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屿》漫野

2、风信子

　　老旧的筒子楼，被湿意浸得发了潮，墙皮脱落，与周遭一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但墙体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仍旧严丝合缝，我行我素，仿佛在傲娇地对墙皮说：爱掉不掉，反正我不会裂，也不会倒。

　　关于这栋楼有很多个说法。

　　版本一：上世纪拆迁时价格没谈妥，主人死活不肯拆。

　　版本二：主人的孩子在这栋楼里长大，后面孩子大了就都出国去，只留下自己和老伴。再后来，老伴也走了，这栋楼成为老人思念爱人孩子唯一的载体，也就舍不得卖了。

　　真相到底怎样，无人在意。

　　大家只在意能不能租到这栋楼的一间。

　　在江黎，这栋楼早已变成一块风水宝地。江黎人，哪怕是个幼儿园小孩，也知道这里盛产状元。

　　筒子楼不大，白天看着没什么不同。但是一到晚上，便是彻夜不眠，灯火通明。万家灯火，都在征战，他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高考”。

　　到筒子楼下，安桉出声：“你知道姜维住在几楼几号吗？”

　　朱祝还是不敢吱声，经久，弱弱开口：“安安，我们这是法治社会，真得要这样吗？要不，咱先把它放下在上去？”她用手指了指安桉仍然紧抓的扫把。

　　安桉不解：”你小子平时打架斗殴的气势哪去了？现在倒变成了战五渣。“

　　朱祝：“......"

　　安桉不再逗她，立马将头偏到朱祝耳侧解释：“我拿苕帚不是去打人的，只是吓唬吓唬他。姜维这种人渣浸猪笼，做人彘，打入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

　　4002的门随敲门声打开，开门的是女生，这次不只是长相相似，连神韵也像。

　　女生开口：“请问你们找谁？”

　　安桉：“姜维在吗？”

　　女生将来的两人上下打量一番：“阿维在换衣服，我是他女朋友，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听到这里，原本怂怂的，躲在角落的朱祝马上就炸，夺过安桉拿着的扫把就要往里冲。

　　按计划是朱祝要拦着安桉，人算不如天算，角色互换，任务颠倒。

　　安桉抱着一煤气罐，不断劝她冷静。

　　女生看到这场面，不禁吓到，没了开始的礼貌得体，开始破口大骂：“有病。谁惹你了，一点素质也没......"

　　姜维听到外面动静极大，着急忙慌出来，然后看着这大型修罗场，内心深感不妙，额头和手心冒出密密的汗。

　　朱祝将怒火对象转回到罪魁祸首：“姜维，你个死渣男，到处行骗伤人......"

　　姜维多有不服，开始威胁恐吓。

　　吵不过，就抬起手准备对朱祝动粗。被安桉一手打开，然后她右手一抬，朝姜维削过去。这一削，把姜维削懵了，可算是让他感受到自尊骄傲被践踏的滋味。

　　如何逼一个从来不说脏话的女生爆发骂人的潜力，答：一个极品奇葩渣男就够。

　　“中国那么多兵器你不学，你偏学’贱‘，铁剑不练，练银剑，上剑不练，练下剑，也是，终于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境界。贱人非你莫属。“安桉一口气吐槽完，心里暗暗感谢某部剧帮助自己积淀，最终爆发潜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局者打得火热，旁观者没憋住的笑将当局者的视线吸引过去。

　　’是他‘

　　身着白T，白T 很简单，只印着几个英文——CALL A SPADE A SPADE. 代表着实事求是。黑色运动裤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

　　他就这样靠在筒子楼楼道阳台的一侧，微风吹来，掀起衣服一角，鼓起又息下。

　　就像他本人，原本的神情倦淡被替换成玩味的笑。

　　另外一个不知道为啥举着手机的男生率先打破沉默：“嗨，安桉，那个我和周寻屿刚好路过，别在意，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哈哈。”

　　程序收好手机，三下五除二，拉着周寻屿就往上奔。

　　很奇怪，经过时，一阵不明意味的眼神投来。安桉没抬头，只用余光感受。感觉怪怪的，那眼神的主人传递着“反差挺大，看不出来”的信息。

　　......

