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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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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快结束的时候,袁鹏载着刘畅去了一趟纽约。八月是旅游旺季,六小时的车程,袁鹏在新泽西就堵了一个半。夕阳很好,河对岸的曼岛上高楼林立、金光灿灿,袁鹏把怼着副驾吹的冷气拨到自己这边。刘畅又睡着了。
Highway上排着长龙,音响里唱着街歌。袁鹏挂了p档,拿起冰都化完的可乐在喝。旁边绿化带里猫着一辆钓鱼执法的警车。刘畅睡的难受,时不时撑一下左腿的肉桩。他穿着印着校徽的背心,靠袁鹏一侧左边的断臂撅的老高,哦,不是断臂,那只是一个浑圆无俦的肩头,和肩窝里的一些粗糙息肉萎缩成的畸肢一般的疤痕,随着刘畅绵长的呼吸,在橘色的夕阳里收紧又松弛。袁鹏斜睨着,他并不相信刘畅什么天生畸肢的鬼扯,他有时盯着这层松弛发暗的息肉会想它曾经被层层沾满碘酒的纱布敷在表面,新结痂的创口与干掉的纱布粘连,医生用厚实的绷带一圈一圈地穿过刘畅瘫痪的右臂腋下将这颗无臂的肩膀裹在他的躯干上,裹得像块冷硬的石膏,却还是有成片的脓血一点点渗出来。刘畅右侧偏瘫右臂骨瘦如柴的绻在心口,而左肩却只剩一个过分巨大的残端镶在他细弱的颈侧,从此他便彻底失去了对这具残躯的一切控制。
身后响起喇叭声,熟睡的刘畅被惊的浑身战栗,似乎被唾沫卡了一口干咳了两声,贴在心口的鸡爪手便不由自主的被震的捶了一下。刘畅这样的重残之躯普通安全带能给他勒死,袁鹏放了一条床单在车上用来捆刘畅,刘畅没右臀,右屁股下常年垫着东西才坐得住,跟袁鹏在一起后护工就很少来了,袁鹏一个糙爷们哪知道怎么伺候残废,夏天热,隔了几天睡丫的时候才发现刘畅干的皮包骨的右屁股下生了褥疮,刘畅自己瘫着没感觉,一开始根本发现不了。
“真麻烦。”床单捆在椅背上,刘畅像个散架的木偶似的,任凭身体被缚,他独臂无腿,除了两只吸人的眼睛在转,简直像个木乃伊。袁鹏嘟囔着到前座吧刘畅的瘫手从床单里拽出来,让他的腋窝卡在床单上沿,这样他的残臀就可以悬在空中而无需垫东西了。大半天的车程,袁鹏可不想晚上扒这厮裤子的时候再看到腐烂的皮肉。
“亲我一下。”袁鹏正欲关副驾的门,忽听刘畅央他,袁鹏回头正看刘畅盯着他似笑非笑,还有意无意的探着身子伸着没有胳膊的圆肩头在空中挥舞,袁鹏依言俯身探进来在那圆肩头毫不留情的啃了一口,却猛地被一颗肉圆的残株袭了下T,撩得他□□。袁鹏目光下移,刘畅的小残腿若无其事的在空中晃了晃,生畜无害。透明的尿管从他裤链里静静伸出来,连到座椅下挂着的一个袋子里。刘畅说出门不方便,他又嫌纸尿裤脏,就要袁鹏给他上尿袋,却在插管的时候差点把屋顶掀了。现在袁鹏手指一屈,透明管子掀了掀。“啊!”肉虫子一样的刘畅瞬间疼的缩成一团,鸡爪子一样的右手一时间抖得像个筛糠。袁鹏一笑,转身走回主驾。
袁鹏回味着晨间的香艳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车子终于驶进林肯隧道,狭窄昏暗的空间里,迷离的尾灯在二人脸上斑驳。
袁鹏的右手从方向盘卸下黑暗中轻车熟路的探向旁边,温凉的椅面上静静躺着刘畅香软的残腿,他穿着一条牛仔短裤,残株有一截还留在外面,每当刘畅想要稍微活动一下肢体,这节他身上唯一残留的、有知觉的肢体就会抽紧,于是松弛的白肉肉瞬间扭曲起来,将平日掩藏在腿下的狰狞疤痕搅翻出来,那便是袁鹏最想下手的时刻。
袁鹏一手握方向盘,一手用力的揉捏着刘畅的断腿。而刘畅像个肉桩一样被紧紧捆在椅背上陷入了梦魇。他的残手因为车子走走停停而不住的被甩到空中又砸到胸口,偏瘫让他的身体萎缩得很厉害了,畸变的的手指看起来有些骇人,右肩头更是干瘪突兀。此时睡梦中的刘畅被袁鹏的蹂躏折磨的开始不住扭动,残腿蹬住椅面,光秃秃的左肩上下摆动仿佛想要在空中借力从绑住他的床单里挣脱出去。他瘫痪的右侧身体因为他的挣扎开始微微震颤,腋下和手肘里为了避免滋生褥疮的海绵枕呼啦啦掉了一地。他双目紧闭,面露狰狞,嘴巴诡异的歪到一侧,口水便从歪开的嘴角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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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并不是造梦的一把好手,而此时他的梦里却格外真实。他右侧瘫痪的身体如坠冰窟,而左侧的残臂断腿却水深火热,因为他最害怕为人所钳制的左腿正被死死扯住——因为这条残腿是他仅剩的自我。刘畅不知道是什么在扯他,他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听不到,他扭动左腰、摆动仅有的左肩挣扎,他想求求谁能帮帮他,可是也只发出呜呜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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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臂似被刚刚卸去,比左肩多出个肉球,缝合的伤口肿胀发炎,针脚里还封着凝固的血痂和脓液,潦草的敷了一些纱布块在上面。而右屁股似乎也是新缝合的,刘畅微微蹙眉,那创口他见过。年少时的车祸将他的身体撕成了两半,他躺在炙热的柏油路面上,左腿不知去向,而右腿似乎还挂在下面,只是角度偏的很奇怪,但是他分明看到下半身血肉模糊,像是内脏的东西从右腿根那里漏了一地,他觉得自己死定了,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他就没了左腿和右屁股,尤其是屁股那里,医生就好像一股脑又把他的那些内脏塞了回去,然后用周围的那些皮胡乱缝住。他记得,他趴在床上,屁股上被缝了个稀巴烂,皮和脂肪连着,被四处抓过来缝上,根本就没个屁股形,床单上抹的都是他的血和脓水,时间久了还有腐肉味道。他成日侧卧,奄奄一息的小刘畅没了一颗蛋蔫在垫残肢的枕头上,前面插着尿管,后面插着便管,那个稀巴烂屁股翘的老高,早些日子会敷些纱布,护士常常来吸脓液换线剪腐肉,后来包成个大圆球,看起来还稍微能接受一些。再后来伤口恢复之后自然了一些,最后又整过几次型变得圆润可人。
刘畅疑惑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因为现在他的右屁股就跟那时一样,稀巴烂,新鲜又恶心,完全没个屁股样,显得只剩半截的小刘畅看起来格外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