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枕》山诡

29、新秋2

　　她给自己买过一次电脑，往后就对这些电子产品不甚了解，只知道简单的机型。她原本问过林愈，林愈对这东西更不在意，也懒得到商场去看，只说能用就行。宋祈想着，干脆买了算了。

　　店里的售货员就来向她介绍，问她是不是为上大学做准备。

　　宋祈就道：“美术专业的话，用什么电脑合适？”

　　“那我们这个牌子就对了，学美术肯定得配置好一些，买游戏本，不然带不动软件。”售货员向她介绍了一款电脑，“大多数美术专业的学生都买这一款，不会出错。”

　　宋祈看了眼价，没想到这玩意儿比普通笔记本电脑贵出那么多，她也没怎么犹豫，就定下了这个，想了想，又问：“你们这里…有那种手绘板吗？就是能连电脑的那种。”

　　“哦，你说数位板啊。”售货员热心告诉她道，“数位板我们这里没有，你到对面那个店去看，他家是可以的。”

　　宋祈就去了，把该买的东西买好，这才回家。林愈并不在家里，宋祈这才想起她今天要给两个小孩带课，应该要晚些才能回来。

　　妈的，死循环。

　　她也不知为何，心底暗暗生出一种烦躁，恨不得对着前面的空气来一拳，就似要把这望不到头的日子打散。

　　林愈确实回来得很晚。宋祈曾告她说，如果她天黑之后才回来，一定要给她打电话，她会来巷子口接她。不过今天她忘记提前告诉宋祈，寻思着时间才不过九点多，自己走回去也无妨。

　　大黄一般喜欢在这个时间出来找食，但今天它没出来，两边开灯的人家也少，林愈觉着心中有些空落。

　　人越不信什么，往往就来什么。

　　她走在这里已经警惕习惯，有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故而那个黑衣男扑上来时，林愈顺利躲过。她虽说学了点三脚猫功夫，也自知学艺不精，遇事还是跑为上计，正要跑时，那男的却从后抓她的脖子。

　　这个情景她今天刚练过，实在是比教科书还标准，林愈顿生自信，脱身后反给了那男的一脚。她这一脚没使够劲，却也是有杀伤力的，那男的恼了，挥拳就上来，却被一个人生生制住。

　　宋祈抓住黑衣男的小臂，并狠狠给了他一脚。黑衣男痛不欲生，倒在地上打滚。林愈趁机在巷子里呼唤，招人出来将那黑衣男按住，并打电话报警。

　　巷子里的人家纷纷亮起大灯，有年轻人拿了手电筒出来，照见那黑衣男戴着黑色面罩，只露出眼睛和口鼻来，可谓是包裹得严严实实。人们早就恨透此人，警察没来，就有人上前摘了他的面罩，不禁被吓了一跳。

　　这人确实年纪不大，约莫三十来岁，从额头到脖颈有很明显的烧伤痕迹，而且瞧着不算旧伤，皮肉还有些发黑。他好像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有人就认出他来，“我知道这人！这、这不是两年前六和三巷，把家烧了的那个人嘛！”

　　林愈和宋祈听说过这回事儿。也是在老城区，别的巷子里有一户人家，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和女的吵开，把酒泼在地上点燃了家，眼看火势渐猛，女的想跑，他就堵着门不让女的出去。还好女的机敏，拿着椅子就砸窗户，从破窗中翻出去了。这个男的也不知为什么没逃，就那么被烧着，火警来得及时，才救他出去。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到底没有监控证据存在，那男的跟警察说家里是意外失火。他的妻子经这么一出，早就吓得不轻，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连夜就逃了。后来那男的卖了房子，也不知到何处去了，至于为何变成了哑巴，人们也无从得知。

　　地上的黑衣男被众人指着骂，还有家里被偷过钱财的人觉得不解气，上去踢了他两脚，黑衣男就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众人，反倒吓得无人再敢上前。

　　等到警察来了，将那黑衣男带上警车，众人才知这人原来欠了债，后来又干过人贩子的勾当，早已是通缉对象。

　　抓住了黑衣男，巷子里才算彻底太平，林愈这才注意到最近有好多人家陆陆续续在家门前安上了监控。

　　人群散去，她也跟着宋祈回家。

　　进了门，林愈已经热得不行，因为有空调，她就把她房间内的风扇搬到楼下来，代替那个坏掉的风扇，此时第一件事就是将风扇打开。今天温度确实高，宋祈在外面待了许久，也是出了一层薄汗。

　　“宋祈，要不我们也安监控……诶，这是，电脑？”

　　林愈发现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这远在她意料之外，故而惊喜无比，“买给我的？”

　　“嗯。”宋祈应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林愈兴致勃勃拆了包装，不禁惊叹：“我天！我去！宋祈你，这么大手笔？”

　　宋祈故作不明白，“怎么了？”

　　“这个电脑是最高配置啊！”林愈蹲在地上，抚着她的新电脑，“周子言用的就是这个。你买的还是白色？白色不是要加钱么？”

