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牵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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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的第一次在外约饭的体验很不错，这家店口味地道，原料新鲜，最后还被热情的服务生送了小零食，恳请他们帮忙在点评平台上写个五星好评。
裴方禾自己做过不少服务行业的兼职，知道这和员工的绩效挂钩，所以写得很认真，还拍了图片。
那位负责他们卡座的小姐姐很感动，又偷偷给他塞了好几包榴莲糖。
裴方禾一看到这个，就想起了上次段洵送给自己的糖，现在被他吃得只剩半罐，不过他自己却不太喜欢吃榴莲，段洵就更不可能吃糖了。
所以裴方禾去和夏瑶告别时，把那些糖全送给了女生，只留下了几包炸虾片。
在回去的路上，他与段洵闲聊道：“这个火锅的味道不错，可以作为店里聚餐的备选，我还给她们推荐了你上次吃过的粥底火锅，听说那一家店的生意一直也很好。”
“是还可以。”段洵因此想起了罗薇，他确定裴方禾不需要面试后，也还是对对方提供的帮助表达了感谢。
不过因为不了解女性的喜好，他只是给罗薇与赵晟的女儿买了些礼物，据赵晟说女儿很喜欢，在家里时不时就会问，什么时候才能再和这位帅叔叔一起吃饭。
“下次不然叫上你那个朋友一起？”那时赵晟对段洵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虽然没帮上忙，但算起来也是因为人家你嫂子和侄女才能沾上光啊。”
这家伙是个人精，仅从一顿饭就能看出段洵与裴方禾之间的特殊关系，段洵只是简略地道：“有机会再说吧，他现在的工作挺忙的。”
马上就是双旦节日，猫咖的生意越发红火，刚才吃饭时裴方禾告诉段洵，今年春节他也不会回家。
服务业的假期很少，且过年期间本来就是店里客流量最大的时期之一，猫咖账号的流量也正处于上升期，除了小梨得回家几天陪伴家人之外，陈绵绵是本地人，还是可以上班。
小梨为此已经提前开始做“过年留守猫咖”系列视频的策划了，她到时候人在老家，但因为今年家里有长辈过世，所以不需要跑亲戚，除了陪伴父母，其余时间都可以用于线上和裴方禾交流。
陈绵绵评价她为天生劳碌命、工作永动机，裴方禾乐不可支，但对于这样强大的同事在幕后支持着自己这件事，还是觉得很安心。
再说了，肖让也是闲人一个，没事也能过来店里和自己一起待着，他是特不乐意在家听亲戚们攀比和催婚的。
“那你的家人呢？”
这是两人第一次谈起家庭相关的事情，裴方禾听到段洵的提问，回答道：“我爸很早就过世了，妈妈现在在做住家阿姨。那家人对她挺好，过年的时候一般会出去度假，以前我妈为了陪我总会回家，现在既然我要上班，她也可以跟去放松一下。”
说完了自己，他礼貌性地回问了段洵：“我记得你家好像就住在C市不远的地方，你是会回家的吧？”
段洵却摇了摇头：“往年我也不怎么回去，都是一个人过节。”
面对裴方禾微微惊讶的眼神，他很淡然地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我的生父去世也早，我母亲后来和一个欧洲人组成了家庭，移民出国生活，我是在表舅名下长大的，但和对方长期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同时想起了幼年时期家庭尚未破碎时度过的那些新年，直到现在也并不觉得可惜。
因为生父总是披着事业有成的皮，和亲戚朋友吹牛酗酒，醉后便挑剔母亲的不是，借醉吵嚷动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而母亲总是在被打骂过后还要伪装得若无其事，撑起笑脸去做酒桌上丈夫的陪衬。
那时的段洵还太小，是否恐惧现在甚至都已经忘却了，可还记得第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度过的新年，他在表舅的房子里，看着保姆留下的满满一冰箱的饺子，和偌大的房间，只觉得无限清净，心头轻松一片。
段洵成长在无数个钟点工和保姆疼惜的眼神之下，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他以为自己天性就是个习惯独处不爱热闹的人，也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值得可惜的事情。
然而，眼前的裴方禾在安静了一瞬后，对他扬起笑脸：“那不是很巧吗？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过年，还挺新奇的，我都没和朋友一起过。”
大概是害怕自己无意间戳到了段洵的伤心事，他难得话多起来：“我包饺子很好吃的，五岁的时候就和我妈妈学了，还有几道我们那里的拿手菜，我都会，大年三十我们可以一起贴对联……”
段洵听着裴方禾的碎碎念，表情柔和起来，对方描述的画面逐渐在脑海里成型，突然令他觉得，那样的热闹好像也不错。
和喜欢的人一起共度的第一个新年，很值得期待。
两人的身上沾满了火锅店的味道，所以一致决定步行回家，此时已经走到了最后一个红绿灯的路口。
绿灯亮起时，裴方禾的嘴也还没停，他一边看着段洵说话，一边往前走，丝毫没注意到身侧一个过分活泼的孩子，一个不防，差点被斑马线上横冲直撞的小男孩绊倒。
好在一直盯着他的段洵反应很快，一手揽住裴方禾的背，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对方的小臂。
