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仇人之子共谋帝位》迟逢

20、当初，她也是别人的妻子

　　大婚第二日要去给皇上和皇后敬茶。所以要起的格外早。

　　戚瑾薇坐在窗前梳妆，卫承霖手里握着书卷，倚在榻上笑着看她。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一日如今天这般由衷感到了强烈的幸福感。

　　眼看戚瑾薇已经梳好发髻，卫承霖走过去让昭昭离开。自己从妆奁里取出缀满珍珠的簪子簪进她的发间。又轻轻将戚瑾薇揽进自己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唤她：“夫人。”

　　戚瑾薇朝后微微靠过去，和心爱的人肌肤相贴时心中的那种满足感难以言喻。嘴角的笑意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殿下，我们该出发了。皇上和皇后快要起了。”

　　“真想一辈子都这样和你在一起。”卫承霖感慨一声，却也只停留了几个呼吸便起身。他伸手去牵戚瑾薇：“走吧，夫人。”

　　从太子府到皇宫是一段不小的距离，要穿插过上京繁华的市区。不过他们来的早，路上还没什么人。

　　看着戚瑾薇掀开帘子朝外看，卫承霖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几日我都休沐。等出宫了，我们再一起好好逛逛上京。可好？”

　　戚瑾薇点点头，朝他温柔的笑。

　　等到了皇宫门口，刚一下车就碰到了从另一侧赶过来的卫承臣和他的正妻张婉嫣。两个人神情都颇为冷淡，看不出一丝一毫新婚燕尔的欢喜。对照着卫承霖和戚瑾薇，他们两个不像是夫妻，反倒像一对冤家。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张婉嫣随着卫承臣朝卫承霖夫妻行礼。随后四个人便一齐朝着皇上的勤政殿走。

　　“心心念念的娇妻在怀，皇兄如今只怕是春风得意吧。”卫承霖兄弟二人并肩，卫承臣一开口便带了几分嘲讽的意味。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和李秋然之事里都是面前这两个人的手笔。

　　“哪里比得过二皇弟左拥右抱之福？”卫承霖只当自己听不到他话里的那些酸意，随意应付着。眼角时时注意着戚瑾薇，随着她的步伐收着自己脚下的步子。

　　卫承臣忽然扭头盯着卫承霖身后跟着的戚瑾薇看了半晌，笑意从唇角溢了出来：“皇嫂的容貌果真是极美的。也难怪皇兄婚前从不让皇嫂进宫。不过，我倒是觉得皇嫂有些面熟。好似是宫中从前得宠的一位娘娘。不知……”

　　卫承霖停下，冷淡的凝着自己的这位皇弟。卫承辰脸上还带着笑意，细看还能看得出几分得意：“皇兄？怎么了？”

　　“殿下，二皇子。皇上还在等着我们去敬茶，时间差不多了。”戚瑾薇朝前走了一步，打破了二人对视的僵局。又悄悄伸手扯了扯卫承霖的袖子，示意他在宫内收敛一些。

　　卫承霖心底翻涌的怒气到底被戚瑾薇平息了下来。只是对卫承辰，还是忍不住嘲讽：“宫墙内，二皇弟眼神不好倒没什么。可若是存了心思要挑拨什么，只怕父皇不会再如二皇弟的婚事一般轻轻放下了。”

　　妻妾同娶，还放在一道赐婚圣旨上，同时打了恭亲王府和李家两家的脸。皇上是故意的，谁都知道。可谁让卫承辰和李秋然做错了事，恭亲王府又乱站队呢？

　　卫承辰脸色变了变。不得不说，卫承霖确实戳到了他的痛楚。他身边最得力的两家人，如今表面上跟他的关系似乎更紧密了。实际上却都有了隔阂。他都还没想好该怎么做才能消除隔阂。

　　心里在恨，卫承辰也只是将情绪都藏在眼底。面上皮笑肉不笑：“皇兄说笑了。臣弟怎敢存心挑拨什么？”

　　“你没有这个心思最好。”卫承霖目不斜视。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两个人也都不再开口。

　　“太子，太子妃，二皇子，二皇子妃。皇上和皇后娘娘已经在殿内等着你们了。”门口等候的太监们见到人立刻就迎了上来。

　　四个人走进去，规规矩矩的按照礼数给皇上和皇后磕头请安敬茶。

　　皇上和皇后将茶喝了，又示意身边人各自递给她们每人一个红封，说了些叮嘱的话，这才算结束：“都起来吧。朕已经传令御膳房让他们今日午膳多做些你们爱吃的菜。等晌午叫上欢贵妃一起，一家人一起用一顿午膳。”

　　到底都是自己的儿子，皇上多少还是有些父子情分的。今日也想着不管过往，不论君臣，只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用膳。