　　“是吗？我不清楚。我问过你要哪个，你没回我。”

　　林愈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宋祈的未读消息，就道：“当时和顾今打电话，都没看见。怎么、怎么还有手绘板？你是不是记错我选的专业了？”

　　宋祈却答：“没有。”

　　她似是有些迟疑，直到对上林愈的目光，才缓缓道：“选什么都一样，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够了。”

　　林愈的神态略有凝固，连话都忘了说。

　　“有台好点的电脑，想做什么都方便些。”宋祈别开目光，话意本有回转，却又忍不住补充道：“过来人提醒你，不要挂科。挂科很麻烦，会浪费你的时间。”

　　她总感觉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才正常一些，反正比刚才那一句正常。正想找个借口走开，却闻林愈道：“如果我想做的事，没成呢？”

　　宋祈怔了一下，遂道：“那有什么，我给你兜底。”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没说什么正常话出来，林愈这人平时颇会接话，偏偏在她这么尴尬的时候她又呆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宋祈不想再说什么，也不愿看着林愈，匆匆起身上楼，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原先说好要招呼过来的学妹许茉竟不在宸州，虽是一口答应下来，但无奈人还在外面逍遥，得开学才能回来。假期初试摆摊的事就还是由宋祈三人筹划进行。

　　摆摊也不是说摆就摆，前期还要开健康证等系列手续。能够合法经营后，置办物资等事宋祈早已熟悉，准备起来迅速无比，布置小车、摆弄煤气的老练程度都让江冉二人以为她从前干过。

　　江冉事先早已学着做过，正式摆摊的时候已经可以上手出成品。颜熙从没做过饭，厨房的事对她来说有些吃力，尤其还是牛肉丸这种复杂的东西。故而宋祈和江冉就负责做东西，颜熙负责收银等一应杂事。

　　摆摊的地方就在老城区海边的小道上，这里不止她们，还有不少小摊小贩在此，售卖凉茶与小吃。傍晚一至，人就多了起来，有在海边游泳玩闹的，也有饭后散步的居民，牛肉丸是提前做好煮至半熟，有人要买，现煮一下，过油喷醋就是一份。

　　可能是因为三人看着不够成熟，操作也不够老练，人们路过望望，终是没几个人愿意停留，销量并不是很好。

　　“你们看，人家旁边都放着大喇叭宣传，要不咱们也录一个放这儿？”颜熙提议。

　　江冉看了看周围，有些赞同，“好像…确实。”

　　“三位美女，一份多钱呀？”

　　一个矫揉造作的声音传来，三人齐齐向路那边看去，只见林愈正往这边走。江冉和颜熙二人跟她打了招呼，宋祈则是做了一份给她，“尝尝。”

　　林愈接过，吃了一个，摇头晃脑道：“不好吃诶宋祈姐姐。”

　　宋祈淡淡道：“酱和牛肉丸都是你江冉姐做的，我就最后喷一下醋。”

　　江冉微笑：“不好吃吗？”

　　“醋、醋有点儿多。”林愈正经了不少，站直身子打量了一番她们的小车，“干干净净的，没什么烟火气。”

　　“林小愈，你这是夸我们还是骂我们？”颜熙笑道，“你既然来了，就给提提意见，这玩意还是你熟悉。”

　　林愈点了点头，“牛肉丸没什么大问题，但也意味着没什么出众的地方。无论做什么，能留住客人的最终还是味道。丸子有点大，不要想着以此来吸引顾客，牛肉丸做太大挂酱就少了，不仅影响味道，还会亏本。其实让我来说，我觉得做太大是所有摊的通病，吃着不方便，吃完太饱，作为小吃的话就不合适……”

　　江冉无奈摇头，“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行，我以后做小点。”

　　“小也不用太小，毕竟人都有刻板印象。分成大份和小份，击败百分之七十的竞争对手。”林愈嘴不停，继续道：“这个纸盒子太拉垮，一看就给人一种大肠杆菌超标的感觉，要用那种硬挺的、原浆色的纸盒做包装。油锅别冷着，费点煤气，击败百分之九十九的竞争对手……

　　还有你们三个大美女，不要总躲在车子后面。你们随便出来一个人吆喝啊！这是你们自己的摊诶！”

　　三人无动于衷。

　　林愈摆了摆手，“没事，看我。”

　　她往路当中一站，吹了个口哨，拍着手道：“各位美女帅哥爷爷奶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美女大厨现场做牛肉丸，可领试吃！可前来观看！家族手艺不好吃不要钱……”

　　三人一秒拉上口罩。

　　江冉转过身，拍了拍宋祈，“你老婆。”

　　宋祈漠然，“你老婆。”

　　“够了！”颜熙大声打断她们，“你们老婆。”

　　不过林愈的吆喝还是非常奏效的，吸引了一批人来试吃围观。有时候酒香也怕巷子深，尤其是这种小摊，在竞品繁多的情况下，很多顾客都是看眼缘，小吃就吃一红火热闹，吃一烟火气，人和摊都是冷冰冰的，自然难以吸引客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观，祝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