天一直静静听着,此时仍旧不语。

      云天继续道:“母后还未来得及跟您说任何事情,就已经说不了话了。临终前,她只紧紧拉着清姨,用眼神跟清姨示意,死死盯了玉镯几眼,最后不舍地看着我,并未向父王看一眼,您道是何意?”

      并不等玄天回答,云天继续说:“母后的意思,只有自幼一直陪伴她长大的清姨能懂了,清姨一直妥善保管着玉镯…”

      “所以你这小贱人一直…”

      还未等随天说完就被云天截断:“不,我一开始并不知道,清姨虽保留着证据,但并没有告诉我母后的死因,她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没有人会信的。”

      最后一句是云天直视着玄天的眼睛说的:“父王,您还记得母后的音容笑貌吗?”

      云天自嘲地一笑,收回目光,仍旧不等玄天回答,自顾自说下去:“母后临终的时候只一心记挂我的安全,她记挂的一定还有大哥,有清姨,唯独不会有您了。”

      云天没有看到,玄天的眼睛微微闭起。

      “父王,自从您娶了母妃之后,其实就已经失去母后了。其实您不会不知道的,您只是选择忽略。母后这种至情至纯之人都是一根筋的,您背弃了跟她的诺言,她的心也不属于您了。”

      云天略犹豫了一下,目光抬向自己的父王和随天:“毕竟是长辈之间的事,女儿是晚辈,就不多说了。”

      云天直对着随天:“在你第一次加害于我的时候,我其实就知道你的用心了。”

      随天紧抿着嘴唇,表情似完全不觉得意外,只是一直狠狠盯着云天。

      “那次其实是观心救了我。”这是这晚第一次,云天的脸上现出一抹温柔,“大哥他虽说常年征战,又跟我年龄差距太大……从未直接看顾于我,但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观心就是因为大哥的拜托,一直守护于我。”

      “也是在那次你害我未成之后,清姨告知了我一切真相。”

      云天转而面对云天:“父王,那块玉镯我一直留着,不过,现在已经无需拿出来了吧?”

      玄天并未回答云天,只是静静立着,似是在细想很多东西。玄天的外表已不再年轻,依稀看得出年轻之时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但骤然失去一双儿女,又惊见小女儿与往日完全不同的一面,听闻正是小女儿用计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爱妾也曾屡屡加害小女儿和已过世的妻子……如此多的变故一齐发作,令这个曾经果敢刚毅的老人也承受不住了。

      玄天的面容略现哀色,他先对着随天张口:“我一直以为,你的计谋都是对有不臣之心的下属,万万没料到,居然也会对上本君的儿女和妻子。”

      随天自知狡辩无用,该听的不该听的天君在门外都已经听见了,所以并不言语。

      “爱妃,这些年来,本君待你不薄啊,可有半分亏欠于你?”

      “呵呵,天君你和先王后先前也是恩爱笃深,可你为了我不是也亏欠于她了吗?”随天面目一半嘲讽一半恶毒,继续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对我不会像对先王后?”

      玄天再次闭上眼睛,半晌睁开:“这些年来,我并未再纳一妃一妾。对于先王后,本王已知亏欠过深,但无可挽救,所以立誓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男人的誓言有什么用!紧紧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可靠的!”

      “既然你这么想,当年又为何…”

      不等玄天问完,随天自己接上:“你就没想过我的计谋也会用在你身上吗?当年是我使计才嫁给了你,只有嫁给你,才能为我的心爱之人报仇!”

      玄天不无悲哀地叹道:“心爱之人!你只是将本君视作能够帮你心爱之人复仇的工具!枉本王当年还顾念你家满门即将遭祸,还为你父沉冤得雪!”

      在一旁静静听着,许久未说话的云天此时突然说:“这也是你并不急着加害于母妃,只在乐天出生后才动手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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