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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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少从厨房出来后就白着脸，满脸写着古怪，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什么，明显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冷少。”姜述拧着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喊了一声。
听见自己名字的冷少慢悠悠地扭过头来，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刚回过神，紧接着他一个箭步朝姜述窜过来。
隔在两人中间的萧晏之眼睛一抬，忽然伸出手精准抓着飞快冲过来的冷少，用手臂薅着他的肩膀让他倚靠在沙发背上，随后很快收回手，说：“坐好，我不喜欢肢体接触，你别总是动手动脚。”
冷少被迫侧倚着，他思忖了好几秒钟，才悄悄瞄了一眼萧晏之，表情有些迟疑，也有点懵。他干巴巴地咕哝：“我要抱的也不是你啊。”
萧晏之依旧是面无表情，睨了他一眼，再次开口：“姜局也不喜欢。”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带着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弄得姜述这个当事人都怔了好一会儿，最后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他确实是不太习惯的。
舒恩不作数，这么多年他的身边除了老赵也就只有一个路初。
老赵从年轻时就对他毕恭毕敬有礼有节，虽说偶尔也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但也从不曾像冷少这般，一害怕就敢对他又搂又抱。路初个性内敛且沉稳，就更不用说了。
姜述抬眸直勾勾盯着萧晏之轮廓分明的侧脸，晃神过后好一会儿都没移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者似是感受到旁边那道明显带着探寻意味的目光，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转过头来，对着姜述浅浅地笑了一下。
“呃……先不说这个。”对视上的那一瞬间，姜述乍然回神，表情莫名闪现出一丝后知后觉的窘迫，他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开，移至冷少身上，用手支着头，抬了抬下巴，语速比平时略快道：“所以你刚刚那是什么表情，在里面发现什么了？”
冷少才刚放松了点心情，此刻听见姜述的问话，脑子里又弹出刚才厨房暗门里的画面，顿时冷汗阵阵，毛骨悚然。
他咽了一口口水，以极为夸张的表情，绘声绘色地将刚才所见的每一个细节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就在这时，乔玉凌与林晨仪从房间走了出来。
冷少一看见她们，特别是看见林晨仪那张脸，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浑身颤栗缩在沙发边边，紧紧贴着姜述的手臂，头都不敢抬，试图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
但这傻小子没想到的是，他这样一副过于离奇的姿态和表情，在几人之中格格不入，反倒成了最显眼的那一个……
果然，乔玉凌的视线一下落到明显不自然的冷少身上，随即表情一变，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见，乌漆漆的眼珠一转不转死死地盯着冷少，但那眼神又仿若是在盯着一个死人，她幽幽地说：“你看见了。”
语气阴沉，带着一片不容忽视的阴霾。
冷少的心脏猛地一抽，有那么一瞬间甚至好像停止了跳动，他正想摇头否认，却又很快意识到，她说的话，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就在冷少准备低头装死的时候，林晨仪突然说话了，她机械地转过头，开口道：“妈妈，我突然有点困了，就先去睡觉了哦。晚安我最爱的妈妈。”
语调平直无澜，丝毫听不出起伏，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唇齿间机械地蹦跳而出，毫无生气与温度。
姜述抬眸望去，这才发现林晨仪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失去了焦距，突然变得空洞而深邃，那双眼里本就贫瘠的灵动与色彩被悄然吞噬，一点不剩。
姜述一眼便看出来，她是被她的制造者，也就是这个幻境世界构建者临时操控了。
林晨仪不紧不慢说着，紧接着缓缓地迈开脚踏回房间，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每一步都显得极为机械和僵硬。
房门合上的刹那，在一片沉寂中发出一声轻微又清晰的响动，几乎是同时，乔玉凌出手了。
她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腥气的笑，猛地抬手，几团雾森森的黑气瞬间从她的指缝中翻滚出来飞至姜述等人周围。
四人均已站起身。
冷少凝神屏息，面露惧色，不停往后迈步试图躲过那些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的黑黝黝的团气。
他已经退至墙边，表情瑟缩。这时，余光却瞥见姜述他们竟然全都一动不动站在原地，黑气已经缠绕在他们身上。
什么情况？
这是……觉得无力回天所以干脆直接放弃抵抗了？
冷少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呆滞了一瞬。
