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五章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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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断断续续的三天赶路，塞洛娅一行人已经远远离开了公爵直接管辖的南方地区，甚至在奥瓦尔市也只休整了一天半而已。塞洛娅和西蒙身上的伤口换过了十几次药，塞洛娅手腕上的伤口已经长出了新肉，绷带下的皮肤每天都在轻微泛痒；西蒙的左臂也在逐渐恢复力气，血色重新在他的脸上出现。
现在，他们来到了另一个中立派贝文家族管辖的城市哈灵顿城。伊安侯爵并不是在所有城市里都有亲戚，因此这一次他们借住在了城外贝文家族的城堡里。几天前从王都传过来一个好消息，北境边防军在最近一次与邻国的日常交战中，斩杀敌方三名高级军官，两千士兵。贝文伯爵的小儿子正在北境服役，也借由这次机会升衔一级，消息传回，封地内一片喜气洋洋。作为领主的贝文伯爵决定开一场盛大的假面派对来庆贺，塞洛娅他们作为客人也在被邀请之列。
望着镜中身穿烟灰蓝缀白水晶纱裙的自己，塞洛娅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由于她这个身份还没有过6个月的服丧期，不能穿颜色鲜明的盛装赴宴，也不能进舞池跳舞，只能简要打扮，陪席在座。这一次腰上没有了燧发枪，也没有了真真假假的刺杀，只需要单纯享受宴会的快乐，对她来说难免有些小小的期待从心底萌生。
侍女安娜帮她把长长的黑色波浪卷发编成辫子高高盘起，在发髻一侧别上了几朵大小不一的白玫瑰花苞就算装扮完成。塞洛娅看着镜中效果，眨眨眼睛后从手包里抽出一支段汝月借她的蝴蝶银钗，顺手插进玫瑰花苞附近的头发里。这样就美观和防身兼顾了，少女默默长舒一口气。她现在还是做不到什么都不带就从容赴宴，她没这个底气。
塞洛娅的假面是很朴素的银色蝶形半脸面具，没有任何花纹或装饰，戴上之后，唯一摄人心魄的，就是那双透过面具裸露在外的冰蓝色双眸。派对上不乏衣着鲜艳、镌银鎏金的装扮，因此，她这一套在人群中丝毫不显眼。
在伊安侯爵的嘱咐下，连最初派对开始，由主家贝文伯爵对伊安侯爵一行人赏光出席宴会的行为进行感谢的过程中，有关她的祝词称呼也是“远道而来的伊里西斯家族的小姐”，并没有将她伯爵独生女的身份公开。只有知道这一姓氏来历和现状、消息灵通的几家贵族变了脸色，对她肃然起敬，其余那些最近几十年刚刚起家、关系尚浅的贵族，仅仅以为这个女孩是和王都的伯爵一家有些血缘关系而已，礼貌地走个举杯过场就转移了视线。
这也让塞洛娅的社交活动方便不少。自由活动开始后，伊安侯爵和贝文伯爵同在军队服过役，和在场的一些军官勋爵们聚在一起，对刚刚结束的战争开始了高谈阔论，一张张颜色材质各异的假面也遮挡不住他们对于胜仗的喜悦和感慨，贝文伯爵的小儿子也被人在言语中大加赞赏“年少有为”，贝文伯爵高兴得多喝了好几杯酒；塞洛娅的哥哥西蒙·维拉尔子爵作为法国人自然对他们的胜仗不感兴趣，和一众贵族青年一样，从容游走于年轻贵族子弟之间，要么与贵族少爷们互相结识，要么就是牵着贵族小姐的手在舞池里从容起舞，快活不已，甚至连沉迷舞池的弗朗西丝也和他跳了一曲萨拉班德舞。
塞洛娅自己则是在自由活动一开始，就被贝文伯爵夫人体贴地亲自执手安排到宴会大厅一角。这里是为那些在跳舞间隙前来休息的贵族们准备出来的休息区，花木扶疏，饮料餐食一应俱全，甚至不远处还有纱帘轻舞的露台，站在露台上向下望去，花园夜景一览无遗。
派对才刚刚开始，众人都在联络感情或者下场跳舞，这里就成了暂时无人的僻静之处。
伯爵夫人不仅把塞洛娅安顿好，还亲切地拉着手关心她在城堡里客居的日常生活，一通拐弯抹角后状似无意地朝她打听维拉尔子爵的婚配情况。得到未婚的确切答复后，伯爵夫人微笑着招手叫来一个女仆，嘱咐她一定要把伊莎贝拉小姐劝下舞池。
嘱咐完毕，贝文伯爵夫人笑着转过头来与塞洛娅解释：“伊莎贝拉是我和伯爵的大女儿，她弟弟最近刚刚升衔，我和她父亲就想着借这次派对的机会，把她的婚事定下来。刚才冒昧地询问您兄长的婚配情况，并不是想要借此和法国公爵家攀上姻亲，毕竟维拉尔子爵年轻有为，在法国也一定有更加合适的贵族小姐堪称良配，只是想要让小女借此机会多认识一些国外优秀的青年才俊，能开拓眼界那就更好了。”
