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屋向阳》有芒

64、ABO番外（3）

　　“小禾，你真的和那个段学长在一起了啊？”
　　第一学期的最后一节班会课结束后，裴方禾收拾着书包，猝不及防地被班里的同学提问道。
　　他想到五分钟前刚刚发来消息、说已经到逸夫楼门前等着他的段洵，点点头“嗯”了一声，算作承认。
　　“我就说你刚通网吧！竟然还不信！”身边早已知情的其他同学嘲笑着发问者，“这家伙刚才上课的时候才知道，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人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怎么这么快？你们是刚开学那会儿在咖啡厅认识的吧？”
　　“对对对！”身旁的人帮裴方禾抢答道。
　　“可那时候我也在啊！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我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裴方禾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同学们这么问了，不过他还是很好脾气地解释道：
　　“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其实我们也才在刚一起一个月，我没有发朋友圈，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他和段洵在这种事上向来观点一致，不想刻意宣扬，却也不会掩饰避讳。
　　所以这还是裴方禾第一次在整个班的同学面前公开承认，同学们不禁感叹起来：
　　“刚开学的时候，就有人在新生群里说防火防盗防学长！那时候我以为只需要防大二大三的学长就行了，没想到，还有研究生学长！”
　　“对呀，段学长下手好快，我有个别的院的老乡上次来找我，还说方禾是咱们班最好看的，竟然这么快就名草有主了！”
　　“不过我听说这个学长本科的时候就是隔壁学校的校草，都说他对Omega挺铁面无私的，这种级别的帅哥也会主动追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在校友会认识的师姐刚好和段学长是一个导师带的，段学长亲口说过，他对方禾是一见钟情。”
　　此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更多好奇：“我靠！真有这么偶像剧的情节吗？”
　　裴方禾的室友笑着爆料：“岂止啊，那位师哥对咱们小禾可是英雄救美，都走出好远了，还惦记着折回来要小禾微信呢！”
　　“就是就是，从那天开始，我们每天都能看到他送小禾回宿舍！”
　　“不仅暖还黏人，顿顿都要跟小禾一起吃饭，最可怕的是他每次都能抢到图书馆最好的位置，带小禾一起学习。”
　　“酸了酸了！学霸的狗粮也太顶饱了！那你的四级肯定能过了吧。”
　　面对大家的玩笑打趣，裴方禾有点羞赧：“……没那么夸张，研究生宿舍和我们宿舍离得近，吃饭也顺路，图书馆，只要起得早，位置还是很好抢的。”
　　话虽谦虚，可裴方禾也没把段洵的好视为理所当然，对于这段意外开始的恋爱，他很认真在谈。
　　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裴方禾也常听人说，很多人到了大学都会迅速谈上恋爱，最快的，在军训第二天就有了对象。
　　当时裴方禾觉得很不可思议，直到自己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才明白真的会有命运般发生的恋爱。
　　有时候自己想想，如果换成是别人，他大概也不会这么快就投入一段感情的。
　　可段洵，是不一样的。
　　裴方禾不太清楚其他的速成情侣后来都怎么样了，这样的恋爱能维持多久，他们又是否始终对自己的对象感到满意……
　　可是自己和段洵在一起时，是真的一点不合适的地方都挑不出来。
　　段洵跟他表白那天，倒是说了不急着要答复，让他可以想考虑多久，就考虑多久。
　　毕竟认识的第一天，对方就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临近四级考试时，段洵经常帮裴方禾占图书馆的位置，抽空给他讲四级的学习方法。
