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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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玉兰开得正盛，碗大的花瓣掉下来，落在江月的腿上。
她拾起来，两根手指捏着花瓣旋转，陷入沉思。
“当”一声闷响，江月闻声抬头，篮筐下的网垂下来一段，还在摇晃。
球场上的几人小声欢呼，陈末也笑着望了过来。
时悦很捧场地鼓掌，大喊：“好！干得漂亮！”
江月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跟着鼓掌，小声地说“好”。
春风和煦，一草一木都是被春雨洗过之后的绿，在日头偏西时依旧鲜亮。
每每再遇雨过天晴，江月都会回想起那天的悸动，和少年望向她的含笑眼眸。
之后的日子在倒计时中度过。
第二周路过礼堂，听见里面传来的震天呼喊，横幅在门口飘扬——是高三的百日誓师大会。
这意味着，距离中考也只剩下三个多月。
江月加快脚步，匆匆赶往教室。
那天陈末打完球他们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然后各自回到教室接着上晚自习。
回寝的路上时悦问过江月什么打算。
江月回答走一步看一步。
能走近一点最好。
时悦又问，那要是你走到的时候，人家没等你怎么办？
江月沉默许久，告诉时悦：那就祝他幸福。
考试在即，她不想分心，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困扰或负担。
从澄江到苏州，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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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完那天，江月直接回了江家垌。
他们各自的考场都不在一个学校，没有再碰头，直到考试成绩出来那天。
江月家里没有电脑，考试前就已经和时悦约好，去她家里查成绩。
临近七月，澄江正值盛夏，江月起床一身汗，出门前特意洗了个澡。
洗到一半，门外有响动，她从木门的缝隙看出去，什么也没有。
“江明？”
没人回答。
江月没当回事，收拾好之后下山。
到家属院的时候，正好碰见林枫下楼买冰棍和汽水。
林枫见她来，递过来一支老冰棍。
“来找时悦还是陈末啊？”
江月提着两大袋干蘑菇，问他：“怎么这么说？”
林枫笑得挺不客气的，说你总不可能来找我。
她也不客气，递了一袋子过去。
“怎么不可能？说得好像我很偏心，每次差你的份了似的。”
两人慢悠悠晃到时悦家楼下，林枫让江月自己上去，还把手里的一小袋冷饮都给了她。
江月不解：“你怎么不自己拿？”
林枫无奈，提起那袋干蘑菇示意：“先把我的份儿放回家。”
于是江月独自上楼。
时悦家的门没关，虚掩着留了个缝，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她放下了正欲敲门的手。
“陈末你大爷！能不能不八卦？！”先是时悦不满，“光在那里问林枫走了怎么办，你怎么不说说江月走了你怎么办。”
游戏的背景声激烈，而后是很快的滴滴声，机械音提示“game over”。
江月的心脏又一次开始加速跳动。
是她将手扶在胸口也难以抑制的好奇。
最后才是陈末的倦懒嗓音。
“她走哪儿去？再说了，我跟江月和你跟林枫能一样吗？你从哪儿幻想些有的没的，好好一个人，脑子里全是恋爱，一天天的闲得没事净乱点鸳鸯谱。”
里面有人走动，趿拉着拖鞋踩得啪嗒啪嗒响，再后来是开关冰箱的声音。
胸腔泛起密密麻麻的酸，像饮料倒在玻璃杯里，不停有气泡浮上来。
她突然很难过。
以前不理解，开朗直接如时悦，也会在某一件事上踟蹰犹豫。
也是在那一刻，她突然就明白了时悦所说的“不说还能做朋友，说开了连朋友都没得做”。
她想，幸好幸好。
幸好她没有激动地直接进去。
幸好她什么都没有说。
江月悄声下楼，调整了情绪，也调整了表情，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开心又兴奋，故意脚步很重地再次上来，在门前站定。
要不要推门，江月有片刻的迟疑。
陈末听见她的动静，从里将门推开。
江月不敢看他，径直绕过，一边喊着时悦名字，一边往里走。
时悦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观察确定江月什么都没听见之后，拉着她进卧室开电脑。
“等你好久了，陈末也没查，就等你到齐了一起开盲盒。”她看了一眼陈末，“你俩谁先？”
陈末无所谓，于是江月递上了准考证和身份证。
不知道用不用得上，她都带来了。
成绩先后查完，和估的分数相差不大。
时悦点开右下角的企鹅，在班群里询问问室友的分数。群里很活跃，前几个月忙着备考，大家都压抑了太久。
期间孙妍出来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往届分控线，另一条是一张各大高中的录取分数线。
江月和时悦挤在一张椅子上，陈末也凑过来看。
江月忽地起身，说想去趟厕所。
其实她只是不想离陈末太近。
她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
水龙头哗哗冲着，江月回过神，接了一捧水扑到脸上，清凉的触感让人清醒。
她为什么要失望呢？
他们本来也只是朋友关系而已。
江月出来的时候，林枫也已经到了。
时悦说要拉个四人群，林枫出国了大家也好联系。
