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工头捡到暴躁特工双向奔赴》一个圆圆的球

67、是

　　“牛妈妈，无忌大哥，我发誓会对靳严好，请把靳严嫁给我！”
　　铿锵有力的一句承诺如重磅炸弹般在客厅炸开。
　　在场的人有的惊讶；有的傻眼；有的则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哈……”
　　穿小小兵睡衣的靳严用健全的左手捧腹大笑，笑得右手隐隐作痛也止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笑得身旁说出惊人之语的大小伙子羞红了脸。
　　陆谨：“靳严，别笑了……”
　　靳严：“人家是在问我，你却求婚了，哎呦我的妈啊，小陆你太可爱了！不行，等我再笑一会儿……哈哈……！”
　　陆谨更羞赧了。
　　孙无忌愣了半天，被靳严一笑才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的“要务”：“小陆，你是……认真的？可别是被这个吊儿郎当的混小子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啊，他泡仔比泡妞还厉害着呢！你确定真就‘喜欢’他？”
　　“喜欢”二字加了重音，着重提示陆谨必须认清自己是真心喜欢靳严，还是靳严的“□□之术”让陆谨以为自己离不开靳严。
　　陆谨：“我确定。”
　　孙无忌：“……”不行，问这个傻小子根本没用，已经被灌了迷魂汤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本来的心意，他只能在靳严身上下功夫了。
　　“靳严你别趁机给妈打马虎眼啊！要说什么赶紧说，心里想的是什么，就说什么。”
　　靳严收了收声，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看向孙无忌。
　　孙无忌知道靳严看他是什么意思：“你不用看我，只要需要考虑，你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自己？
　　孙无忌到底是几个意思？靳严只觉是小狐狸碰上老狐狸，谁也不信谁了，他才不要贸然说什么大实话。
　　但看陆谨一脸期待的样子，他也不能说假话。
　　而牛妈妈从刚才就被陆谨说得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还没回过神来，想必一回过神来又要叫他这花心郎不能辜负人家痴心汉，所以也不能说胡话。
　　想罢，他下巴一扬：“我……我愿意从了他，真心的！”
　　他左手往右伸，牵起小陆的手，即真心实意又不失调皮，只愿快快把这一关给过了。
　　牛妈妈听了果然回过神来，她偏向陆谨，问：“小陆，你是认真？”
　　陆谨郑重地点点头。
　　牛妈妈：“你过来。”
　　陆谨腼腆的性子让他稍显犹豫，他看看靳严和孙无忌，皆得到“不要过去”的暗示性指令后，心一横，还是走到了牛妈妈跟前。
　　牛妈妈早看到另外两个人不乐意陆谨跟她，甩这两人一个脸色，把陆谨往房间里带去了。
　　留下两只大小狐狸，面面相觑。
　　小狐狸瞅瞅大狐狸，歪了歪脖子。
　　孙无忌：“看什么看？”
　　靳严：“看一张总让我觉得在筹谋些什么的脸。”
　　孙无忌：“我筹谋什么？我是你哥！”
　　靳严：“战场无兄弟，你还是我上司嘞。”
　　孙无忌：“感情我上次深情告白还不但一声‘哥’没有，连你对我的坦白也没有啊？”
　　靳严努努嘴：“你都做上司多少年了，谁知道呢……”
　　孙无忌：“今天你就是来怄气的是吧？对妈是这样，对我也是这样。”
　　他两手插腰抗议，但对方依旧爱理不理，他瞟了眼内廊，似乎在担心什么似的，对靳严招了招手，
　　“你跟我过来。”
　　靳严赌气跟上，两人离开客厅，到了能连通客厅和卧室的阳台上。
　　两人一个双手撑在黑钢的扶手上，一个因手受伤背靠在扶手上，被风吹两下，靳严蓦然有种拍偶像剧的既视感，不禁在心里吐槽几声。
　　孙无忌：“靳严，你给哥说个实话，你对小陆，是不是动真心了。”
　　“我——”靳严故意把声音拉得又怪又长，“我认为，大师兄能问的出来，说明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哼，不错。”孙无忌回头看靳严，“你对小陆那感情，看他那眼神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他不一般。”
　　靳严：“有那么明显？看来真是老马失蹄咯！”
　　孙无忌：“少贫嘴！给我个准话，小陆是不是钻你心里去了？”
　　“我这……”
　　靳严抠几下指甲，左手抠完，右手抠，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抠完指甲挫手指，他不答反问：
　　“你会反对吗？”
　　孙无忌沉默片刻，末了，道：“我的反对曾几何时有用过，啊？”
　　这番话既是调侃，也是事实，却见靳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调侃而态度回暖，他道，
　　“你自己决定，以前你在北区，我鞭长莫及，现在你在我麾下，总不能过得比北区还不如吧？”