　　裴方禾和他同进同出没几天，就碰上好几个给段洵递纸条要微信的Omega。
　　有些人脸皮薄，纸条传了一回没要到联系方式就作罢了，但其中难免有更积极主动的，非要问清段洵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图书馆不能大声喧哗，段洵便放下笔，指节轻扣裴方禾那侧的桌面，示意追求者看清自己心怡对象的脸。
　　次数多了，裴方禾甚至也习惯到不会再脸红，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正式确定关系的时刻，也比想象中要来得自然许多。
　　那天是圣诞节，也是裴方禾第一次四级考试结束的日子，他自己本就学习努力，又有段洵的点拨，拿个高分完全不是问题。
　　为了庆祝考试结束，两个人约在初遇时的咖啡店碰面，不仅交换了圣诞礼物，还更新了彼此的身份。
　　确定恋爱的第一天，和一见钟情的男朋友故地重游，本该多坐一会儿。
　　可考试周人满为患，咖啡店里不仅座无虚席，还有两个学生在取杯区不小心撞到了对方，饮品撒了一地，场面相当混乱。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段洵和裴方禾不免相视一笑，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俩一起并肩出了店门。
　　裴方禾站在冬日里寒风萧索的街道上，一边怀念着秋天时满地黄叶的景象，一边试探着碰了一下段洵的手，很快就被段洵反握住，一起揣进他的大衣口袋。
　　段洵的口袋里很暖，但他的手心更暖，大大的，可以把裴方禾的整只手都包进去。
　　第一次在这里相遇时，他就这样一把抓住了裴方禾的胳膊的，而现在，却已不需要像当时那样迅速放开。
　　时隔三月，凉快的短袖早已换成厚实的大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有了质的进步。
　　是可以一直牵着手一起往前走的关系。
　　裴方禾这么想着，突然停下来，回头向身后的咖啡店望去。
　　他记起了几个月前，在那杯具有命运意味的咖啡倾泻之前，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
　　原来，当自己决定向前走一步以后，新的故事真的就发生了。
　　当时的段洵握住了他的手腕，而现在的裴方禾，也握住了自己的幸福。
　　从初遇到决定在一起，虽然只过去了三个月的时间，可裴方禾觉得，相比他们认识第一天时的节奏，两人后来的进展速度倒也不算太仓促。
　　既然互有好感，便没必要故意迟疑拖延，只是顺其自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不出意外的话，往后也会继续走下去的。
　　段洵看他停步许久，也只是耐心等待，然后问裴方禾：“在想什么？”
　　裴方禾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玩笑道：“不过事实上，好像是我才开始往前迈一步，就被你拉回后面去了。”
　　段洵也笑：“从图书馆往这里跑回来的时候，我肯定不止跑了九十九步吧。”
　　裴方禾的心被这个说法触动了一下，是啊，正是因为段洵跑回了他面前，自己才会有勇气迈出那唯一的一步。
　　也正是这个有点出格的举动，让他们可以在此时并肩向前，走剩下的几千几万步。
　　于是他再次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段洵：“那今天这一步，就我先来吧。”
　　两人之间本就只有一步的距离，凑近后几乎亲密无间，裴方禾填满的不止是脚下，还有唇间的距离，他亲了段洵一下。
　　而这是他们的初吻。
　　Alpha的反应也没有让人失望，他揽住裴方禾的腰，将这个轻触变得更加深入，以行动告诉裴方禾，对于接吻来说，0点并不是最终的距离。
　　从那天起，每一次宿舍楼下的告别，都会以这样的亲吻作为结束。
　　这样的大学生活不可谓不充实，所以大一的第一个学期结束后，放假回家的裴方禾甚至有点不太适应。
　　就连被高中同学叫出来喝奶茶聊天，他也总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裴方禾望着隔壁桌卿卿我我的早恋高中生，想起了放假前，段洵送自己到机场时最后的告别吻，耳尖于是悄悄热起来，红得像奶茶雪顶上的草莓。
