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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锋刃重华——指明出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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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出鞘,长剑朝两道比肩而立的身影而去。
“小师叔小心。”
余光瞥见寒光,祁向夏正欲推开身边人,却被祁步秋手疾眼快先一步拽进怀里,两具身体摔在地上,抱成一团就地打滚躲开了剑锋。
祁步秋护住怀中人,膝盖点地身子翻起,“你是?”
还未说出心中猜测,祁向夏便先一步发作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坏我们好事?”
重华挽出个漂亮剑花,来人一张俊脸横眉冷对,“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知道伤了我师兄便是罪无可恕!”
“嘶...向夏让开。”祁步秋猝然抽气,猛地推开怀中人。
冷风迎面袭来,重华呼啸而至,剑锋横打,劈得软剑不堪重负地铮铮作响。
“小师叔!”祁向夏本就苍白的脸更苍白了几分。
“我没事!别过来!!”祁步秋气沉丹田嘶吼出声,制止了祁向夏向前的步子。
高手之间只需一招,一招过后祁步秋便确定了对方身份,也深知即便合向夏之力,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
好在,陆程哲并不恋战,几招过后他将重华甩在一边,飞身几步来到温竹卿身侧。
“师兄。”
高大身影跪俯下来,泛红双眼染着血丝。
“陆程哲...”温竹卿眨眨眼,抬手握住面前手腕。
“是我!师兄。”
脱下外裳,陆程哲将山岚色衣衫披在染满灰尘的白衣上,双臂弯曲将人抱进怀里,单腿跪地小心翼翼替人穿着鞋袜。
鼻尖一阵酸涩,孤身被欺负了这么久,心下难免委屈,一开口声线也控制不住带上些沙哑质问,“你怎么才来?”
“是我的错。”陆程哲眸中盛着溢满的心疼,自责道:“是我来晚了。”
温竹卿早就知道陆程哲会来,这个尘世灵草太过珍贵,他们之所以能一路安然无恙,除了万宗之巅四个大字,还有暗中力量相护,至于暗中力量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早在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温竹卿便不知多少次瞥到过那道山岚身影,深夜寒风吹过,月色拉长着孤单影子,温竹卿隔窗而望,心中莫名焦躁。
甚有几次他都忍不住开口将人喊住了,可听到神使机械般的播报声,涌到唇边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也正是知道陆程哲一定会来,温竹卿才会不乱心神地用如此不要命的打法。
“师兄。”看着温竹卿纤细脖颈处仍在断续渗出鲜血的伤口,陆程哲隔空抚着,“我来替你疗伤。”
话落一道绿色灵流浮现,点点绿光幻化成一只小手,轻轻拂过漫出血渍的鲜红伤口,一丝一缕将其抚慰抹平...
木系灵流向来是温暖的,像是春天之柔风,夏日之阴凉,温竹卿感受着伤口刺痛渐渐消失,一阵痒意在其上穿梭,像是小手倏然变成小嘴,生出舌头,慢慢舔舐摩擦而过。
伤口处麻麻的,心口也麻麻的,看着陆程哲深邃的眼神,有什么东西猝然在心头绷紧,温竹卿拇指用力按在食指中段指节处,强忍下心头异样。
“伤口疼么?”陆程哲心无杂念,目光澄澈。
温竹卿别开眼睛,木木道:“不疼。”
“不疼就好,若是疼的话师兄千万别忍着,一定要告诉我。”
告诉你?
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温竹卿心头异样却瞬间扩散。
胸膛莫名升起一阵别扭的荡漾感,情不自禁地又看了陆程哲一眼,脸庞又迅速别开。
他...这是怎么了?
先别说陆程哲只是单纯疗伤,便是不单纯以他看淡一切的性子,也不该生出这般扭捏心态,对方还没做什么,他倒在这娇羞上了,真真是...
大脑记忆还未缺失,他还记得两人因为某些说开的原因已经闹了月余,自己之前那般冷漠生气刻薄在意,怎地因为一次相救就释然了?
想得正入神时,一阵叮当金属声在耳边响起。
不远处,祁步秋祁向夏正想方设法离开,然而无论从哪个方向前行,都会被重华逼退。
素袍被划出多处痕迹,两人头发微散,额头渗汗,皆是一脸狼狈相。
“伤我师兄,还想这么轻易离开?”
在看顾温竹卿的同时,陆程哲也没忘往剑身中注入灵力。
重华此剑不仅是名剑,与陆程哲相处良久更是结出了剑魂,剑魂与陆程哲心念合一,陆程哲对伤害温竹卿之人恨之入骨,重华下手自然也毫不留情。
泛着寒光的冷剑步步紧逼,两把软剑步步后退...
即便已过了好一会,祁步秋晦暗目光中还是带着掩藏不住的惊讶,如今尘世灵气凋零,众派修行者不进反退,可这把剑上透出的澎湃灵力却暗暗让人心惊!
不愧是乾元命格!
一时分神,冷剑穿身侧而过,在祁步秋举剑的右手上狠狠划过,剑刃见了血,重华渐渐平复了怒气。
“小师叔!”祁向夏阴沉面容上添上无边怒气,他冲在前头,狠击重华两下,朝陆程哲说:“是我伤的你师兄,要来冲我来!”
