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沉溺》呼呼一下就好啦

22、不跟猪头脸瞎扯

　　宋悠悠拎着行李要出门时，陈承人在卫生间，她把钥匙放在客厅的长桌上，出了门给他发微信，“我要出差，晚上不回来，你自己去配钥匙。”

　　没多久，陈承回复了，“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晚上。”

　　“好。”

　　宋悠悠收了手机，出了电梯，又不放心地打开微信，打算问问周艳容这几天好不好，对话框开了又关掉，拨通了楼下秦阿姨的电话。自打周艳容离婚，她就买了礼物上门，请楼下的秦阿姨帮忙照看，有事的话好第一时间通知她。

　　电话很快接通，宋悠悠跟秦阿姨寒暄几句，直奔主题，“阿姨，我妈这几天还好吗？”

　　“好着呢，好着呢，我昨天还给她送了碗饺子，她看着精神头还行。我也劝了她多出门走走，跟我们跳跳舞也好，可惜没说动。我们虽说是老邻居，可好些年没怎么相处了，等熟起来就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嗯，麻烦您了。我妈那人我知道，拧得很，您千万别介意。她也不是真不合群，就是一时半会儿还没走出来，时间长了，总会好的。”

　　又絮叨几句，宋悠悠要挂电话，秦阿姨又支吾着开了口，“悠悠啊，我前天看到你爸来了，想跟你说一声，是觉得有些怪，这半年他可是头一回来，待了有两个多小时呢……”

　　秦阿姨适时住了口，宋悠悠心里打鼓，按捺住不快，嘱咐秦阿姨，“您的意思我明白了，麻烦您帮我看着点。下回他再去您跟我说一声。”

　　挂了电话，宋悠悠甩甩头，想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大步进了地铁往公司赶。

　　老于雇了辆小巴，宋悠悠上车时，同部门的白红已经帮她占好了座，招手让她坐过去。

　　她把双肩包放好，坐下来跟白红闲聊。

　　白红说起小时候去南方外婆家过年，看人家杀猪，会热热闹闹约亲戚朋友到家里吃饭，把整头猪瓜分殆尽，她最喜欢看舅舅们做香肠，小肠做纯肉肠，大肠做成豆腐肠，里头加点猪血，不光口感好，颜色也漂亮。

　　她听得新奇，渐渐忘了秦阿姨的话带来的不快。

　　宋悠悠在小巴车上晃悠悠走山路时，陈承正窝在被窝里闷头睡觉，他半夜起来上厕所，打了个呵欠，就觉得下颌处隐约有些疼，仔细感受了下，不是舌头疼，是智齿发炎了。

　　迷迷糊糊的，吞了两片消炎药继续睡，早上洗漱时，对着镜子一看，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舌尖还没好，智齿又出问题，他不想带着这副尊容去办公室，跟老罗微信说了情况，点了份外卖粥吃了，吃了消炎药，又加了止疼药，继续回去睡回笼觉。

　　一觉睡到下午两点，醒来时，嗓子又干又痒，出了满身的汗，咕咚咚灌了一大杯水，跑去照镜子，半边脸照旧肿着，一做表情就牵着疼，肚子却又饿了。

　　他去厨房打开一冰箱的食材，能吃的不多，无奈摇摇头，给自己煮了份挂面，面煮到软烂才捞起来，加了点椒盐和酱油，对付着吃了，从宋悠悠的书柜里拿了本书，去阳台坐在躺椅里吹着风，翻看起来。

　　看累了，又拿出手机刷朋友圈，宋悠悠刚刚发了一条，内容是“全猪宴”，玻璃大圆桌上满当当摆了各种猪肉菜，最中间是只油亮亮的烤全猪，他把图片放大看了看，发现边上还有炖排骨、水晶肘子和卤猪尾、猪肝、猪蹄等，异常丰盛。