连姜述都认命了，他这种菜鸡哪里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
只犹豫了半秒，冷少便垮下脸，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再试图躲避，而是以一种近乎放弃的姿态，任由那群团气朝自己袭来。
贴在墙上的大屏电视机就在他的正前方，映在显示屏里的他颤抖着闭上了双眼。
他实在是不想看见自己惨烈的死状。
很快，冷少感觉到这些黑黝黝的团气顺着他的双臂和双脚紧紧缠绕上他的脖颈，像要把他吞没。
奇怪的是，没有一丝痛感。
这种感觉有点难以形容，像在挠痒痒……特别是现在闭着眼睛的状态，痒意就更明显了……
有点怪。冷少心头一跳，惊疑不定，几秒后才迟疑地将眼帘掀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他看见那一团团黑气从几人的身上剥离下来，又飞回了乔玉凌那边。
觉得怪诞的不止冷少一人，乔玉凌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头一回遇上这样的场面，她歪了一下头，蹙起眉，在思考更多前，已经再次出手无差别攻击面前的四人，但却均被路初眼疾手快甩出去的蝴蝶刀一一挡下。
“反抗？怎么会反抗？”眼下的情况明显是出乎意料了，乔玉凌瞪大双眼，脸上的妆容随着她面目狰狞的表情逐渐扭曲和脱落，原本精致美丽的妆容变得斑驳不堪，两秒后，似是才反应过来什么，她抱着头嘶哑着嗓音尖叫，“你们是谁？你们究竟是谁？！”
姜述眉毛一动，一切已经昭然若揭，乔玉凌就是他们要找的那缕构造此间幻境的亡魂。
“你该走了。”姜述盯着她，语气很淡地说。
冷少一头雾水，正想开口问点什么，就听见乔玉凌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尖锐的颤音。冷少转头看过去，只见她眼球充血，张口呲牙，怒不可遏，近乎抓狂。
反应很大。
她身体没动，一双皮肉干枯的手臂却伸展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长度，软若无骨，蜿蜒曲折，宛如一条细长的蛇。
看见这场面的冷少实实在在地干呕了几声，他已经生理不适了，止不住地犯恶心。
他受不了，于是偏头看向其他人：
姜述负手而立，与乔玉凌遥遥相对，中间隔着约莫七八步的距离，面色并无惧意，是一贯的泰然自若。
路初看着那双恐怖如斯的手臂嫌恶地拧了拧眉，同时还分神转着手上的蝴蝶刀削除了几团钻来钻去的黑色瘴气。
萧晏之……萧晏之他怎么又在盯着姜局看？？
乔玉凌这次的目标很明确，此刻正目光凛凛地注视着姜述，而就在指尖堪堪触及姜述脖颈的时候，一串不知何时出现的玛瑙珠串仿佛拥有灵性般死死地缠住了她，任凭她如何奋力挣扎，那珠串却始终如枷锁般牢固。无奈之下，她那曲长如蛇的手臂只能被迫收回。
姜述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使出珠串的人。
那人也在看他。
只见萧晏之垂下手，幅度很小地耸了一下肩，说：“学以致用。”
姜述闻言，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乔玉凌垂下身子，瘫软地跪坐在地。
她的口中一直在重复念叨一句话，几人离得远了听不太清，直到凑到她跟前才听清楚，那句话是：“我不想和我的宝贝分开。”
即使有点于心不忍，但姜述还是说了：“你们已经分开了。”
两秒后，像是提醒，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
乔玉凌双手抱着头，刘海凌乱地贴在额前，看起来有些狼狈，她又哭又笑，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的晨仪真的很乖的、很乖的。我和她爸离婚后，她很听我的话，经常帮我捏肩，帮我捶背，其实我没跟她说她的手没什么力气，按起来像是在挠痒痒，但我总跟她说，她的手只适合用来写字，用来做题，我跟她说，以后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要像我，不要像她的妈妈一样。”
“我常常在外面自诩我是一个好妈妈，我花了很多精力在我的女儿身上，她被我培养得很厉害，成绩名列前茅，几乎次次考试都拿年级前三，各科老师都很喜欢她，每次开家长会的时候我都很有面子。”乔玉凌捂着脸，两行泪珠缓缓流向指缝，“后来我才发现，我不仅不是一个好母亲，我还是亲手把她推向深渊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亲眼看见她在火场里没有了求生意志，就坐在那里，她放弃了，她准备放弃她的生命，更准备放弃她的母亲。”讲到这儿，乔玉凌的情绪更激动了，如狂风暴雨般猛烈，连嘴角都在抽搐。
“我慌了，我真的慌了。”乔玉凌哭完了又开始发笑，“幸好，在最后关头，在我仅剩一丝清明时用尽全力将她推了出去。这算是在给我自己赎罪吗？”
“不是的。”乔玉凌疯狂摇头，嘶声力竭，“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和我的晨仪分开了，永远地分开了。”
“我做了很多个，一次又一次地改进，但她们根本就不像！我越用心越着急就越是做不好，我每次都要哄骗自己，她是！她就是我的晨仪！”
姜述明白，她舍不得将“女儿”的身体销毁，哪怕她们本身就是虚无的。
乔玉凌喘着粗气，终于哭累了，她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于是哀求道：“走之前，我能再提一个请求吗？”
“你说。”姜述察觉到她的情绪平复了些，于是蹲下身来，给她递上了一张纸巾。
乔玉凌接过，胡乱擦着脸上的泪珠，她泣不成声：“我能不能再看一眼，我的女儿。”
姜述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按照规矩，她的请求根本无法满足。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1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