　　那一刻，他们忘记了机场人来人往的喧嚣，只是紧紧拥抱着彼此，一点儿也不想放开。
　　刚进入热恋期就放长假，对两人来说的确煎熬，裴方禾依依不舍地抱着段洵的腰，把额头抵在他胸口平复气息。
　　可能是两人的外貌太出众，即使长时间地杵在机场大厅里腻歪，路人们也只是投来笑意，看着年轻的Omega把头埋在Alpha恋人怀里撒娇，感叹青春真好。
　　最后，段洵干脆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了裴方禾，他就这么穿着上了飞机，衣服里隐隐约约地沾着Alpha的信息素味道，清淡温暖，就像段洵本人陪着他一样，令裴方禾在安心的同时思念愈发疯长，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所以回到家以后，裴方禾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只想穿这件衣服。
　　他魂不守舍的样子早被身边的老同学们注意到了，更有眼尖的人指着那件过于宽松的长大衣，疑惑那不是他的风格，然后在裴方禾亲口承认那是属于男朋友的衣服之后，惊呼了起来。
　　裴方禾过去和郑哲扬的那点暧昧在班里不是秘密，不过同学们都知道，郑哲扬大学念的是费用高昂的中外合办学校，两三年后就要出国。
　　所以他们虽然诧异于裴方禾新恋情的迅速，却也没多少人因此指摘他，只是多少有点唏嘘。
　　只有当年跟郑哲扬关系最铁的Alpha哥们陆骏欲言又止，裴方禾注意到了，却并不打算主动跟他多聊。
　　郑哲扬报考其他学校的事，陆骏大概比他先知道，不过裴方禾早已放下，对方却显得有点尴尬，仿佛愧对于他，犹犹豫豫的眼神淹没在同学们对裴方禾恋情的八卦声中。
　　裴方禾真的已经不在乎这个了，返校的日子一到，他就立刻赶回了学校。
　　压抑了一个寒假的思念一次性释放的结果是，新学期开始后两个人就天天黏在一起，除了上课，学校里有裴方禾的地方，段洵基本都会在，这令表白墙上他们的双人照激增。
　　寒假里无聊，裴方禾没事养成了看学校表白墙的习惯，意外发现自己和段洵时常被偷拍。
　　一开始基本都是单人照，AAOO们想捞人，想要微信，下面就会有人科普这两位帅哥早已名草有主。
　　到了这个新学期，就变成了两人一起的照片：食堂吃饭，操场散步，图书馆学习……
　　简简单单的日常也能被同学们嗑出花儿来，裴方禾看得津津有味，像是白嫖了一本不费力的热恋日记。
　　不过同样的内容在其他人看来，可不一定都能像裴方禾一样品出一嘴甜味。
　　三四月份的天气还没正式回暖，冰美式大口大口地滑入喉管，化作一片苦涩冰凉，直坠胃底。
　　陆骏实在看不下去，劈手夺过郑哲扬手里的手机，开始后悔把C大的表白墙账号给他看。
　　可郑哲扬非要问他裴方禾过得好不好，亲眼所见，总比自己笨口拙舌的描述要更直观。
　　寒假同学聚会时，裴方禾虽不肯多谈恋情，但眼角眉梢里含着的蜜意是谁都能看出来的，显然和新交的男友感情甚笃。
　　想着从上大学后就郁郁寡欢的哥们，散场的时候，陆骏还是把他拦住了，支支吾吾地问：
　　“老郑想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裴方禾似乎早有所料，语气平静地简短答道：“挺好的。”
　　“本来，他寒假是想跟你见一面的，可他们家人元旦就去H市度假了……其实当初志愿那事，老郑真是拗不过他妈，阿姨也是为了他好……你……”
　　陆骏没说两句，就见裴方禾的手机亮起来，屏幕上备注为“哥哥”的人发来消息：
　　回去记得取快递，是给阿姨的生日礼物。
　　裴方禾是单亲家庭，独生子女，这一点熟悉他的人都很清楚，所以那句“你别怪他”就卡在了陆骏的喉咙里，最终也没说出来。
　　而裴方禾看着他，突然笑了。
　　如果不是陆骏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刚入学时心口郁结的情绪，而现在想起郑哲扬，心中却只有释然。
　　“过去的事都过去了，现在大家都有了新生活，我过得挺好的，祝他在学校一切顺利。”裴方禾平静道。
　　听着他坦然的话语，陆骏也知道，裴方禾与郑哲扬之间，是再没有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