她想得很远，一脸担忧地说：“不知道上了大学我们还有没有在一起，万一到时候天南海北，也要能联系得上吧？”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江月没有手机。加上最近班群活跃，班长到处在问还有没有谁没加进去。
江月其实没什么集体荣誉感。
不管是前两年运动会热火朝天，或是篮球赛上男生上场女生加油的场面，江月都像个旁观者，只负责出席。
就连中考前拍毕业照那天，好多同学互留合影，还有人拿着笔记本和校服到处让人签名和写同学录，江月也只在别人找过来的时候大笔一挥，她的笔记本和衣服都干干净净。
她是真的很难融入集体。
但是时悦说的情况又不同。
想到她提出来的可能，江月坐下来申请了一个Q.Q号。
她把那串数字抄在掌心，编了个很好记的密码。
时悦立马拉了小群，还顺道把她拉进了班群里。
群里很热闹，提示音不停地滴滴滴的响。
江月还新奇着，但又不好意思一直霸占电脑。
林枫和陈末在客厅玩了会儿游戏，觉得无聊，进来问时悦和江月要不要一起去网吧。
江月很老实，问未成年去是不是会被赶出来。
时悦捂着嘴笑：“要是能赶出来，阎老头也不至于有个阎王的绰号了。”
江月随他们去了网吧，又解锁一个人生第一次。
陈末和林枫一坐下就熟练点开游戏，时悦要了台机子看电影，江月不知道干什么，登陆了企鹅，她也没几个好友，列表里只有时悦一个。
时悦帮她发送了给陈末和林枫的好友申请，江月又陷入了无聊的境地。
她左右看看，游戏界面酷炫但晃眼；时悦的电影品味不敢恭维，屏幕上一个小丑，笑起来嘴巴咧到耳朵根，看一眼只觉瘆人。
江月庆幸自己没跟时悦共享耳机，转头继续探索电脑，最终把Q.Q音乐点了出来。
江月其实很喜欢听歌，只不过以往听歌的机会不多。
她在搜索框里输入熟悉的歌曲，听了几首，终于研究出那两个星星和爱心键分别是什么意思。
时悦不时瞥一眼江月的操作，最后凑近一看，笑着揶揄：“你的歌品和陈某人重叠度很高哦？”
江月挺心虚的，往陈末的方向看了一眼，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林枫和时悦。
他们打游戏可以用全神贯注来形容，完全不用担心说话被听见。
可江月还是选择了在对话框里输入。
【那你平时听什么？】
时悦十分乐意跟别人分享她的最近爱听，霸道地帮江月把Eminem的所有专辑都点了收藏和喜欢。
江月听了会儿，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的歌品和林某人的重叠度很高哦！】
然后看着时悦脸蛋瞬间变红。
那天的阿姆没有听太久，时悦说饿了，催促他们放下游戏出去吃饭。
林枫和陈末还在讨论今天要不要疯狂一把，直接包夜，结果被时悦一人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
“包什么夜！包饺子你们吃不吃！”
饺子当然没包成，最后还是定了去吃学校附近的菌汤锅。
一顿饭吃得热闹，但都是江月在看他们闹。
她一整天都处于一种清醒的疏离状态，总觉得只要这顿饭一结束，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天各一方。
所谓散伙饭，不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几个还好，都在一个院子里，至少还能热闹完这个暑假。
江月也不知怎么的，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
时悦惊慌地抱住了她，问怎么回事。
得知原因，林枫安慰：“别想太多，顶多也就是我离你们比较远，再怎么说，你们三个至少都还在滨州，说不定最后都一个学校。”
林枫安慰她的话，只说中了一半。
他们三个确实都考进了滨州的高中，只不过分散在三个学校。
也许是受林枫影响，时悦报了滨州外国语，决定高考后直接申请国外的大学。
陈末则毫无疑问地选了滨州实验中学。
至于江月，得知成绩不久后，接到了滨州二中抛来的橄榄枝。
其实以她的成绩，报实验兴许也能进，但二中近两年高考势头很足，还给出了三年奖学金的承诺。
江月妥协于现实。
去二中比较稳妥，而且有奖学金加持，可以压下江老太的反对意见。
转眼又是一个秋。
江月提前一天出发，到滨州二中报到。
习惯了入校当晚就和时悦去寝室后门吃小火锅，江月进入滨州二中，整个人都感到违和。
相比澄江一中自由开放的氛围，滨州二中要严肃得多。
脱离了熟悉的环境和熟悉的人，江月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她来得早，后勤部门还没有准备妥当，寝室自然也没有开放。
江月向宿管解释清原因，那边也无法让她提前入住，但同意她把行李寄存在宿舍楼。
她那晚原本都打算在学校门口坐一夜等天亮，却在找地方吃晚饭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
滨州二中紧邻湖滨公园，附近藏着一整条小吃街。
江月就是在小吃街吃面的时候，发现二楼的一家网吧招牌，炫目的蓝色灯牌勾起回忆。
她想起上一次走进网吧的时候，是和时悦他们一起，临走前林枫和陈末还在讨论要不要包夜。
于是江月大着胆子上去问了包夜的价格。
还行，就当是多吃了几碗面。
江月找了个角落坐下，戴上耳机后轻车熟路开机，登陆Q.Q后点开Q.Q音乐。
一上线，就听见那只企鹅不停地咳。
两条消息提示：
您已添加“末”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您已添加“Maple”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还有时悦的一堆留言。
她点开，还没来得及细看，陈末的消息又接连发了过来。
【？】
【在？】
【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悸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