　　靳严听得一松，转过身看向阳台外，仿佛在翘首以盼几人的未来，但只一会儿，他扬起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
　　迎着风，他声音轻盈而清晰：
　　“可是，大师兄，我最近老是梦到离岛的事情。”
　　孙无忌本还想问靳严到底喜欢陆谨什么，没想到靳严话头一转竟就提起了“离岛”。
　　他缓了一会儿才接话：“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嗯，确实，白天，我便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
　　靳严的声色听不出喜怒哀乐，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要用命换救命的药，可为什么偏偏我就要送去离岛？我要是正正经经考试毕业，也是可以拿到很好的成绩的呀，他们却非要我去离岛区，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去到才知道那里……”
　　多久了，第一次听到靳严实实在在是在怀疑自己的存在，孙无忌心里咯噔一下。
　　他端看眼前的靳严，自然平直的眉态，沉静的目光，淡漠的神情，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靳严似乎正在从这个人身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行径相似，内里却截然不同的人。
　　就好像当年那个，能带领整个宿舍大闹训练营的天之骄子又回来了……
　　孙无忌试探：“你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不逃？就像马歇尔他们，你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你要是真的不愿意，我可以帮你，你不用管师父的态度。”
　　“因为……大师兄，你知道吗？”
　　靳严回头，目光直逼孙无忌，
　　“我出来接任务那么久，经历了大的小的，温情的虐爱的，亲切的恐怖的，那么多的任务，至今没有一个任务的难受程度，超越了我在离岛区接受的训练的难度……”
　　孙无忌：“你……你想起来了？”
　　他心中又一次塌方，方才还在激动靳严开始愿意提起往事，如今却开始担心对方不仅提起，且要情绪失控。
　　孙无忌：“你不是……全忘了吗？”
　　靳严：“我又不是言情剧女主角，哪有那么幸运说失忆就能失忆的？不过……可能当时真的磕到了脑子……”
　　他用掌腕揉了揉眉骨，
　　“……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像隔了一层纱，我在纱的这边，看那边的爱情动作片……”
　　孙无忌：“停，别说。”
　　靳严：“……但那股恐惧还是在那里，就像我现在还是不敢游泳一样，虽然不太记得为什么了，可就是不敢。”
　　他道，
　　“如果我逃了，师父会生气的……”
　　又是“师父”！孙无忌察觉出什么，赶紧不让话题再随着“师父”去，即刻问：
　　“关于师父，你都记得什么？”
　　“我——”靳严又一次拉长音，仍旧带着些古怪，“我认为，大师兄您能问得出来，说明您已经查到了。”
　　但看靳严的模样，没来正经的嘴脸又回来了。
　　孙无忌心中叹一口气：“没有，离岛区的消息都是组织机密，要不是你刚出来那会儿崩溃的时候，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乱七八糟零零碎碎跟我说了只言片语，我连我们组织有女组员都不知道。”
　　靳严：“老狐狸！”
　　孙无忌：“小兔崽子。”
　　孙无不打算再追问下去。
　　现在再套靳严已经没用了，靳严心中对离岛区和组织的恐惧，以及对“师父”的服从，都不是一时间能撼动的。
　　不过，真没想到，一个陆谨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只凭那一点点比平常人要多一点点的真诚，就能把万绿丛中过的靳严拿下，还能唤醒靳严沉睡已久的真正的叛逆。
　　或许，一切都可以利用起来。

　　另一头，与整个公寓风格截然不同的房间里，红木的供台上放着一座玉观音，观音前，炉香只剩下三根细长的红签，香烛的味道却从供台蔓延到了整个房间。似乎是日久天长的朝拜，让香味沁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
　　红木的高脚床上，在这转凉的十一月，只铺了一层硬邦邦的垫子，垫上面还铺着竹席，若不是旁边已经准备棉被，都要以为现在还是夏天。
　　两个人，一老一少，坐在高一阶的床沿，老的牵着少的的手，一副要语重心长的样子。
　　牛妈妈：“小陆，你告诉牛妈妈，你是真的……要跟靳严在一起？”
　　这个问题反反复复，来来去去问再多遍，牛妈妈也还想再问一句。
　　在她的认知里，小陆喜欢靳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靳严做事丢三落四，小陆却做什么都仅仅有条；
　　靳严性子脱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小陆虽有时候过于腼腆，性子却是成熟稳重，会想事儿；
