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青》尽为词曲敛封华

4、第 4 章

　　“你何必叹气。”言霜笑挽马缰，倒是一副心事得卸的模样。
　　陆青情绪不高：“或许我做的不够。”
　　言霜嗤了一声：“再做下去你就取唐冶而代之了，那他就不是唐冶而是陆青。”
　　“说的是。”陆青被提点，醍醐灌顶，登时轻松起来：“只是劳你白跑一遭，这一路可不轻松。”
　　“路上风景很好，我也是，所以值得。”发现那男人不是她的一生一世，这样也很好，比继续拖着要好。
　　……三个月后。
　　“啊，原来是这样。”言霜慢悠悠地踱着步子，看着面前的小环：“那你打算怎样？”
　　面前的丫头倔强地抬着头：“我伺候小姐多年，现在只求您放我走。”
　　“然后呢？”
　　“我要去廉州，找唐公子。既然小姐不去，小环去！”
　　言霜闻言点点头，慢慢道：“你是觉得我不去廉州，就是背叛了唐冶？”
　　“不是吗？”这丫头眼里的不忿已经能烧着火。
　　言霜这才发现自己不懂这个小丫头：“你去了又能如何？那里已有杜若。”
　　“所以小姐那时才更该去！杜若都肯舍下一切跟随唐公子了，小姐为什么不行？”
　　“去做什么，去唐冶身边做妾吗？”言霜的语气未变，只每个字拖得更慢了，边说边看着小环，无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姐若真心爱唐公子，为何不能为他牺牲一点儿？”小丫头振振有词。
　　言霜眼里漫上了一丝笑意，却殊无温度，她将身边桌上的卖身契递给小环，最后一次问道：“你想好了？”
　　“这不用想。”小环道，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唐冶在廉州苦等她。
　　“唐冶与杜若已经完婚，你若执意作践自己，我无话可说。可你我终归主仆一场，以后若发现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就回来找我吧。”
　　小丫头背着包袱出了门，看背影颇有点儿义无反顾。
　　言霜看得叹气，身后却不合时宜地响起轻笑：“你有没有发现唐冶很有女人缘，一个两个，都甘愿为了他赴汤蹈火。 ”
　　言霜回头挑眉看他：“怎么，羡慕？”
　　陆青轻轻摇头：“对的人一个就够了，真如唐冶那样，恐怕躲都躲不及。”
　　言霜点头：“现在想来，唐冶行事有失庄重，以前只觉得他没有少爷脾气好说话，可对女子皆好说话，难道竟不是一种轻佻吗？”她摇头笑了一下：“可笑我之前竟然从未察觉。”
　　言霜说着说着突然轻怔了下：“对不住，忘记你与他是好友，倒是我气量狭小，如今竟也做起挑拨离间之事。”
　　陆青起初看着她没说话，后来做了一个隐蔽地咬下唇的小动作，像是借此一点儿刺痛下定什么决心。
　　“言姑娘，”俄顷陆青开口道：“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与唐冶，其实不算特别熟。”
　　“什么？”言霜诧异。
　　她与唐冶的事情，是陆青一直在中间帮忙，虽说行事向来不偏不倚，但此等出力不讨好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他与唐冶交好，是能为什么？
　　陆青轻叹了口气，徐徐道：“去年上元，我在灯会上远远望见过姑娘，有心交谈却见唐冶走向你，你两人眼中情谊不容人忽视，我便知与你缘浅。
　　唐冶其人，那时我们只算相识，并无深交。我挣扎着想放弃，也自认为自己做得到，却不知为何，开始无意识与唐冶走近。”
　　陆青边说边苦笑：“我初意识到这件事时，颇有些自我厌弃，觉得这种事多少不够磊落。后来便说服自己，若得见你们一对玉人终成眷属，也可以彻底死心。”
　　“却没想到后来世事无常，竟跌入这么一场场故事里。”
　　言霜由一开始的意外，到后来入神，她想起什么地道：“那你与我父亲……”
　　陆青坦言：“我与伯父在书肆相遇，得蒙不弃引为忘年交，在那之前，确实不知道他是你父亲。”
　　言霜终于失笑：“世事确实跌宕。”
　　自那日陆青表明心意后，并未有其他出格举动。两人竟像是没有这件事一般，依旧淡然相处。
　　只是那日的最后，陆青说与言霜，他的坦言，是已知言霜已经放下唐冶，如果有一天她有心再寻良人，至少他会在她的人选名单里。
　　言霜彼时无言，在这之前，她只将陆青看做唐冶的好友，人品极好，文武皆备英气逼人，言谈也投契，却只是欣赏。
　　如今前因后果皆知，两人再怎么表面言谈淡淡，心中都知道不再同于以前。
　　言如琛与陆青合作的书籍，一直风评很好。时间一久言如琛便觉得自己有占陆青便宜之嫌，又知陆家家大业大，肯定看不上书肆的这一点盈利，且慢慢发现陆青也不是为这点盈利。
　　他在他年轻的忘年交眼里，隐约看到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那是二十余年之前，他看着夏观雨时一样的爱慕，却又因为一些原因，被藏得很深。
　　这天夜里跟夫人咬耳朵，言如琛把这点发现竹筒倒豆子一样倒出来。
　　夏观雨笑他迟钝：“你只看到你忘年交偷慕你女儿，没发现霜儿对他，也与对旁人不一样了吗？”
　　爱女心切的言如琛听了如临大敌：“是吗？那我还是得好好考察一番，看陆青这个小子配不配得上我女儿。”
　　夏观雨低眉笑了，笑里带着一丝丝怅然：“霜儿个性果敢，自小是个能自己拿主意的，她最后做的决定，不会有错的。”
　　夏观雨比言如琛敏锐，唐冶的事情，言霜并未透露，后来事实证明唐冶并非良人，就更没有告诉二老的必要，但夏观雨多少还是看出了一点。
　　此后言如琛便时不时邀陆青来家里，品茗下棋或者吃个便饭。答谢陆青之便，深入观察一下未来可能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