塞洛娅点点头表示理解，而且适时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伯爵夫人礼貌地接受了祝福并与她闲聊了一会之后，从容离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塞洛娅不动声色地长出一口气，心中对于刚才的那段对话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受。从年龄上来看，她自己毫无疑问应该属于被长辈安排婚事的那一类，但是原主这个身份的长辈要么不在身边，要么早已离去，所以并没有人催她社交；从地位上看，她承袭的头衔是伯爵，这就导致贝文伯爵夫人在和她聊天的时候势必要用平级的态度来对待她，因此在刚刚的聊天里，她好像被对方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催婚长辈的位置上？
塞洛娅哭笑不得地摇摇头，端起一杯果味杜松子酒，披上夹着白水晶玫瑰胸针的纱质烟灰蓝披肩，慢慢走到露台上。她凭栏向下望着花园里的景色，默默把刚才被当成同龄人长辈的奇妙感受和带着麦芽香气的酒液一同在舌尖上转了几圈，咽进肚子里。
她喝得并不快，小半杯下肚后，却也有了一点微醺的感觉，望着楼下的花园夜景，只觉晚风温柔，月色迷人。
“喂，你的伤还没完全好呢，竟然敢躲在这喝酒？”西蒙趁着跳舞休息的时间来这边看看她的情况，结果就看到塞洛娅正在对月小酌，“对着月亮喝，你倒是有闲情雅致。把酒杯给我，你今晚的酒量到顶了。”
“西蒙？你不是一直在跳舞吗，怎么来这边了，”塞洛娅看着面前戴着蓝色单眼面具一本正经的少年，顺从地将酒杯递过去，她头脑还算清醒，只是有些面红耳热，“刚刚贝文伯爵夫人跟我说，她想让女儿伊莎贝拉小姐和你认识一下呢，还向我打听了你的婚配情况。”
“算了吧，我现在还得一切听我母亲安排，什么时候能承担得起一段婚姻，还得看我母亲的意思。”西蒙拿着她递过来的酒杯，越想越觉得憋屈，咬了咬牙转了一下杯沿避开塞洛娅刚刚碰触过的位置，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刚才伯爵夫人跟我谈的时候，因为我们是平级，她竟然能跟我聊她女儿的婚事。”
西蒙听懂了她的意思，感慨地摇摇头：“你这个身份多自由，日后怎么选不是随你心意。”
“不一定，”塞洛娅抿唇笑了，望着花园里被修剪得规整的灌木和花树，“谁知道我会不会有要用婚姻来维系利益的一天呢，像艾伯薇·伊里西斯女伯爵那样洒脱的人，才是极少数的英雄啊。”
“不懂你的英雄逻辑，我并不认为为了爱情让自己阶级下降是一件值得提倡的好事。”
“你怎么不跟拉塞尔凑一对呢，”塞洛娅有些气恼，顺口一说，“一个赚钱一个攒钱，堪称完美的家族积累。”
“那不行，”西蒙突然笑了，“天主教教会禁止同性恋，那可是有罪行为啊。对了，拉塞尔呢？我在舞池里没看见他。”
“不知道，但他也被侯爵带来了这场派对，”塞洛娅转头象征性地朝人群中张望了一下，“你可以去伊安侯爵附近找找，他和侯爵大人最近关系特别好，我怀疑他想出售给侯爵大人一批火枪。”
西蒙叹了口气，嘱咐她别吹太久夜风之后，随手将空杯放在休息区的某个桌子上，大步离开了。
塞洛娅又百无聊赖地看了几眼花园，转身回到休息区想要坐下歇歇脚。这时的休息区除了她以外，还多了一位戴着白色绘红玫瑰纹半脸面具、气质极为年轻的男性贵族。与其他人盛装出席的浮夸不同，他身穿深灰色绣银纹礼服三件套，身上唯一显眼的就是他那头蓬松的金色卷发。
看见她朝休息区走来，处于礼貌，那位男贵族站起来行了一礼：“晚上好，小姐。在下是来自王都约兰城的格莱斯特伯爵。”
塞洛娅连忙拎起裙子还礼，并扬起嘴角微笑了一下表示善意：“您好，格莱斯特伯爵大人，我的名字是塞洛娅，塞洛娅·伊里西斯。”
塞洛娅标准地行完自己的屈膝礼后，这才捕捉到了熟悉的关键词“格莱斯特伯爵”。她略显惊愕地一抬头，正巧与对方毫无波澜的双眼相视。
亚瑟看着面前表情有些意外的少女，温和开口：“久仰大名，未来的伊里西斯女伯爵阁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五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