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在第四十二次重逢时爱上我》是伍拾叁

5、恕己，不要难过

　　游枫冲向以然，拎着以然的衣领，帽檐抵住了以然的额头，虽被遮蔽灯光却让以然看得更清楚。
　　“我烦透你这什么都看透了的清高样！烦透了你成天戴着假面装好人！烦透了你那总挂在脸上的假笑！”游枫冷笑了一声，直视着以然的双眼，怒音微颤，“你很得意吧？你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让粉丝觉得你好，觉得你完美。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你愿意委曲求全去做任何事。你不是不爱过生日，不喜欢吃蛋糕吗，怎么，后援会送的就非得吃一口，表示自己有好好珍惜她们吗？这样你良心有好过点吗？活得这么拧巴，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
　　以然没躲，没有反抗没有挣扎，面无表情，这模样更让游枫恼怒。
　　“我没想干涉你。”
　　游枫右手拽着以然的领子，左手食指指着以然的脑袋，“好，那你好好记住自己这句话。我告诉你，只要我不睡粉，我跟谁的事你都管不了。”游枫撒开手，走过去捡起手机，语气又恢复之前的冷寂还带着几分不屑，“明明不缺钱，还对卡夫言听计从。被强迫拍戏，还逼你搞什么生日音乐会，累得眼神都死了，就这样你屁话没有一句，迟早被榨干。”
　　话音落，游枫也慢慢走出了以然的视线，一切重归沉寂。以然手向后撑，闭着眼抬头，大口呼吸，脑子里的思绪全都清空，不知是因为一天的疲累还是不想再想起刚刚的不悦。
　　累了，真的累了呢。累到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没精力去想。就这么坐着，地面石砖坚硬，路边灯光微弱，有些闷热身上不算很舒服，可就想这么坐着，一动不动。
　　以然不清楚自己坐了多久，周围静得让自己好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累得昏昏沉沉，脑袋也开始犯迷糊，像已经在睡着的边缘…
　　朦胧中，似乎有个人向自己走来，背着光看不清他的样子。这是做梦了？已经进入rem了吗？以然的脑子从混沌状态慢慢清醒，这才感觉到似有人遮住了路灯的光。
　　有人？
　　没听见脚步声啊？
　　是因为我睡着了吗？
　　是谁…
　　以然缓缓睁眼，眼球慢慢适应光线，把来者看清。身材高挑，宽肩挺拔，身着衬衫西装却遮不住优秀的肌肉线条也压不住身上那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那人双手环胸，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以为他要自报家门，他却嘴角一勾，一句
　　“找到你了。”
　　声音打破沉寂，像是垂枝落花于潭中，那么轻却美得惊心。
　　Nr7 【任务记录】
　　—23:07 与目标碎片取得联系

　　Nr6执行当日
　　【任务记录】
　　—23:13 进入卢家别墅安全系统中控室
　　—23:14 已连接系统外部端口
　　脑内群聊
　　—f：“恕己？”
　　—s：“我在。”
　　—f：“我已经准备完毕，你就位了吗？”
　　—s：“已就位，你可以操作了。”
　　【任务记录】
　　—23:14 安全警报系统关闭中…0.01%
　　（预计时长两分四十五秒…）

　　执行任务时，等待是难熬的，压抑住飙升的肾上腺素，不能动却又不能放松警惕。每分每秒的宁静都像是刀子，不致命却割得生疼。你要这宁静，若这宁静被打破意味着不能够按计划进行。可这宁静又像处刑前的等待，刽子手磨着刀，你知道待这宁静结束会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任务记录】
　　—23:16 安全警报系统关闭中…60.61%
　　脑内群聊
　　—f：“恕己？”
　　—s：“我在。”
　　—f：“你是怎么进入的组织？”
　　—s：“…什么？”
　　—f：“没什么，只是闲聊。”
　　…
　　—s：“执行任务时不要闲聊。”
　　—f：“好。”

　　恕己正躲在卢家别墅二楼转角的杂物间，出门往左第三间是卢先生的书房，往右转第二间是卧室。只要奉一告知具体位置，恕己会立刻行动，破门、射杀，时间短到卢先生来不及做反应，恕己有这个自信。
　　卢家的安全警报系统确实棘手，这也是这次任务不得不要两人配合的原因。可警报系统做得这么好，别墅内部的保镖人手却意外地少。恕己借由卢太太单子的名义来过几次卢家别墅，发现安保人员较少并不是特殊情况而是常态。
　　或许是因为卢先生对于自己的安全警报系统非常自信？恕己不能确定，不过对方人手较少确实为自己的行动提供了便利。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安全警报系统的关闭也在稳步推进。行动在即，恕己的心跳抑制不住地越来越快。昏暗的杂物间只有小窗透进微弱的光，什么都照不清。暗夜，雨声，心跳声，身体开始燥热。
　　“主人…”
　　teris监测到恕己飙升的心率，不由得担心了。
　　“我没事。”
　　【任务记录】
　　—23:17 安全警报系统关闭进入倒计时

