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者》山风来兮

37、出虎穴又入狼窝

　　“书上说，想要对一个地方产生归属感，就需要你在心理上承认你是这个地方的人。”黄卫衣撇撇嘴，“这不是so easy吗？”
　　坐在旁边的都澈笑了笑。
　　“毕竟，几乎没有人不会对自己长大的地方产生归属感吧！”黄卫衣侃侃而谈，“记忆，就是连接人与群体联系的最好纽带。”
　　都澈点点头：“我的上帝啊，这简直是糟糕透了！”
　　“宝，你知道更糟糕的事情吗？”黄卫衣面容严肃地看着她。
　　“什么？”
　　“TMD，老子挂科了。”黄卫衣抱着手机痛心疾首。
　　都澈笑了笑：”那是挺糟糕的。”
　　“姐，你不查查成绩吗？”黄卫衣好奇地问。
　　都澈反叩手机，看着车窗外往后流去的天空绿地，间隔中还穿插各种各式的建筑物：“它不重要了。”
　　其实，最糟糕的难道不是已经深知自己回不去了，还深陷过往的幻梦里吗？
　　她扶额，闷笑出声。
　　很明显，都澈被拉入过去的无比熟悉的场景里，是“温柔乡”。
　　书上说，破阵的最稳妥法子就是破坏阵眼。而阵眼，通常又指得是整个阵法里的能量焦点。
　　以此类推，高铁的动力来源来自哪里？
　　高铁的能量来源是电，而电通过接触网传输到高铁动力源上。接触网是沿高铁轨道上方架设的高压输电线，通过受电弓与列车上的受电弓相接触，将电能传输到列车上的牵引系统。
　　如果都澈猜得不错，迷瘴无法支持一个世界的运转——这辆列车永远不会停下来，也就意味着她无法接触到发电厂——毕竟它连一座平遥城也撑不起来。
　　当能量源头无法被切断时，还有两种方法——切断传输途径、破坏高铁的受电弓。
　　但这都是猜测，关于是否采取这种方法，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七月二十三日。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
　　现在是二十二时四十九分零六秒。
　　按照车票信息显示，都澈将在零零时零二分下车。
　　如果没有成功下车并且到达家里，假设成立。
　　如果成功下车并且到达家里，假设失败。
　　分钟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往后跳动。
　　现在是二十三时十五分零九秒。
　　同行的黄卫衣在悲愤情绪下进入梦乡。
　　高铁开入幽深隧道。
　　等等，这趟高铁会开入隧道？
　　都澈望车窗外看去，高铁撞进一团椭圆的白光的怀抱，看起来一条白色棉花糖被塞进了一颗芝麻面团里。
　　刺眼的白光通过车窗逼近都澈。
　　都澈生理性的产生瞳孔紧缩。
　　白光消退。

　　“书上说，想要对一个地方产生归属感，就需要你在心理上承认你是这个地方的人。”黄卫衣撇撇嘴。
　　“这不是so easy吗？”都澈接过话茬。
　　黄卫衣惊讶地将嘴唇围成一个“o”型：“姐，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最近在学算命。”都澈煞有其事，“我还算出，你学业上必有一劫。”
　　黄卫衣的“o”变成“O”型：“哇！”
　　都澈笑了笑。
　　然后，都澈在黄卫衣凄惨的对挂科的哀嚎声里“都澈你个乌鸦嘴”中离开了座椅。
　　高铁上的空调勤劳运转着，每个人几乎都被冷得瑟瑟发抖，时有乘务员推着零食车子以翻几倍的价格经过叫卖。
　　大家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鸦雀无声，自己玩自己的掌上宝贝，或者边玩手机边使用能快速填饱自己肚子的速食。
　　都澈穿过一条条褐色的长长走廊，来到最靠近车头的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一张半面的镜子，一个简陋的马桶，以及一抽工作人员放上的廉价卫生纸。
　　都澈的目光移到了镜子上。
　　镜子里的自己无喜无悲，面容严肃地像是刚刚杀了人似的——她想起了以前追过的一个角色：内心冷酷外表更冷酷的一位酷哥。
　　因此，她将一只手绷直，掌面覆盖在一面镜子上，微微屈膝，逐渐靠近镜子那面的自己，沉声道：“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上帝会宽恕所有人，但不包括我。”
　　都澈抿唇，周遭安静下来。
　　随即，她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艹，原来真的很二。”
　　她举着手机打开摄像头，对准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随即画面里景物垂直流转，再次停下时不受阻隔的蓝天被两个小镜头通通照了进去。
　　“真是快啊。”都澈站稳脚跟，风在耳边呼啸，也不由得感叹道。
　　站在这里，好像就将这台科技文明的巨兽降伏为一人的坐骑，或繁华灯火，或绿意盎然在都澈身侧倒退，最终来到一根根圆柱所在地，圆柱间牵着黑色的线。
　　问：一无所有时，该怎么切断传播途径呢？
　　答：那就只好炸了它。
　　她这样想着，三步化作两步地蹦上电压线上，像一只懵懂的小麻雀。
　　虽然符咒法诀一点用不了，但是幸运的是，对于自身修炼出来的修为，还能调动。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她迈入了金丹。这就意味着，在没有炸药的情况下，使用金丹自爆的法子炸电线，或许可以达成目的。
　　的确，都澈想来真的有几分气运在身。

