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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马蹄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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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让一让,是安安最爱的可乐鸡翅。”朱院长那双拿手术刀的手现在正端着一盘色正味美的可乐鸡翅,看这成色,肯定没少做。
安桉嘴角微扬,接过朱荣华手里的可乐鸡翅:“谢谢老朱!”
朱祝看自家老爸“谄媚”样,佯装吃醋:“爸,我看你真是分不清‘大小王’,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说着,抓起筷子就要夹安桉手里的可乐鸡翅。
朱院长打了朱祝一下,一把夺走她手里的筷子,推着她去洗手,没好气道:“我倒愿意安桉是我女儿,长得出挑好看不说,成绩还好。再看看你......"
朱祝像个无赖似的,插进她老爸的话里:“再看看你,我老朱家不说世代为官,起码都生的不傻,到你这,基因突变?”
朱院长:“......"
安桉看着这小打小闹,温馨的画面,笑出声。
朱祝表示不服,并把安桉拉下水:“你还笑。从小到大,我爸收拾我,你都在袖手旁观。安桉,你个叛徒。你之前自己也说过不是我的错,肯定是老朱爱喝酒,说什么酒精也是精......那肯定是发生基因突变了,老朱,您真的得少喝点酒......"
老朱瞪大眼睛看一会儿朱祝,又转过头去,瞪大眼睛看一会儿安桉,简直难以置信。
安桉无心听朱祝对她爸的劝诫,尴尬到只想找到地缝钻进去。没有地缝,她只有在内心祈祷她爸赶紧从十中赶过来,拯救他那‘尴尬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的女儿,毕竟,他那刚被朱院长夸得天花乱坠的女儿似乎,好像,Maybe差点破坏到人家家庭关系。
酒精也是精,肯定发生基因突变了。
安桉没想到一句安慰她的玩笑话。被她一下抖出来。
‘OK!朱祝同志,我宣布你成功叛离组织。’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安桉祈祷没一会儿,安正广就从十中忙里忙慌赶到朱家。
一进门就开始吆喝:”老朱,你心心念念的那瓶国窖1573,我给你搞到手了,快来,我们今晚不醉不归。“
朱荣华:“......"
还真应了那句话——人活在世上,哪有什么绝对性的最,最都是暂时的,因为等你过了那个暂时的时间,你就会发现,最的范围扩大了,用‘更’会更妥帖恰当。
就比如刚才,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
吃完晚饭,父女俩走出安家,安正广试探性地问:”闺女,我们高考都考完了,要不要跟爸爸回家住?“
安桉瞬间将眉头拧作一团。
安正广见她面露难色,开口向她保证:“爸爸知道你因为高一的事情耿耿于怀,还对奶奶有成见。但奶奶真不是故意的,她当时就是说的气话,后面她也很后悔,天天盼着你,念着你......"
安桉没有回答,只是感觉心脏里好像流出一股涩涩的苦水,从心脏沿着动脉蔓延到全身的毛细血管,最后到大脑。她及时制止不让自己想这些,不该想,不该想,不好的东西没有必要回忆,然后及时止损。
安正广见女儿面露难色,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叮嘱几句:“爸爸不逼你,等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爸爸随时为你敞开大门。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没钱也要说。爸爸每个月都会往你卡里打钱。你妈妈给你的那份是你妈妈的,我给的这份算我的,自己都收着。马上要上大学了,女孩子多留点钱傍身总归是好的。‘
“好了,不说多的,我开车送你回去。”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洋洋的透过窗户,屋内被映照得一片金黄,温暖而充满朝气。
安桉走到阳台,两臂一展,感受着清晨。
在家一连宅了几天,实在待不住,想着去公园慢跑一下。
说做就做可能是独属于处女座的浪漫。
安桉换上一身全黑的运动服,随手抓了几下头发,盘了个丸子头,随脚踹上一双运动鞋就出门去。
此时的天气是最宜人的不冷不热,阳光充足,草地还留存着昨夜的露水,蜗牛慢吞吞爬过,几滴露珠便被抖落。
呼——吸——
跑了很久,安桉并没有太大感觉,唯一遗憾时间在晃眼间就窜过。
跑完就带着一颗新的心脏回家。楼层不高,索性就走楼梯。
越到中午,树梢上的蝉就愈发嚣张,愈发孜孜不倦。东家长西家短混着厨房菜刀咄咄声,在滚烫又明媚的六月晃动震荡。
安桉到家门口下的那个楼道时,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余音,东西摩擦东西的唰唰声,还有两个人的对话。
正午时分,天边正滚着火烧云,火烧云寥寥几笔,映得整个狭窄的楼道热烈无比。
其中一个男生嘴里嘀咕着‘我他妈上辈子真是欠你的,这辈子被逼着来给你当牛做马。’下一秒就举着手机在那里录视频,原本狰狞的声音立刻变得磁性:“家人们,就是这个家伙,懒惰,无情,无理取闹。不像我,自律,善良。要不是没有我,他怎么办......”