这个完全承接与保护的姿势使得重心不稳的裴方禾几乎是一头埋进段洵的胸膛，像被环抱了一样。
裴方禾却来不及心猿意马，他首先感受到的是一阵从前额处传来的闷痛，以至于发出了“啊”的一声，没能立即起身。
其次，他还闻到了段洵身上的味道，与往日里的白檀香气不同，这一次，两个人身上有着相似的泰式火锅味儿，在十二月寒冷的夜风中弥漫出真实的烟火气息。
段洵胸口的肌肉硬邦邦的，但却散发着十分温暖的热度，与他身上食物的香气一起，混合成一种近似于家的可靠感，在这危险的马路上，竟会令人觉得莫名安心。
但背后传来的清脆巴掌打破了裴方禾的遐思，就连段洵也愕然回头，看见那个孩子的家长跑过来，扯住男孩就是一记耳光。
“跟你说了不要乱跑，被车撞了怎么办！？”
年轻的母亲气得脸庞通红，声音也显得尖锐刺耳，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婴儿，一样憋红了脸，正不断发出嚎啕声。
这位母亲在两个孩子的哭嚎中气得发抖，随便扎起的头发和一身灰扑扑的衣服被风吹得凌乱，她显然是已经对带着两个孩子这件事分身乏术、疲惫至极，连脾气也不受控制地暴躁起来。
被打了的男孩站在马路中间哇哇大哭，一时间，斑马线上显得很混乱，路人们投来一些意味不明的眼光，令那位母亲在羞愤中愈发皱紧眉头，竟然僵立在那里不肯再走。
然而时间不等人，绿色的数字已经快要跳到个位上了，身旁等待的车辆们也即将启动，裴方禾反应过来，连忙回身牵起男孩的手：“小弟弟危险，先过马路。”
他的语气温柔，手上的劲儿却不小，沉浸在哭闹中的男孩来不及使性子，就被他一路拉到安全的地方。
那位母亲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在陌生人的援手面前，才终于拾回一点冷静。
她低声对裴方禾道了声歉，很快扯住哭哭啼啼的孩子，走远了。
下班归家的路人们行色匆匆，这点小插曲迅速被淹没在人海中，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裴方禾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喃喃道：“我小时候其实也有过不懂事在马路上乱跑的时候，但我妈从来没有打过我，现在想起来，是挺欠揍的。”
段洵看了一眼仍在自己掌中的裴方禾的手，刚才他怕那个男孩子突然发狂乱跑，因而并没有立刻松开裴方禾，但对方似乎也忘了这件事。
所以，他们现在还维持着牵手的姿势——就像一对恋人。
原来牵手是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是十指相扣，但仍能感受到裴方禾掌心的温度，以及没有抓痕的手背光滑的触感。
比刚才近似拥抱的靠近更加真切，似乎有一种微弱的麻痒感顺着皮肤接触的地方，无形地通过手臂直达心脏。
那种像电流一般，却更为温暖美好的感觉，大概就是心动的具象化体现。
段洵默默地感受了两秒，突然笑起来：“看得出来。”
裴方禾一时没太听懂，茫然地回头看他。
而那位压根不懂怎么撩人的心动菜鸟在此时却像无师自通一般，扬起了两人交握的手，示意道：“看得出来你有时候会忘记看路了。”
其实刚才的冲撞，也不能全怪那个小孩子，裴方禾跟他说话说得太起劲儿了，所以才没有及时避让。
这样的他比平日谨小慎微的样子生动可爱许多，即使是不小心“犯了错”，也只会让人觉得，下一次，也该让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裴方禾身边，帮他注意方向，同时牵好他的手 ，
裴方禾霎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握住的手，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那是和段洵胸口肌肉一样的温度。
他的胳膊触电般地缩了一下，而段洵也没有握紧，任他的指尖从自己的掌心溜走。
但手掌被紧握的触感却仍残留在皮肤上，裴方禾本以为自己果断牵走小男孩的行为很帅气，不想落在段洵眼中，自己也是那个需要被牵着的人，慢慢臊得红了脸。
但更让他觉得无措的，却是此刻段洵脸上的笑意，裴方禾从来没见过他笑得这么开怀，像是真的被自己的迷糊给娱乐到了，嘴角上翘到连整齐的牙齿也漏了出来。
他们所站的地方恰好有一盏路灯，明亮的灯光从段洵头顶打下来，照得他身影颀长，眼眸发亮，愉悦流动在眼底，连落在眼下的睫毛的阴影，都显得无限温柔。
在两人停驻的时间里，红绿灯再次切换，他们身旁的电子路牌随之发出一阵提示性的嗡鸣，但很快就停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路上看手机的人与日俱增，所以才会加上声音的提醒，裴方禾以前每次经过这个路口，都会觉得这种带着电流的嗡鸣声有些令人莫名紧张。
此刻，这种紧张却好似失了控，引起他胸腔中心脏的共振，扑通、扑通，快速的震动声敲打着耳膜，完全停不下来。
耳鸣声隔绝了车水马龙的背景音，深沉的夜色也变得越发模糊，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虚化了，只有两人头顶的光源最为明亮，它将裴方禾与面前的段洵笼罩在一片奇异的梦幻中，成为彼此眼中唯一清晰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牵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