　　回家路上，完全就是朱祝化身安桉大粉头的追星场面。

　　“女侠，你是真汉子，我在您面前，那完全就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朱祝吊儿郎当，在一旁插科打诨。

　　安桉懒理，淡淡回了句：“别贫。下次你别忘了’首当其冲‘就好。“

　　“安安，别说，你这小学初中学过的综合格斗确实有用。你说，我现在去学个傍身还来得及吗？”

　　安桉心不在焉，没有应。

　　朱祝用手轴抵了一下她，又说一遍。

　　她才淡淡回应：“想学就学。你没听丹比萨-莫约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总之，学归学，你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行。“

　　朱祝点头称是。继而将话题转向了另一个她好奇的点：“安安，刚才，就楼道里的那两男生，你认识？”

　　”嗯，文理分班前的高中同学，分校区之后就没见过了。“安桉语气淡淡的，分辨不出其他情绪。

　　朱祝越想越兴奋，开始一大趴惊叹：“就那个没说话的男生叫什么呀？简直，那身量，那气质，那轮廓，分明就是女娲毕设。还是州安的学霸，没话说。”

　　朱祝成绩稍微差一点，在南山中学的普通班，但还是名列前茅。对于这样优质的，稀奇的男生，她还是第三次见。因为第一次是在小说里，第二次是在梦里。

　　......

　　这边筒子楼的5001。

　　程序从冰箱随手拿了一罐可乐：“周寻屿，你要可乐还是雪碧？”

　　沙发上，周寻屿靠着，正打着游戏机的游戏：“给我拿一瓶冰水。”

　　程序又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走了几步，就顺手丢给周寻屿。

　　周寻屿接过，拧开，将水往喉咙里灌，鼻尖和额头上隐约冒出细微汗珠，若有若无的懒散松弛，特别勾人。

　　程序看着这厮姣好的面容，又想起学校里自己笼罩在他钛合金光芒下，连只苍蝇都没的悲催生活。

　　最开始，他们俩不是朋友，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第一都是轮着来的。你坐了，我再来坐的规矩。

　　谁知，这厮一开始学得吊儿郎当，后面一发力，自己再怎么卷也卷不过，这万年老二一当就是两年。

　　程序气不过，跑去偷师。

　　周寻屿当时说了句气死人的话：“天生的，我是实验品，一出生就被植入大量信息。这些都是小儿科。如果你也想植入，我把那家医院推给你。你看成不？”

　　经过这事，两人处成好兄弟。

　　程序还是很愤愤不平。

　　周寻屿不是本地人，是高一过来的。他一来，直到高一下，无数姑娘前仆后继，势必要拿下他，重点班的，艺术班的，普通班的，就他刚来那阵子，顺路的，不顺路的，都是偶遇，把火箭班门槛都要踏破了。本班倒没听说过。程序觉得原因有二，其一是理科火箭班男女比例九比一，女生少。其二是在这种班级，大家都专注学习，没有时间分神。

　　这小子，桃花旺归旺，可从来没有见他和哪个女生传绯闻，洁身自好第一名。对待那些有好感的女生，他也不会一杆子打死，只是在尊重女生意愿的同时，慢慢淡出，神不知鬼不觉地划出三八线，保持一定距离。在给女生体面和尊重的同时，也坚守自己的原则，遵从自己的意愿。

　　对待朋友也是，包容尊重，所以人缘也好。虽然他性格看上去冷冷的，实际熟悉之后，很能插科打诨，活跃气氛，从来不会让话落地。如果他让话落地了，那么说话的这人指定不咋地。毕竟，像周寻屿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神仙都受不了，那指定不行。

　　唯一一次传绯闻还是和安桉的“热恋”事件。他没有管。但在去过一趟教务处回来后，就变了。

　　后面不知道谁在传他是GAY，然后就再也没收到过一封情书。

　　他也不管，索性乐个自在清闲。

　　今天再次看到安桉，程序觉得她变化挺大的，虽然和她不熟，

　　之前，高一，在班上看着挺文静一姑娘，乖巧，温和无争，按部就班，从不逾矩。虽然也冷冷清清的，但也不至于如此凌寒。

　　程序也是好奇教务处的故事，不经意就提起刚刚下午发生的事：“老同学见面，你怎么也没给人家打个招呼？”

　　周寻屿修长的手细细地捻着瓶身，挑了下眉，声音淡得没有多余起伏：“不熟。”

　　程序见惯他这暗装样，无语：“都是老同学，打个招呼怎么了？就你矫情。”

　　周寻屿好像也被自己气笑，混不吝地来了句：“万一是人家不想打招呼，觉得麻烦。我还是别自作多情为好。”

　　作者有话说：就你矫情，你自作多情的事还少吗？周狗，等着后面打脸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