还没等那个男生说完,另一个男生伸手给他按了暂停,顺便移了个位置,抬眸一瞬,正好和安桉视线相撞,那目光如同那日的晨曦,在穿透薄雾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柔光和暖意。
程序也注意到安桉,马上放下手里的自拍杆,热情地朝她打招呼:“诶,安桉,好巧。”
安桉慢悠悠地踩着台阶往上走:“不巧,我住对面。”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
还未等正主开口说明,程序这笑面虎先一步截下解释:“那更巧了不是,周寻屿就住你对门,你两之前是同学,现在成邻居了,这不就是上天安排好的命运。”
等他说完,正主接过话头:“是,我住对门。”语气冷淡至极,没什么情绪。
安桉体面地说了句客套话:“欢迎你,有事可以找我。“
然后安桉钥匙一插,手一拧,门一开,就淡定从容地钻进去了。
......
楼道里依旧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时不时会传来几声抱怨。
程序筋疲力尽地仰头长叹了口气,闷闷道:“这么多书,你是非拿不可?有多又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进货的。”
周寻屿踹他一脚,示意他不要停:“怎么,就允许你收集二次元,不允许我有点收藏爱好?”
“这么多书,换我,早就断舍离,一刀切,眼不见心不烦。”
周寻屿:“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新厌旧的家伙,俗套。”
程序:“是是是,就你最不落俗套,细节怪。”
程序之前听周寻屿提过,这些书都是他从北京攒到苏城来的,有的已经绝版了,他格外珍惜。你打他,只要一哄,马上就好。但你要是碰到他这些宝贝......算是碰到核弹了。上一个碰过的这会儿估计在非洲吧。
......
夜幕降临,万物寂静,除了树叶随一阵歇一阵的凉风掠过的沙沙声,摇一会儿,又断一会儿,毫无节奏章法可言。
安桉没事干,像往常一样放了部电影,一点开就在播《赎罪》,正好到这部影片算男女主真正谈恋爱的十几秒图书馆情节。
一提起《赎罪》,安桉就会想起那条一年万年的绿裙子,想起男主对其的描述——她穿上那条绿裙子,我才懂什么是春风沉醉的夜晚。
安桉还没反应过来,门外响起一阵细微又清脆的敲门声,仿佛敲门的那人怕打扰到屋内的主人,但又希望屋内的主人可以听到并给予回应一样。
周寻屿穿着一件黑色的睡衣,衣领半敞,露出一片冷白皮肤。微乱的黑发应该是刚被擦拭过,但仍旧不断有水珠滴落在修长的脖颈处,蔓延至锁骨,最后滑落到胸膛内隐匿不见。
周寻屿:“我家突然断电,我刚洗到一半,能借用一下浴室吗?”
......
周寻屿舒舒服服将刚才被迫暂停的洗澡活动完成,边擦拭头发边往客厅走。
周寻屿;“你也喜欢《赎罪》?”
安桉给脑子空了几秒,“谈不上喜欢,可能是我比较肤浅,最开始看中的是那条绿裙子,而且觉得男女主情路坎坷,太破碎,就放了很久。后面再看都是高三了,觉得人生不完满才是现实。既然人生不是处处都完满,那我也不应该要求故事都得Happy ending“
安桉说完给周寻屿倒了一杯水。
周寻屿接过后说了感谢,接着抿嘴一笑,“我觉得故事也并不完全破碎。”
起码他们爱了彼此一生。周寻屿说他相信,绿裙子也绝不是破碎的载体,它应该是灵动的,诗意的,浪漫的。女主伤心,失落,怀念,也并不破碎,她只是像其他无数个怀春的女孩一样,等待着自己的爱人。是的,她是坚韧而充满希望的,她是等待爱人的春天。男主也不破碎,因为她每次回忆起来,都会想起那一抹绿,那是他生命里的希望,是最深的夏夜和最初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