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混生活》执孟

15、第 15 章

　　章节十五

　　厂里初八复工。
　　留在工业区没回家过年的第一批开工了，回老家也急着赚钱的，初六初七就从老家出发，只为一开工就能上岗，不急的初八至元宵，陆陆续续回厂里。
　　姚远初八那天跟着冉乔阳和喻飞回厂里，办入职，成了正式工，还是待在冉乔阳的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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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小半个月就是二月一号，交房租的时间，冉乔阳让喻飞把他那间退租，月租三百不多，可不住不就完全是浪费？
　　喻飞想的更多，认真的看着冉乔阳道：“真退了，你可不能把我赶出门了。”
　　“……”冉乔阳微微红了脸，低声说：“为什么赶你。”
　　“二楼有一室一厅一卫的套间，要不我俩问问房东大姐套间的租金，合适的话，两间都退了，搬到二楼去？”喻飞赶紧积极提议道，“正好元宵前这几天厂里也不忙，我们比较有空搬。”
　　冉乔阳想了想，觉得提议挺好，当即给房东大姐发了信息，而她本人正好在公寓里，直接带着一串钥匙来三楼，领他们去二楼看房。
　　“你们要打算两个单间退掉合租啊？一个睡客厅一个睡卧室也足够，还挺宽敞，这里你们看看怎么样？客厅朝阳的，有阳台，可以做饭，卧室也有扇窗户通风透气。”房东大姐挺热心的一人，平时总是笑呵呵的，不过若是遇到太不讲究的租客，暴脾气马上上线。
　　冉乔阳很满意，套间总共四十平左右。客厅有张双人沙发一个茶几，卧室一张床，阳台一张长桌，光线也不错。
　　“月租呢，本来是七百，不是诓你们啊，随便问问我这里租这种套间的，都是七百，但是我刚也看见你们那两间单间了，收拾的干净，还把墙都刷了，费钱费力的又耽误自己入住，所以如果你们看上这套，月租我收六百五。”
　　喻飞目光看向冉乔阳，见他点了下头，爽快租下。
　　“那好，你们今天搬下来都行，这个月楼上两间的你们交过了，直接搬下来。”房东大姐直接把钥匙给了喻飞。
　　两人东西不多，一起搬个床垫被子，也就剩下厨具。冉乔阳把地毯窗帘留在了那个单间，新出租屋有客厅了，地毯准备重新买大一点尺寸的，床边地毯、窗帘也新买。
　　也就搬了个把小时。
　　新套间墙壁还算干净，没有大面积明显污垢，不用另外粉刷。
　　“我在网上淘个沙发吧？这个沙发坐垫太硬。”冉乔阳说着就拿出了手机看网购平台，选中了一款深蓝色三人位沙发，长一米七，五百八十八块。
　　“你笑什么？”冉乔阳给喻飞看商品信息时，听了他笑了一声。
　　喻飞胆子有些大：“够你躺直。”
　　“……”冉乔阳抿嘴，下单，另外再逛客厅地毯、窗帘、抱枕，“你去卧室，把我们衣服都挂进衣柜里，厨具拿阳台桌上放好。”
　　喻飞亲了下他脸颊，笑着领命干活儿去了。
　　除了沙发，最贵的也就是窗帘，客厅加卧室窗帘，同一家店铺买的，还优惠了几块，一百四。
　　地毯三十多，简易鞋柜五十，一套客厅背景墙组合画三幅一起九十八。总共差不多一千块。
　　买完这些，冉乔阳看那人刚挂好衣服在摆弄阳台厨具，心底涌出一丝暖意。
　　对他来说，没花多少钱，享受了一把装饰新窝的愉快，有些迫切期待快递到齐那天，这个他们同居的新窝一点点变得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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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阵子快递也都正常运作了，冉乔阳还特意筛选的本省商家，怕过年期间积压订单太多，发货太慢。两三天里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到货，除了沙发显示还在半路上，不过预计后天到达。后天正月十三，总是能在元宵前到的。
　　十五元宵，厂里放一天假。
　　二人一起吃过汤圆，冉乔阳就抱着抱枕，慵懒坐在柔软的新沙发里，说：“客厅这个灯只有白色的光，有些刺眼，我再逛个落地台灯，你来看看有喜欢的嘛？我收藏了三款。”
　　喻飞看着他手机收藏夹那三款灯，选了一个，沉默片刻，叫了声他名字：“乔阳。”
　　“嗯？”冉乔阳果断下单了他选中的台灯，一百七。
