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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旷野交战——祁家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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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霜停。”寒光闪过,软剑争鸣一声斜出在侧。
温竹卿双眼微眯,眼神冷然,“有本事自己来拿。”
话落,飞霜先发制人脱手飞出,锋利尖刃直奔面门而去。
祁步秋后退半步,轻提软剑,躲避格挡。
铛的一声,漆黑深夜亮起一丝火花,飞霜旋转一圈转变方向,在空中绘出一个半圆,又回到温竹卿手中。
并无太多喘息时间,软剑横扫而至,温竹卿身子后倾,足尖点地急速退去。
两道身影一退一进于空中交缠着,温竹卿手腕灵活翻转,两把薄刃同时挥出,又是铛的一声,薄刃与长剑撞在一起。
刺耳噪音乍起,飞霜轻薄锋刃在长剑上划出长长轨迹,冲击带来的麻酥感与震动感混合在一起,通过手腕传到了上臂处。
温竹卿灵力不强,下手却狠辣,不是招呼脖颈薄弱处,就是朝下三路招呼,祁步秋没见过这种打法,一时间竟然也被唬住了。
然而也只是一时而已,体内灵力差距太多,终究无法出奇制胜。
不过坚持七八招,软剑一个巧劲击出,握着飞霜的手腕一时不稳松了开来,薄刃随着软剑在空中旋转一圈,从手中滑落,咣当一声掉入了黄土中。
“你输了。”
“现在说这三个字还太早了!”
温竹卿生性要强,岂会这么轻易认输,之前现过一次的诡异藤蔓再次穿出,迅雷不及掩耳地缠上软剑。
祁步秋:“……”
祁步秋还没做出反应,面前人再次扑上来,这次他使的是现代跆拳道招式,更无章法,也更薄弱,当时...也输得更惨...
还未来得及发挥,整个人就被重重摔在了地上,疼痛猝然传遍周身,素来整洁的白衣染了灰,长发散乱,脸颊磕碰,颧骨泛青,整个人狼狈得要命...
“温少宗主,大局已定。”
软剑挣脱藤蔓,在空中炫技般地翻了几个剑花,雪白剑身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剑刃破空发出一阵轻越剑鸣,最后皮肤一凉,长剑毫不留情地横在了脖颈上。
“交出霜停吧!”
温竹卿瘫坐在地,缓慢抬头,唇间漫出血渍,眉宇间却毫无败者颓意,对视良久,他缓慢吐出两个字,“休想!”
“就算你不交,我也能搜出来。”
“那你便自己搜好了。”温竹卿双手后撑杵地,眉头微挑,透着挑衅。
“那便得罪了。”
祁步秋收回长剑,点了两处要穴 ,捏起温竹卿手腕,散出几分灵力。
与传统搜身方式不同,祁步秋的搜身方式是用灵流探便温竹卿全身,以此来确认霜停位置。
灵草多具灵性,灵流探过定能得到回应...
祁步秋信心满满,然而半晌后,他舒展的眉头蹙了起来,随着时间推移,越蹙越深。
“你把霜停放在哪了?”捏紧温竹卿手腕,祁步秋急促道。
“放在哪了?”即便吃痛,温竹卿还是勾出一抹笑,“这个啊...我记性不太好,还真记不得了。”
他状若悠闲地换了个姿势,像极顽孩恶作剧之后的得意,推测般的缓缓道来:“有可能跳窗前留在客栈了,也可能交由温了了代为保管了,还有可能早在先前就被其他门派偷了去,又或者是争执途中掉落了...”
掰扯了这么久,祁步秋耐心早已走到尽头,此刻他真正失了风度,几乎是吼叫道:“不要胡言乱语,快将霜停给我!”
“我说了。”温竹卿浑身气势不输分毫,声音低沉而凶悍,“休想。”
祁步秋稳了稳周身紊乱气息,拿出最后一丝商量语气,“温少主,霜停于我来说很重要,万宗之巅家大业大家底深厚,也不缺几颗灵草,不如给我们这些小门小派留点活路...我不想伤你,也不想与万宗之巅为敌,但如若你执意如此...”
“若我执意如此。”温竹卿收起唇边笑意,“你待如何?”
“我也不介意杀了你!”祁步秋浑身散发着杀气,如他所说,与一开始只想取到霜停不想伤人性命不同,此刻温竹卿从这人沉静眸子中看到了决绝杀意。
温竹卿不是吓大的,迎着这股气势,他轻缓却坚决道:“好啊,那你便杀了我,杀了我,我保证你再也碰不到霜停半片叶子。”
“你!”
