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屿》漫野

6、牡丹菊

　　「像光驱散黑暗，神明降临人间，你出现在我的世界，成为我永恒救赎的存在。」

　　三天后。

　　周寻屿在九点准时敲响安桉家的门，“一起走？”周寻屿还是一如既往的黑白配色，黑T，松松垮垮的运动裤，腰间绑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外套。

　　他可能确实对黑白灰情有独钟，除此之外，安桉还没看他穿过其他颜色。

　　喔！死去的记忆突然侵入脑海，裤链拉了那次不是这三种颜色。安桉马上不好意思，有种当着人家面蛐蛐的感觉。

　　安桉还在穿外套。她不怕鬼，但她对于那些血腥的东西总归是有些抗拒的，不想待会儿NPC莫名其妙跳出来抓她手，就抓着不放。她对于血腥的东西抗拒，对陌生人的触碰更抗拒。

　　“怎么，我们是公交还是打车？”安桉整理完外套后，又从玄关处拿出包往身上一挂。

　　“我开车。”

　　安桉还在包的肩带给稍微调整一下，没看他，”无证驾驶要被抓的。“

　　周寻屿：“我有驾照。”

　　安桉刚想问这才高考完，怎么考的。

　　周寻屿拿出钥匙，凑到她面前摇了几下，立马把话给她堵到嗓子眼，“不用猜，去年考的。“

　　又吊儿郎当补了句，“你想说我没到年纪怎么有资格考的？就你知道吧，我比较好学，就那种头悬梁锥刺股地学，最后感天动地，最最重要的是，那教练看我帅到人见人爱，所以他没卡我年龄，就直接让我过了。”

　　安桉想起来他好像是99的，比自己大了一岁多，去年能考也不奇怪。结果他在这里插科打诨，哄鬼呢？

　　安桉假装不知道，静静看他嘚瑟，接着顺着他的话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喔，那教练也是挺......玩忽职守的。“

　　周寻屿玩味地睨着她，想看看她到底还能多有趣。

　　下一秒，安小刀在线疯狂补刀，“对了，我觉得你不适合开车。“

　　周寻屿：“为什么？”

　　安桉一本正经，“刚不是说到你脸帅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老话说得好，下一句就是‘车见车爆胎’。为安全起见，这边建议你不要爆胎驾驶。”

　　周寻屿：“......"

　　......

　　安桉看了又看，车是低调深沉的黑色，除了认识奔驰的车标，对它完全一无所知，但车型很好看，内敛又豪气，可能这就是程序说的他用东西挺挑的。

　　人生致命难题是——我到底是该坐副驾还是坐后座？

　　安桉纠结很久，还是把手伸向副驾。她觉得就俩人，坐后座不就等于把人当司机，怪不礼貌的，教养告诉她该坐副驾。

　　周寻屿摇下车窗，眼神含笑，“我副驾只有两个女人可以坐，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女朋友。”

　　安桉：“......"

　　不是，周大少这也太计较了吧，吃不得一点亏，果然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安桉沉思片刻，转身去拉后座车门......真的，她那一瞬间觉得程序当时叫他混草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现在的“迹”就是后座车门被混草本人锁死，根本打不开一点。

　　混草：“不是，你去后面，还真把我当司机啊？”

　　安桉：“......"

　　******

　　车内没什么摆件，空空荡荡的，简约舒适。

　　安桉坐在副驾，看到主驾和副驾之间放着一个单反。

　　安桉：“你这相机是拿去拍vlog的？”

　　周寻屿目视前方，从善回答：”是。“

　　安桉眼睛一直盯着相机，就差上手拿。当然这对于一个喜欢拍大自然的人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

　　“我可以看看吗？”

　　周寻屿："可以，小心点，很珍贵，程序光求我都花了三小时。“

　　安桉把相机举过头顶，有意无意地答：”喔，那你没有敲他一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良善。“

　　周寻屿神色微讶，旋即嘴角上扬，笑得有些狡黠，“你怎么知道我敲过？”

　　安桉：“不敲不符合你的人设。”

　　嗯，混草人设，安桉没说，把那两个字自动咽下去，毕竟现在正抱着人家宝贝，那不得委屈求全一下？

　　******

　　程序不想写程序：哥，算我求你，借设备。

　　STEPHEN：不借。

　　程序不想写程序：我都没说，你就不借。你也太薄情了吧！

　　STEPHEN：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什么样你不清楚？

　　程序不想写程序：义父，求借那个被你置之高阁的那个单反，就阿姨给你留的那个行吗？

　　STEPHEN：不行，不借，别想，没门。

　　程序不想写程序：万恶的白羊座，下次把你口头禅改改。

　　STEPHEN：？

　　程序不想写程序：就是“不......别......"之类的字眼，怪伤人的。

　　STENPHEN：不行，别管。

　　程序不想写程序：切切切，你以为就你会，我也会。

　　接着程序发来一条语音——不爱，别伤害。臭白羊。

　　STEPHEN：......