　　她再次睁眼时，正被成蕾背着走。
　　而手中握着一个异物。
　　都澈摸了摸，像钥匙的形状。
　　为了确保安全，她将它放进了息境。
　　同时，她也能感觉到，身下女儿身形单薄，一步一步踉踉跄跄，但依旧没有放弃将自己放下，手指有些发白——由于捏着都澈的肉太过用力。
　　还好是处在濒危状态，感受不到太多疼痛。
　　她漫无目的地想：还挺瘦的，一身骨头怪膈人。
　　成蕾咬牙坚持着将人拖离原地。
　　的确，要是一直呆在原地，也很危险。
　　都澈在心里笑：这话就好像一直走就一直不会遇到危险似的。
　　成蕾一步更比一步缓慢沉重，是要到了极限的程度了。
　　都澈想：这可不行，这一摔就是两个人量。
　　因此她动了动身子，两足撑身，伸手一撑，将力竭的成蕾扶住，在刹那间，竟然也有了几分互帮互助、相互扶持的意味。
　　而成蕾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在两边昏黄火焰的照映下，都澈的目光也明明灭灭，看不真切。
　　也是，一个从未经过剧烈训练的小姑娘，忽然间遇到这么多事情，就算是见世面，也难免一时间见得太大了些。
　　成蕾倒了下去，都澈又站了起来。
　　她们，再往下一步走。

　　于此同时，一道青绿火焰灼烧起北方的整面破旧墙壁，熊熊燃烧后露出皓月下的谜题：迷途。
　　“妙哉！”南宫珩道，“想来是有道友来救我们了。”
　　“又或者，”倪远顺势而道，“是那两只妖怪。”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无论是敌是友，优先取得联系探探究竟，才好进行下一步对策。
　　倘若是友，助他过来又何妨。
　　如果为敌，也得使他打开这门，好使得自己出了这里，再决一高下。
　　一路闯来，虽然不死，也元气大伤。
　　到时会面，未必没有优势。
　　只不过，到底如何该取得联系？
　　如今，灵力不能调动，无法千里传音。有什么方法可以取得联系呢？

　　人最大的恐惧是未知。
　　都澈在看到了众暗之门的地图后，无比认同这句话。
　　入口的地方就是城隍庙，进入真正众暗之门的入口就是众暗之门，而后还有迷瘴、迷途、迷志三道关卡，方可进入最后的生门。
　　但是建造者又耍了个心眼，他在生门设了个死门——因此生门不生。死门不死。
　　都澈难免感叹：这人可真是一点都不单纯善良。
　　在往旁边看去，各个门间由机关道连接着。所谓机关道，就是布满机关的隧道的简称。而正确的机关道只有一条，每个连接点都至少有三条岔路。
　　唉，如果不能一命通关，就得死了。
　　不过地图绘成平面还可以说一句“一目了然”，一旦立体都澈就只能记得一个正方形在中央，四个六边形以它为中心在外周排列，周围有很多黑色双线。
　　哈哈，就像稚子简笔。
　　至于细节，一概没有。
　　硬要说，就是图纸左下角写着两句诗：昨夜星辰昨夜风，满天萤火见王八。
　　——什么玩意？
　　都澈很是怀疑，做图者自己要不是粗心大意，就是为了保护隐藏在其中的东西。
　　不过，什么东西值得这么保护起来？
　　是灵器吗？
　　这时，一道急切的呼唤打断了都澈的思绪：“殿下！”
　　都澈一惊，跳上房梁。
　　面容成熟了些的成玉推开书房的门，一个作侍卫打扮的紧随其后。
　　成玉进入内室，拿起浓墨泼上刚才都澈观看过一番的图纸，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那纸上的花样也一点也看不清楚了。
　　成玉在泼墨后，提笔一顿，低声威胁：“这位屋梁上的君子，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对吗？”
　　都澈默了默，跳下屋梁：“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成玉笑了笑：“原先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好久不见啊，道友。先前你忽然消失，倒是奇妙，能在展示一次神通吗？”
　　面前这人逐渐阴阳怪气的语气被都澈听着，她一时不好说些什么，只是默然。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呆着吧。”成玉却忽然叹息，“毕竟，现在，哪也去不了。”

作者有话说

　　“高铁的能量来源是电，而电通过接触网传输到高铁动力源上。接触网是沿高铁轨道上方架设的高压输电线，通过受电弓与列车上的受电弓相接触，将电能传输到列车上的牵引系统。”——这是我百度上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