　　靳严会抖机灵算计人，小陆却是个诚诚恳恳坦坦荡荡的……
　　几乎，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有人说异性相吸嘛，可性格是异，性别不是啊！
　　牛妈妈：“牛妈妈不是歧视、但有些话，是该明明白白搞清楚的。靳严十几岁就跟家里叫什么……啊对，出柜了，他早就对什么是同性恋了解得清清楚楚，改不了了，那你呢？你是吗？”
　　陆谨眼都没眨一下：“我没想过这层。”
　　牛妈妈：“怎么就没想过呢？你这样老实的大小伙子，应该能找到很好地姑娘，结婚生子，组织一个正常的幸福家庭的。你就……没有心仪过什么女孩子，嗯？上学的时候，有没有想和哪个女孩子说说话，玩儿玩儿捉迷藏？”
　　陆谨垂眼一想：“有，我有一个老乡，叫蔡佳佳，我很喜欢和她玩的，大家都很喜欢，可是……这和跟靳严在一起不一样。”
　　牛妈妈：“那当然不一样啊！你和那个女孩子那就是喜欢嘛，你和靳严这是兄弟的感情啊！”
　　她边拍着小陆的手边激动地说着，好似找到了关键的突破口一般，即将对此紧抓不放。
　　陆谨又是认真一想：“不，我只把佳佳当亲友，不是喜欢，她回家，我不会想着她，但靳严要是不在我的眼前，我就会一直想着他。”
　　牛妈妈：“这也可以是兄弟啊！”
　　“绝对……不是……”
　　想到什么，陆谨忙把脸别开，不叫人能清楚看到自己难为情的表情，
　　“我知道不是的。”除了想他，还想拥抱他，亲吻他，嗅他身上的味道，想要日日夜夜有他在身边。
　　是因为长久相处而习惯了、贪恋了身边有一个人也好，还是自己本身就是那一类自己还不太了解的喜欢同性的人也好。
　　他知道自己想要靳严，而且只想要靳严一个。
　　牛妈妈：“好，你知道不是，那你知道，你喜欢一个同性，这种事情现在在社会上也还很难被大多数人接受的吗？尤其是……尤其是你的家的，我知道你没有父母，那你家的那些叔伯兄弟呢，你同一个村里的那些人呢，他们会怎么想？”
　　陆谨再次思考，然而这一次，过了许久他也还没能给出答案，就好像深深地往问题的深渊里跳了进去，一直在往深探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确切的落点在哪里。
　　“你看，这不是，难住了吧？”
　　牛妈妈抓住破绽，
　　“孩子啊，你现在还算年轻，可能一时间觉得自己喜欢这个人，只要放手一段时间，你就可以忘掉这个人的。等你忘掉了这个人，回头再看，你一定可以找到就像现在这样的，特别喜欢，想一起一辈子的人的。”
　　陆谨：“不，不会的牛妈妈……”
　　牛妈妈：“那你说，你有没有和女孩子真正谈过恋爱呀？”
　　陆谨点点头，又摇摇头。
　　牛妈妈岔气：“点头还是摇头啊？！”
　　陆谨摇摇头，又点点头。
　　牛妈妈：“哎！行了行了，知道你腼腆……这样，你先别急着下定论，回去好好想想，要是没找过女朋友就找个女朋友试试嘛，别急着下定论。而今天的事情呢……”
　　牛妈妈稍微平息下来，
　　“你，和靳严，你要是想通了，真的愿意和靳严好，牛妈妈不阻止你们。”
　　陆谨好似只听得后面的话一般，忙喜上眉梢：“您真的愿意把靳严交给我，不怕我……抢了靳严。”
　　“靳严那小子我才不管他呢！”
　　牛妈妈一脸嫌弃，
　　“都说了他十几岁就这个牛样子了，现在都要三十的人了谁还管他啊！牛妈妈是担心你，别一时糊涂走了靳严的歪路！”
　　陆谨：“知道了。”
　　谈话在牛妈妈吆喝一声“出门去”下结束，她领着小陆出房门，一到客厅，方才走出去阳台秘密聊天的两人也正好从外头走进来。
　　两相对视了然，两方都已经谈妥了，或者说，虽然没有谈妥，但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了。
　　孙无忌：“妈，这聊那么久，午饭都过了，干脆……我们去下个面，喝碗汤，小陆，你就留下来吃晚饭吧。”
　　说罢孙无忌就把牛妈妈往厨房推，让陆谨和靳严两个人好好聊。
　　陆谨“不”字还没说出来，孙无忌和牛妈妈已经又离开了客厅，留下他和靳严二人离得远远地站着，不知是前进还是后退好。
　　这样犹豫着，两人还是越走越近，直到走到了对方面前，才觉此时是不说话不行了。
　　靳严：“牛妈妈都说了什么呀？”
　　陆谨：“还是老问题，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和你在一起。”
　　靳严：“你说什么了牛妈妈肯放你出来？”
　　陆谨：“我说‘是’。”
　　说了自己又不好意思，赶紧反问，
　　“你呢，大师兄有为难你吗？”
　　靳严：“他能为难我？笑话！他也就问我是不是想好了要跟你在一起。”
　　陆谨：“你说呢？”
　　靳严满脸堆笑：“我也说‘是’。”
　　两人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靳严：“都不知道他们问半天问来干嘛，午饭时间都被错过了。”
　　他眼咕噜一转，
　　“走，去我房里，我们把今早儿没做完的做完他！”
　　陆谨：“不……不好吧？”
　　靳严：“管他呢！”
　　陆谨：“不不不……我，不，靳严，靳严！”
　　高大的小黑兔终究不敌不过半残的大灰狼，被小灰狼生生拖进了狼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