　　恕己开始做最后的确认，检查完右手的量子灰枪，左手往后腰上一摸。这次的任务写明，若是行动失败，或是奉一恕己有任何一人暴露，需要立刻引爆一级炸弹。恕己用腰封把炸弹绑在后腰，烟盒大小，倒也不影响行动。
　　恕己每次为棱组织执行任务都冒着生命危险，所以这次所谓“自杀袭击”的要求并没有让恕己害怕。恕己的紧张来源于自己的行动成功与否不止关乎着组织安全和自身性命，还决定着奉一能否活命。
　　脑内群聊
　　—f：“注意…”
　　—f：“5”
　　—f：“4”
　　—f：“3”
　　—f：“2”
　　—f：“1”
　　“哔哔哔——”
　　安全警报系统被关闭后，警示铃如预期响起，像水滴入油，整个别墅炸了锅。恕己贴着门板，依稀听见安保人员慌乱的脚步声，恐怕人员要越聚越多了。
　　脑内群聊
　　—s：“奉一，怎么还不给我位置！”
　　—f：“等…等等…”
　　可恶！这家伙又是一紧张就坏事。安全系统已经失效，骇入监控就是初级黑客都能做的事，怎么会这么慢。再拖下去，事情就难办了！
　　恕己进退两难间，teris的声音传来。
　　“主人，感应到右侧有较强人声声波，正在生成热成像图…”
　　恕己紧握灰枪，手已微微出汗。有声波不代表卢先生在那个方向，贸然现身等于暴露位置…
　　不行。
　　没有时间思考了。
　　恕己凭着多年执行任务的经验，几乎是本能地行动。打开门冲了出去，迅速往右转身，果然看到了卢先生。
　　“你…”
　　卢先生穿着睡衣，怀里抱着八岁的女儿，见到恕己的瞬间瞳孔极速扩大，像每个死在恕己枪下的人一样，脸上是最惊恐的神情。
　　身边居然一个保镖都不在，你还真是大意。
　　瞄准目标，扣下扳机。整个过程不过三秒，卢先生甚至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来不及求救，来不及后退，更来不及逃跑。
　　灰枪装着消音部件不出声响，子弹穿过卢先生的身体，因力的作用开始往后倒，恕己冷眼看着这一切。
　　“叔叔？”
　　卢藜稚嫩的声音传来，恕己这才从杀手模式中回过神，举着枪的右手开始微颤。
　　咚——
　　卢先生应声而倒，抱着女儿的双手脱力撒开，卢藜摔倒在地，愣愣地看着爸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任务记录】
　　—23:19 目标死亡
　　脑内群聊
　　—s：“奉一，我已得手。安保人员应该往中控室去了，你立刻撤离。”
　　—f：“好..”
　　跟奉一传完信息，恕己看着地上的卢藜，眼神逐渐冰冷。
　　棱组织的铁则…
　　执行任务时，看见自己脸的人都必须死…
　　恕己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仿佛能听见莫先生厉声质问..
　　“你在犹豫什么！”
　　若是卢藜不认识自己，倒还有一丝转圜的余地，可…
　　这几日与卢藜相处的画面开始在恕己的脑海中浮现。
　　“叔叔，我叫小藜。”
　　“叔叔，你吃饼干吗？”
　　“叔叔，这是我今天画的，比你的画好看吧！”
　　……
　　知道今夜卢太太不在别墅里，只是没想到卢先生会带着女儿睡，是自己失算了。恕己垂下头，不敢再看小女孩的眼睛，把右手打直，枪口往右下移动对准卢藜。
　　脑内群聊
　　—f：“恕己！住手！”
　　恕己猛地抬头，环视左右，看到了墙上的监控摄像头。
　　—s：“她见过我，必须死。”
　　—f：“你先撤，交给我。”
　　…
　　—f：“相信我。”
　　显示屏里，恕己的右手慢慢放下，把灰枪收起转身离开。门外的警卫砸门的响声震耳，中控室内的警示铃闪着红光，门内门外，嘈杂喧闹。奉一左手摸着十字架耳钉，闭上眼祷告，显示屏的亮光打在奉一脸上，右脸颊的血痕令人触目惊心。
　　“主人，dna数据可能已经…”小包知道大事不妙，没再往下说。
　　在关停卢家安全警报系统的最后时刻，操作台中间居然突然射出了一只短箭，奉一虽及时做出反应，可箭矢还是擦过了脸颊，血一下就渗了出来。奉一知道这个机关定不简单，于是拿起地上的箭矢仔细查看，发现箭头其实是采集数据的电子元件。箭上的血迹还在，数据已然传到云端，DNA分析结果用不了多久，意思就是，奉一暴露了。
　　卢先生或许早就料到这一手，特意设下的陷阱，想挖出幕后的人。
　　奉一的行动眼镜上还显示着任务记录
　　—23:17 奉一被箭射中
　　“小包，把记录删了。”
　　“可是…”小包有些为难，纠结了一会“好吧…”
　　“主人，先回去吧，说不定组织有办法处理。门外只有五人，传信息让恕己来支援…”
　　小包还没行动，被奉一打断
　　“什么都不许和恕己说。”
　　“主人！！！”
　　正在这时，恕己传来消息。
　　脑内群聊
　　—s：“奉一，尽快解决。我已在车上了，随时接应。”
　　—f：“我正在收尾，为免暴露你先走，到浦开路口等我。”
　　—s：“什么！？”
　　—f：“我自己能安全撤离。”
　　—s：“奉一，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需要我支援吗？”
　　—f：“相信我，走。”
　　恕己在驾驶座上，双手用力握住方向盘像要把它捏碎。六年的搭档，恕己知道奉一的反常。任务肯定是出了岔子，可目标已死，再有什么问题也能解决吧。以往一起执行任务时，奉一也不是没出过纰漏，恕己总是帮忙善后，向组织汇报时一味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这次，也不能例外。
　　恕己黯下眼神，拉紧了右手袖口的束带，打开车门，正要出去，奉一传来了信息。
　　—f：“恕己，不要难过。”
　　恕己惊讶地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teris惊恐的声音传来。
　　“主人！危险！”
　　火光、巨响、灼热、冲击力，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恕己被震出十米开外，受到猛烈的撞击躺倒在地。
　　失去意识之前，卢家别墅的火光还映在恕己的瞳中，雨水打在脸上，teris的信号受到影响，声音断断续续。
　　“主…主人…主…”
　　【任务记录】
　　—23:27 卢家别墅发生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