陆程哲没有回答,重华剑柄翻转,避开锋芒朝祁向夏的下三路而去,趁对方心绪动荡下盘不稳,旋着身子在其大腿上划上一道长长伤痕,算是代为回答。
“向夏!”祁步秋松开捂住伤口的手,往前两步将踉跄不稳的人揽进怀里。
“温少主。”这人明显比他那个脑子过于单纯的师侄聪明,目光越过挡在前头的陆程哲,朝真正能做主的人喊着,“伤你的是我,有什么冲我来,放了向夏。”
温竹卿还未来得及说话,祁向夏先一步插口道:“不,小师叔,我要和你在一起。”
祁步秋安抚地拍着怀着人,出口的话却容不得丝毫质疑,“向夏,听话!”
“我不听话。”祁向夏摇了摇头,“反正我这身子...”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虚弱的人咳了两声,“也没几天好活了,我要和小师叔在一起!”
“向夏,别那么倔!”
“我就是倔,我就是要跟小师叔在一起。”
温竹卿听着两人争吵,心中难免一阵动容,这两人对自己性命都看得不甚重要,仿佛堪破生死的智者,有事没事便要轻挥拂尘说上一句——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可这样的智者却不约而同地在意着对方的性命,其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了对自己的在意,也真是...心有灵犀!
陆程哲明显不想听这两人扯来扯去,他心中余怒未消,催动重华向着两人胸膛而去。
“程哲,算了。”关键时刻,温竹卿及时开口,制止了陆程哲的动作。
“师兄?”陆程哲挑眉回头。
“算了,放过他们吧!”
以陆程哲的性子,是不会下杀手的,但不下杀手不代表不会伤人,面前人不是圣人,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重华剑下祁家两人少不得要吃些苦头,祁向夏明显吃不得这个苦头!
锋利剑锋悬在半空,陆程哲不甘心道:“可是他们伤了师兄!”
“他们也未曾真的加害于我。”温竹卿摇摇头,“算了!”
祁家两人虽算计于他,却终归没有造成实际伤害,从这个层面来说温竹卿没必要和他们计较,再者而言无论穿越到如何弱肉强食武力至上的尘世,大脑中所盘踞的思想始终是现代思想,他不想也不忍见两人在面前受难。
陆程哲御灵的手僵持着...
心中仍是不甘。
若单论情绪把控力,陆程哲向来是优秀的,用温父的话来说便是难得见到程哲这般自制的,可这仅限于对自身,面对温竹卿尤其面对受伤的温竹卿,他的情绪便会控制不住暴躁。
“听我的。”温竹卿握上他的手,手动要求着,“将重华收回来。”
陆程哲不情愿地挥手收回重华,末尾加了一句,“师兄总是这般善良?”
善良?!
也难为这人在备受冷落月余后,还能用善良二字评价自己。
如此心性纯不记仇,陆程哲才是那个真正善良的吧!
至于救下祁家两人,若说没有一点私心是假的,但若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心,倒也不是!
温竹卿一直很欣赏某些正向的性格,季知远之重情,祁步秋之沉稳,陆程哲之内敛温润都是他极喜欢的。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所以温竹卿很愿意为拥有这些性格特质的人网开一面。
“你不杀我?”祁向夏很是惊讶。
修仙世界弱肉强食,有时都不需私仇,只需一个眼神不对便能提剑杀之,他们之所以沦落至此,抢夺个灵草都要小心翼翼还不是因为一点莫须有罪名便遭遇同门追杀...温竹卿却轻描淡写放过了他们。
“怎么?你们很急着投胎?”帮了人平了战,温竹卿又恢复了那副随意中带着些不成正形的模样,“放过你们,你们怎么还不大乐意?”
“多谢温少主。”缓了一缓,祁步秋整整衣襟遥遥一拜。“今日温少主手下留情,算我欠了您一个人情,他日如果有用得到的地方,祁步秋若是活着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得奇怪,若是活着四个字用着轻音,仿佛笃定此事几率极小。
再瞧瞧祁向夏染着乌青的额头,温竹卿似乎懂了什么...
俩人转身离开,互相搀扶着走一步矮一步,月光打在两人素色衣袍上,像是凝上层宣告死亡的白霜。
温竹卿没忍住,开口道:“你要霜停是为了祁向夏身上的伤?”
祁步秋停了半步,回眸的瞳孔中染上些期待。
“其实也未必非要霜停,我观他面相是重剑所伤,创痕不愈所致,霜停虽能强愈伤口,但也会封停经脉...”
毕竟霜停之所以能愈合伤口就是因为强封经脉。
“经脉一旦封停,便会引发不可逆转的气血逆行,便是治好了也会修为大减,更严重者甚至会沦落常人境界。”
“便是沦落常人境界...”祁步秋声音低哑,“也比重伤不治要来得好。”
“也未必重伤不治,你若是信我此刻便往西走,冬春交接时节,西面连绵山峰会长出一片金盏花模样的药材,那些药材药性温和,愈合创伤虽慢,却不会导致气血逆行损伤修为。”
随着温竹卿的话,祁步秋双眼慢慢放出光彩,到最后整个眸子都是亮晶晶的。
“温少主,多谢你!”
“不必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