　　“我把我银行卡给你，要买什么，交房租，都用这张卡吧？”喻飞同样觉得搬新窝后，冉乔阳买的东西都需要，也实用，可一直都是他看中了就直接下单支付……要说自己都转给他吧？没必要，不如直接上交唯一的银行卡，也是他的工资卡，用于两人的日常开销。
　　“你手机也直接绑定上这张卡，平时买东西就能用上。”
　　冉乔阳动作利落的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转过身子抱住喻飞，有些撒娇意味的蹭了蹭他脖子：“不用，我就想体会下有东西想买，花钱的快乐。”
　　二十二岁那年他在老家的新房装修搞定，积蓄花得七七八八，也距今三年多了啊，从老家看了房回来后，哪怕他不再以存钱为目的，不照样和过去生活差不多，这三年卡里又攒下了近十二万。
　　“……厂牌的实力。”喻飞闷笑了声，作为是否上交银行卡问题的暂时结束。
　　冉乔阳大概能算出喻飞存款有多少，平时两人都在一起，喻飞手机也随便给他看，估计三万左右。不论多与少，喻飞能突然说把银行卡给他，他心里都甜甜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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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后厂里人员到齐，大家开始了重复的生活，不重复的生活琐事。
　　姚远在食堂吃饭碰到喻飞和冉乔阳时，还特意问了他们怎么搬走了？
　　冉乔阳告诉他不过是搬到二楼去了，二楼有套间，大一些。
　　姚远点点头，没办法做同楼层邻居了，三百房租是他接受范围，一个月房租水电七八百那肯定超出了他预算……
　　他没什么买车买房大目标，只知道自己身无长物，后无依靠，先闷头攒钱总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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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两年，每年的临时工都能给厂区长待的众人一些新感受，让大家略能窥探到‘主流’变化。
　　比如前年去年的直播？精致生活？分期网贷？
　　今年最多的便是有种或多或少的消极感，夏天时候来了个情绪急躁的，也不知是否跟他重度依赖手机有关，跟大家说不上话，他说的是‘圈子’、‘小众’，可他自己既然提了小众爱好，却在大家没听懂其中乐趣，甚至云里雾里的不想再听时，表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荷花姐头疼那孩子，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带点毛病？
　　这样的是个别，更多的，是相同的口头禅——网上说。
　　冉乔阳扛不住了，在九月终于还是买了个蓝牙耳机，上班时戴上一只，听有声故事书，偶尔巡视下大家做工速度就行。
　　今年的年轻人都挺相似，要么沉默中带点消极气息，要么以‘网上说’为话头，说什么都一副给被愚弄的大众，传递真相的口吻。
　　张玲跟一个二十岁小姑娘争论过一次就放弃了，起因是小姑娘做事时候语出惊人，比如活不起了，人生就这样了。
　　张玲疑惑满满，这二十岁的姑娘生活是多艰难？多大压力。
　　小姑娘说没压力，家里有个哥哥，在老家已经结婚生子，自己属于自给自足就行。
　　张玲更疑惑了。
　　你问她那怎么活不下去，她说市里房价六万一平，物价太高，你说她老家也六万？物价高了？她说房价三四千的县城，但是教育和医疗不行。
　　一个县城怎么说也几十万人。是都文盲了还是县里没医院了……
　　她能如数家珍给你从出生到教育，教育到工作，工作到资本，再从资本到国家每个层面来一段不知真假的黑暗新闻。
　　张玲敷衍的几声放弃交流。
　　喻飞清净得多，他们厂的质检不招临时工，都是正式工，稳定长期干的，所以没有带来新鲜话题的新人，如果有新话题，也就是有同事在手机上悟出来的。
　　再加上下班回去后，冉乔阳给他挑点有趣的说，自己又不是断网，还是能看见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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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今年又是风平浪静的一年。
　　喻飞稍有不同的是开了荤，生活有滋有味。