　　“谢父皇。”四个人再度磕头跪拜后才缓缓起身。不过戚瑾薇还是微微低着头。

　　皇上扫过这四个人，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好像！

　　“太子妃为何不抬头？你已是天家儿媳，自不可唯唯诺诺，不成体统！”皇上故作威严的开口，可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激动和隐隐的期待。

　　意料之中会发生的事情，皇后却还是捏紧了手中的锦帕。太子眼眸深了几分，可眼下却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张婉嫣不知道那些宫廷秘辛，却也直觉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唯独卫承辰，甚至难以掩盖他要看戏的幸灾乐祸的表情。

　　戚瑾薇顿了顿，随即慢慢抬头。朝着皇上福身行礼：“儿媳谨遵父皇教诲。”

　　明艳绝色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皇上手中的茶杯蓦然落地。连着身后跟着的洪公公也被戚瑾薇的脸惊到了，她怎么会如此像十年前那位被废弃的颜妃娘娘？

　　像！太像了！皇上甚至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张让自己神魂颠倒的面容。

　　茶杯碎裂在地上的声响也没能让皇上回神。看着他难掩的痴迷和激动，皇后忍不住凤眸微敛，实则里面全都是嘲讽和厌恶的情绪。对戚瑾薇也忍不住生出厌烦之意，若不是太子执意只要她，她早就杀了这个贱种了！

　　“陛下。”皇后轻轻咳嗽了两声，又柔声唤皇上，算是提醒他莫要忘记自己和戚瑾薇的身份。

　　皇上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皇后早就知道这一切了。他猛的转头看向皇后，眼眸里写满了浓烈的杀意。皇后不闪不避，嘴角含笑着和他对视。

　　“父皇。”卫承霖开口为皇后解围。

　　皇上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所有的情绪瞬间消散无踪。他不咸不淡的看着四个人，唯独在扫过戚瑾薇时生出一抹极不易被人察觉的人占有之心：“行了，敬茶也敬过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后，你留下来。朕有事听你商议。”

　　卫承霖不免有些担心。皇后却朝他使眼色让他带着戚瑾薇先离开。皇上已经发话了，他们四个也只能规规矩矩的行礼告退。

　　卫承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想法：“皇兄，臣弟还要带着妻子去母妃宫中敬茶。便不与你们一道离去了。”

　　他必要将这个好消息尽快告诉母妃！

　　宫殿的大门被缓缓关上，皇上将殿内所有的人全部都清出去。只剩下他和皇后二人对坐，却谁也不打算先开口。直到，皇上按捺不住，神色阴沉：“皇后，你故意瞒着朕！”

　　“陛下，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臣妾听不太懂。”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没放下那个贱人！皇后嘴角溢出嘲讽的冷笑，只可惜，那贱人如今投胎都不知道投了几回了。

　　“放肆！”皇上抬手将桌几上的茶杯甩落到地上。

　　皇后立刻站起身跪在了地上，头微微低下去，神情晦暗不明：“陛下息怒。”

　　“皇后，你明明知道朕这么多年一直在……”

　　“皇上！如今承霖和薇薇已经成亲了。薇薇是戚府的孩子，不是她。”皇后打断了皇上那些激动的言语。伏在地上许久，又软了语气：“皇上，如今薇薇是你的儿媳妇啊。”

　　皇上满腔的激动被皇后这番话瞬间浇冷了下来。可他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过了许久才开口说了一句：“当初，她也是别人的妻子。”

　　“皇上！”皇后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这一瞬间，她心底连戚瑾薇到底是怎样的死法都已经想的一清二楚。

　　“你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皇上不再看她，只朝着她摆了摆手。

　　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想该用什么办法玷污自己的儿媳妇吗？

　　皇后凤眸里的怨毒几乎要掩藏不住。当初，她就不该一时心慈手软，给自己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祸害！

　　“皇上，皇后娘娘已经回宫了。”殿门被打开，洪安弯着腰恭敬的走过来汇报消息。

　　皇上许久都没有讲话，只是在椅子上闭目思索。洪安是了解皇上的，看着他的样子，不免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洪安，你说说。好不容易才又重新见到的人，朕要不要得来？”

　　沉寂的气氛被打破，洪安却在一瞬间浑身的汗毛直立。他惶恐的跪在地上，一个音节也不敢发出来。

　　皇上定定的看着他，倒也没有为难他一定要给自己一个答案。

　　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在他问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清晰了。

　　“行了，你起来吧。朕不为难你。”

　　皇上提笔不下，墨汁顺着笔尖缓缓流淌，最终又一点点滴到那柔软华贵的宣纸之上。好好的一张白纸，偏偏染上了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