　　想起自己刚刚吃的那碗素到没多少味道的挂面，他心里不平衡起来，气哼哼在下面评论了一句，“我午饭吃的清水煮挂面。”

　　刚发出去，没几秒，宋悠悠给他发了消息，“评论删掉，有事在这儿说。”她只打算跟他合租三个月，并不想让共同的朋友知道这事，以为他们要复合，八卦起来肯定要问东问西。

　　陈承喝了口水，打开对话框，一看，气笑了，还好她不知道微信评论已经可以自己删除了。

　　想起他以前跟她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爬过山，为了通知消息当时还拉了个群，后来，也都分别加了微信，第一个加的就是张晓柏，他为了打听宋悠悠的喜好给她惊喜，担心李遇嘴不严，主动找了张晓柏。

　　一想到张晓柏肯定能看到他的评论，他又发了一句，“要是有好的腊肠买点回来，给你做腊肠煲仔饭。”

　　发完，不满意，又补了一句，“还有熏肉什么的，都买点，不会做的我可以学。”

　　刚发完，宋悠悠的消息过来了，“你是不是有病？删了！”

　　陈承没急着回复，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肿起来的半张脸拍了张自拍，发给宋悠悠，“脸也跟着肿起来了，我今天班都没上。你得负责任。腊肠和熏肉我是说认真的，最近在看美食博主的视频学做菜，做多的可以给你吃。”

　　对话框闪了好久，宋悠悠发了一串问号过来。

　　陈承继续卖惨，“一张嘴就疼，刚把面条都煮成粥了。”

　　“你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过敏了？

　　快点去医院！

　　别想赖到我身上！

　　舌尖破了能引起脸肿？！”

　　看着对话框不断跳出的新回复，陈承甚至能想象到宋悠悠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快速打字的样子。

　　“我这情况该挂什么科？”陈承跟宋悠悠瞎聊，压根没打算去医院，现在这情况去了也拔不了牙，无非再开一堆药，他还是等消肿了不疼了再去医院。

　　“我怎么知道？”

　　“你帮我想想。”

　　“精神科？病了不去医院，还有心思在这诬赖我。”

　　陈承掐着隐隐作痛的腮帮子大笑，刚想实话实说是智齿发炎了，刚才是开玩笑的，宋悠悠已经又甩了几句回复过来。

　　“快点去医院，过敏严重起来要人命，我不想回去给你收尸。”

　　“跟你说话的功夫，猪蹄被人抢光了！”

　　“不跟你这猪头脸扯了，要去看真的猪了。拜拜！”

　　陈承哼笑一声，又叮咛了一句，“记得带好吃的肉回来”，加了个“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的表情包，等了一会儿，宋悠悠果然没再说话，他也收了手机，回房去看项目资料。

　　宋悠悠和同事们跟在基地负责人王春生身后，听他介绍云岭的黑猪。

　　王春生是个黑而瘦的中年男人，大概不怎么防晒，脸上皱纹有些深，笑起来眼尾的纹路堆积成一朵花，跟一旁的老于比起来，像是隔了辈分。

　　见他拍着老于肩膀一口一个“老同学”，白红戳了戳宋悠悠，“王老师简直就像老于他叔，看来防晒果然重要。”说着，从包里摸出一瓶防晒喷雾，给自己脸和脖子嗤嗤一顿喷。喷完，又让宋悠悠闭上眼睛，给她也喷了一层防晒膜。

　　走到一处坡地跟前，王春生停下来，笑道，“大伙儿做好心理准备啊，我们这道坡就叫野猪坡，猪都在坡上散养着。”

　　设计部的冯清河闻言眼睛一亮，调好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打算等会儿好好拍些素材。

　　王春生带着众人上了野猪坡，打开电子围栏，入眼是一大片茂密的草木，脚下四处都是被黑猪拱起来的土层和草皮，众人极目四望，透过密林粗壮的树干或低矮的枝叶，偶尔能看到斑驳的黑色。