　　三个小时，程序把能想到的祖宗名都给叫了一遍。这毅力感天动地，但感动不了混草。

　　程序使出终极绝招——激将法。激将法对谁用都好使，除了白羊。还真是成也白羊，败也白羊——程序暗暗发誓，这辈子要是再遇到白羊，有多远逃多远。

　　最后，周寻屿懒得再陪傻子玩，就打算松口给他另一个，也没想敲他一笔。

　　傻子自己要送上门来，你也没辙。

　　程序不想写程序：祖宗，我把灌篮高手的手办给你一个。

　　STEPHEN：一个？你自己拿着塞牙缝吧。

　　程序不想写程序：这样，一套都给你。你真是活爹，上辈子欠你的。

　　程序疯狂在备忘录无能狂怒——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万恶的资本家，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给一锅端。啊啊啊啊啊——

　　******

　　刚出门的时候，阳光还温暖地照在皮肤上，让人感到无比舒适。还没过多久，太阳就着急躲起来，天一下就变得昏冥。

　　经过最终商议，除了周寻屿，大家都选择玩《港诡实录》，因为周寻屿一本都不想选。这本含大量恐怖元素，与程序想要的效果符合。再加上好评如潮，说什么——特效满满，体验度特别好，剧情流畅，NPC演绎不错，有烟，有火，有爆点，互动感特别强......

　　刚进入时，还不是很黑，一切都比较正常，内景布置也没什么吓人的地方。但朱祝受bgm的干扰，莫名害怕，脚一步一步往前挪动。

　　程序举着相机走在最前面，看到最有种的朱祝怂成猪猪，马上破口大笑，“哈哈哈哈，你不是最有种，选密室的时候就你最积极，现在怎么回事，你不行啊，快支棱起来，别真怂成猪了。"

　　朱祝在程序后面狠狠地拧了他一把。

　　程序吃痛，“不是，你真下死手啊。”

　　音乐变得更阴森，程序趁机吓唬朱祝。一吓一个准。

　　程序看到朱祝害怕的模样，拍了拍她，“这样，你要实在害怕，就在嘴里念‘临兵阵者，皆列阵前行。’本来是给周寻屿准备的，倒是让你先拣着便宜了。”

　　朱祝病急乱投医，不报一丝希望地念一遍，“临兵阵者，皆列阵前行......"说完，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立马清醒了好多。

　　朱祝震惊，“这什么偏方啊？还怪管用的。”

　　程序绕开一个柜子，带着大家往前走，像是在为后面清理兵线一样，边走边说，“那是，中华文化上下五千年，这道家思想，老管用了。”

　　安桉也开口问周寻屿:“程序不是说你怕鬼，怎么，他说谎？”

　　周寻屿懒懒散散，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是是是，他说什么你都信。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喜欢裸奔啊？“

　　程序刚想理论，但手比脑快，打开一道门，突然窜出来一个NPC，把人分散成两队。

　　安桉回过神，她不想再惊动NPC，小心翼翼地，“走吧，估计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们，我们先找找线索。

　　周寻屿：“行。”

　　安桉东翻西找找到一张纸，纸上有一大串数字，安桉和周寻屿拿着一起去匣子那里输入。

　　“输入错误，输入错误......"

　　安桉又试了几把。

　　机械声再次响起，“输入错误，输入错误......"

　　周寻屿看了一眼，“你试一下6060.”

　　安桉抓紧时间输入。

　　“恭喜通关，恭喜通关，请立马转换场景......"

　　安桉投去崇拜的眼神，“你怎么知道的？”

　　周寻屿开始解码，“他给的这个线索是6060的二进制，这个密码没限制位数，估计就是拿来迷惑大家的，看着那么复杂，估计是和进制有关，我就随便说了个。”

　　安桉：“厉害，求带飞。”

　　他们来到另一个房间，一切如初，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突然，灯全部被熄灭，屋子彻底黑了。

　　安桉以为需要在屋子里乱摸乱找，直到触发某个机关。

　　安桉打算叫上周寻屿一起，叫了他几声，没人应。

　　她正想开口怼他，趁着一点昏暗，看到他缩在角落，没有任何反应。

　　安桉走到他身旁，发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安桉好像意识到什么，但又不确定，轻声问：”周寻屿，你是怕黑吗？“

　　周寻屿没有回答，感觉他快要窒息一般。

　　安桉更坚定自己的想法。将手捂住他的眼睛，一直安抚他，“快，放松下来，深呼吸。呼——吸—— 你现在不是在黑暗里，这不是黑的，有我在，别怕，这里有光——别怕——”

　　在周寻屿意识丧失的这段时间里，他脑子里浮现出他和他妈妈在一个黑黑的山洞，一转眼他找不到妈妈，一直在呼喊，“妈妈，你在哪里——妈妈——”

　　渐渐地，他感觉自己的眼睛热了起来，暖暖的，暖到可以驱除一切黑暗，然后他的眼前出现一道光，那光像神明降临人间，出现在他眼前，然后成为他永恒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