僵持不下时 ,祁向夏来了。
纤细身影从树影下穿梭跃下,足尖点地,猫一样的没发出声音。
与祁步秋的硬气坦荡不同,祁向夏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阴沉,如坟墓中爬出来阴沉。
狰狞面具被摘下,露出一张惨白的不见丝毫血色的脸,那张脸没有任何表情,由远及近都是木讷的,仿佛一个神经缺陷的面瘫,饶是如此,温竹卿还是从这张面瘫脸上瞧出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郁。
即便阴郁,也是极漂亮的,俊秀中还带着些阴柔女气,瓜子脸,纤柳眉,鼻尖而唇单,像极了似锦花园中虽漂亮却略显小气的娇弱花蕊,娇花带着些病气,打眼瞧去像是被霜打了一般。
纤长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侧影,一双狭长眸子闪着寒光,死死盯在祁步秋握在温竹卿的手腕上。
“小师叔。”
祁向夏开口,声音既干涩又沙哑。
“向夏。”
“小师叔,你的手...”沙哑中更添几分低哑。
似是意识到什么,祁步秋松开了温竹卿手腕,撇清关系般快走两步,朝祁向夏而去。
眸中寒光渐散,祁向夏遍布周身的阴沉气缓和了些,但仍是沉闷,死气沉沉的沉闷。
“小师叔,你面具呢?”沉闷瞳孔中透出几丝罕见的光芒,如果温竹卿没看错,那光芒是担心。
“我摘了。”祁步秋轻描淡写道:“他猜出了我的身份。”
“我该再多做些准备。”低哑声音添上几分情绪,平稳语气在某一瞬间转换为孩童稚嫩的自责。
祁步秋拍了拍祁向夏肩膀,安慰道:“便是再多准备也不可能万无一失。”
果然。
祁步秋对于隐藏身份并不执着,就像他说的既做了就不可能毫无痕迹,之所以看似蠢笨欲盖弥彰地戴上面具也只是为了祁向夏安心罢了。
也难怪被揭穿后这人没有丝毫惊愕,也难怪前后说辞转变得那么迅速,那么自然。
他身上带着求仁得仁的宿命感,带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仿佛不这么做他即将失去世界上最重要之物。
反倒是祁向夏,这位自出现就散发着阴沉之气的人,目光中透着与性格不符的浓郁担心。
“灵草呢?”白得不带一丝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到手了吗?”
“没有。”祁步秋摇摇头,“霜停被他藏起来了。”
祁向夏将目光转移向温竹卿,阴沉且冷漠地俯视着。
“藏在哪了?”这话是对温竹卿说的。
温竹卿对两人含情脉脉叙完旧还能记得自己存在表示感谢,对于问题却并不打算回答。
祁向夏的耐心较之祁步秋明显差多了,他拔出腰间与祁步秋一模一样的软剑,令道:“说出来。”
温竹卿挑着眉毛,一字一顿道:“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祁向夏高高举起软剑,人狠话不多地朝温竹卿的胳膊砍去。
温竹卿双目紧盯着高高在上的锋刃,几乎能预感到胳膊断裂后的鲜血淋漓,但依旧没有松口。
“不能伤他。”软剑被挑开,祁步秋拦住身边人动作,“伤了他万宗之巅不会放过我们。”
“是我要伤他,与小师叔没关系。”
祁向夏紧盯着温竹卿肩颈关节处,那处在摔落时染上了污渍,看形状像极了大片大片晕开的血液,只是颜色是土黄。
“万宗之巅要寻仇便朝我来,寻不到小师叔身上。”
“我们是一起的。”祁步秋耐心解释道:“你伤的与我伤的有什么区别?”
“那怎么办?”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瞳孔中夹着迷雾,祁向夏狭长的眸子里露出如同孩童般的迷茫。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自见到祁向夏那一刻,温竹卿心中便生出一种奇异感,不单单因为这人性格冷漠阴沉,更多是一种与外在阴沉并不相符,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
这怪异表现在多处,比如祁向夏很是直接的感情表达方式,比如这人有些幼稚且拎不清的思考方式...
恍惚间,温竹卿有了个大胆猜测——这个祁向夏虽然人高马大,心智却极有可能不健全,或者说思维过于一根筋,过于单纯,并不能同大多数人一般轻松读懂这个世界的复杂。
否则不会想出戴面具这种拙劣的方法,更不会连同气连枝这种简单的利害关系都理不清楚。
温竹卿脖间血珠还在渗着,身子疲惫的倒在一旁,祁步秋与祁向夏在边侧站着,冷漠的注视着。
他们没注意到这场景像极了起锅烧油的卸磨杀驴...
或许拥有上帝视角,从头看到尾的旁观者也不觉得,但在满头大汗匆匆赶来的陆程哲眼中这场景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