　　“瞧瞧，多能吃，地都给拱了好几遍了。”王春生指指凹凸不平的地面，笑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所有的猪都是杂食动物，既爱吃草叶树叶果子，也爱吃草根虫子，拱地就是在扒拉吃的。除了这些东西，我们每天还给它们投喂食物，一年四季都有好吃的，春天吃番薯，夏天吃玉米，秋天有南瓜，冬天有萝卜，每天还有人举着喇叭给它们唱山歌。咱这是主打一个快乐养猪，养快乐猪。”

　　宋悠悠一边听，一边拿着纸笔速记要点，刚写完，就听老于发问，“跟人一样吧，高兴了不容易生病？”

　　“是这个意思。经常日晒雨淋满坡跑，身体素质好，不打抗生素也不生病。”

　　“王老师，这些猪挺警觉的？”冯清河好半天没拍到多少猪照片，请教王春生。

　　“那是，这批猪第一代是云岭深山里的黑山猪和我们本地的家养黑猪杂交的，有些野猪基因，性子比较野，警觉性也强。你等它们喝水休息的时候再拍。”

　　“行。”

　　“不会攻击人吧？”有人问。

　　“那不会，比起纯种野猪温驯不少，坡那边还有猪舍，它们跟饲养员处得挺好的。”

　　说着话，一只小猪仔甩着短尾巴晃悠悠出现在众人身后，冯清河听到动静急忙转身抓拍。

　　“这种仔猪出生后要打疫苗，基地才建立那会儿，我们饲养员没多想，当着大猪的面给仔猪打针，要不是动作快，险些被大猪群起攻击。那是意外情况，人家以为你攻击它们呢，自然得反抗。后来，有经验了，就没再出过事了。”

　　走着走着，眼前出现猪蹄踩踏的印记，各种杂草和泥土混在一起，看上去一片狼藉。

　　“看到没，那一大片就是猪舍。”王春生指指前方。

　　宋悠悠抬头看过去，围栏里还真有不少猪，走近了看，有的呼呼大睡，有的正在喝水吃东西，猪舍上空飘荡着优雅的轻音乐，在山野里回荡。

　　冯清河忙挤出去拍照，宋悠悠和白红相视一笑，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觉得分外有趣。

　　“大部分在坡上闲逛呢，养猪可不能吃了睡睡了吃，那样肉质不紧实，吃着没嚼头。四处溜达才是猪的原始天性。”

　　有工作人员上前笑着跟众人打招呼，说着听不大懂的方言，王春生给大伙儿介绍，说他们都是山下的居民，来基地工作，有的还是基地的股民，当初成立基地时合伙提供了强有力的资金保障。

　　宋悠悠跟白红蹲在一只喝水的小猪跟前，见它嘴里含着个出水嘴，而不是趴在水槽里喝水，好奇地拿出手机拍照，一抬头看到高处有只硕大的红色水桶。

　　看她俩有兴趣，工作人员上前用不大顺溜的普通话笑着解释，仔猪容易把水槽的水弄脏，不卫生，所以特意安装了补水箱，里头装了水位浮球开关，一摁开关就能手动控制进水出水，用起来很方便。

　　白红踮起脚看那什么浮球开关，工作人员指着里头的开关解释，说进水口在高水位，浮球开关在出水管口上，摁下开关时，浮球下降，水桶会排水，水位涨上来，浮球就会浮起来堵住出水管口……

　　宋悠悠和白红恍然大悟，老于在身后笑，“不就是抽水马桶的原理，难为你俩听了半天。”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回到食堂时，已经是下午七点了，晚饭是一大碗猪肉面线，宋悠悠挑起一根往嘴里送，想起陈承说他中午吃的煮成了粥的挂面，忍不住摸出手机，敲出一行字，问他，“去医院了没？”发完，又不怀好意拍了张猪肉面线的照片，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