　　他们年前厂里一放假仍然去短暂远游了几天，除夕前回到出租屋过年。
　　这年一过，他们进二十七岁。
　　徐展出国整整一年了，让喻飞想起来就略微忧心，因为徐展九月开始未再更新一条动态，发过几次消息给他也都没有回复，他急也没用，总归徐展家人才是最急的。
　　距离当初徐展计划的两年，还有一年时间，那时再看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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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厂区各个厂子辞职了不少年轻人，不是去追寻理想生活，就是受年初网络旅游热潮影响，准备去穷游的，火车穷游全国，或自行车骑行，或用积蓄买一辆二手面包车出发的都有。
　　冉乔阳觉得挺好，想去看看就看看，只是不论三个月还是三年，行程结束，但愿心能收回来，不论旅途何种感悟，总要继续生活。
　　毕竟是旅行不是流放，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可生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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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的日子无风无浪，时间平稳地被推着前行。
　　又是冬。
　　今年一月底过年，厂里通知了一月二十号放假，过了年他们就二十八岁了。
　　十二月底一个傍晚。
　　下班后吃完饭，喻飞在浴室刚刮干净胡子，回到客厅。
　　身边人日夜看着，察觉到对方的变化总在不经意的恍惚之间，冉乔阳注视他，心里想着，看上去成熟了些。
　　找不出那年初相见，刚出社会的稚嫩气息了。
　　“迷住了？”喻飞挑眉，啧了声，“乔阳，是不是因为你秋冬都用面霜？胡子都不怎么长啊？”
　　“……”有魅力的成熟男人？看走眼了吧？
　　冉乔阳横了他一眼：“面霜又不是脱毛膏。”
　　这么说不解气，他只得又加了句：“笨蛋。”
　　喻飞动作很轻的把人按倒在沙发上，想解解馋，开荤后，平时晚上只要不加班，他几乎都会在晚饭后缠着冉乔阳，不一定做到最后，但一定把人玩得软绵绵。
　　今晚同样，不过七点多，两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热吻，喻飞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电话铃声，有些奇怪，这些年大家都习惯了打语音，很少打电话的，他通讯录里没什么人，搞推销也不该是大晚上的。
　　冉乔阳侧过来，大口喘气，推了推身上的人：“接电话。”
　　喻飞意犹未尽抱着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接听：“陌生号码……哪位？”
　　电话那头几秒后才出声。
　　喻飞一下收紧了拿手机的手：“徐展？”
　　现在刚好年底了，他确实也出国两年，该是回来的时候了。
　　“你小子，发财回来了？在哪儿呢？”还能有徐展音讯，喻飞自然宽心了许多。
　　然那头好像兴致并不高，问他是不是还在工业区，自己现在市区火车站，能不能过来找他。
　　“行啊，你来呗，我租的地方你还找得到路吧。”
　　“找得到，但是你能不能在下车点接我一下，我……没手机没打车费。”
　　喻飞表情严肃了下来，冉乔阳就在他怀里，电话没开免提也能听清楚。
　　“行，你让师傅开到下车点那个路口就行，我现在就出门等你。”
　　晚上不堵车，徐展半小时就能到。
　　挂了电话，喻飞长叹一声：“这小子估计跟以前，我俩刚去市区时候一样，又被骗了，你知道的吧？以前我和他干那十天临时工工资一千多，他被一个说是待遇很好的公司，骗走一千体检费培训费，结果根本没有那个公司。”
　　冉乔阳更感慨时间。徐展的两年啊？
　　怎么过的？为什么没手机没几十块打车费？都得等人到了才知道了。
　　八点接到徐展，喻飞给他付了打车费，领人回去。冉乔阳没跟着去，他无所谓收留徐展一晚上，毕竟也是自己认识的人，况且只要喻飞做决定，他也没什么异议。
　　喻飞去接人时候，冉乔阳在家把客厅沙发放平，这原本就是张沙发床，靠背可以放倒，再铺上换洗床单，一床棉被。
　　宽度够了，长度却没办法，一米七，徐展只能委屈一夜蜷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