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璃》十四亿分之一

36、日出

　　破晓时分，离日出还有一个小时左右，一行七人总算爬到了山顶。
　　才到顶崔随就放下背包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腿直打哆嗦，整个人仿佛去了半条命，嘴里还不忘嚷嚷道：“区区高山，拿下拿下…”
　　其他几人也差不了多少，除了三个大男人，其他人都有些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几个小时的登山旅程，确实是把她们累坏了。
　　叶静沉长呼一口气，对崔随说：“崔随，站起来说话！这躺着说多没气势啊！”
　　崔随摆摆手，显然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山顶的微风轻拂，透露出些许寒意。
　　“有点冷了呀。”叶静沉嘀咕着，从背包里拿出白色的厚外套，看看坐在地上穿得跟个球一样的老姐，再看看只穿了T恤和薄外套的叶璃歌，果断偏心：“璃老师，你多带外套了吗？”
　　叶英余光死死盯着他们：老弟有出息！
　　叶璃歌把垫着的背包往里移了一点，看着他手里的厚外衣，询问他：“你，只带了一件吗？”
　　英：对呀老弟，此局和解？
　　叶静沉从包里掏出另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还有一件，你想要哪件？”
　　英：老弟有出息！
　　叶璃歌伸出手：“白…”她再思考了一下，改口道：“黑的吧”
　　李雪晴看着叶璃歌接过黑衣，想着下午出门前这姑娘明明还在提醒自己多带件外套，说山顶会很冷。她忽然捧着自己的脸，姨母笑难停。
　　叶静沉目光犀利，转头就对唐颜说：“老唐，班长她也冷，快把你的外套也拿出来！”
　　唐颜听他这么说，看了眼愣住的李雪晴。
　　确实穿得有点少了，唐颜拿出自己宽大的外套，就要往李雪晴身上套。
　　李雪晴抬手制止了他，从自己包里掏出衣服：“干嘛呀唐颜？我自己有啊。”
　　唐颜面无表情，把宽大的外套往崔随身上一套，给他充当被子。
　　喜提“外套被子”的崔随忽然接收到了来自他沉哥幽怨的目光，…我也不想的…但是这个外套真的很舒服：“谢谢唐哥，唐哥我爱你～”
　　叶静沉也叹了口气坐下：反击失败，班长怎么对自己的事这么直呢？他好奇地发文：“班长谈过恋爱吗？”
　　李雪晴非常自豪地说：“当然了！我老公都换过好几个了！薛之谦，古月歌，都是我老公”
　　叶静沉大惊，看向唐颜，他却浑不在乎似的，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他有些懵：“我们学校的吗？我不认识呀。”
　　唐颜蹦出了两个字：“明星。”
　　“奥～”叶静沉懂了，无语地看向笑得合不拢嘴的李雪晴：“班长，不愧是你。”
　　在地上挺尸的崔随忽然说道：“天好黑啊。”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向天空，叶英看了眼手表：“确实是太黑了，应该是乌云吧。”
　　崔随心痛！“那我们看不了日出了？”
　　叶静沉满不在乎：“怕什么，有你沉哥在，你沉哥别名，晴天总裁。”
　　几人都有些想笑，好老土好难听的别名啊。
　　崔随看着叶静沉背过手去，看上去老总架子十足：“沉哥，校运会那只能算你…呃运气好蒙对了，同样的奇迹怎么可能发生两次…哇偶！”
　　天空，肉眼可见的迅速亮出它本来面目。
　　浮云卷霭，山河映彩，薄蓝的天空还带着些灰暗的色调，却也比原本的乌黑亮堂许多。
　　在场的众人对这个奇观都很平静，只有崔随和李雪晴显得非常惊讶。
　　崔随：“沉哥，你是晴天娃娃吧！说晴天就晴天啊！”
　　叶静沉抱拳：“谢谢夸奖谢谢夸奖…晴天娃娃是什么？这名字不帅啊。”
　　晴天总裁就帅了是吗…李雪晴跟他解释：“晴天娃娃就是祈求晴天的一种大头娃娃。”
　　“啊～这样啊，还是我的晴天总裁比较好听。”
　　叶璃歌看他十分认真的样子，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后是李雪晴，崔随，叶英，悟谦。
　　就连唐颜嘴角都带上了明显的笑容。
　　“笑什么呀！有什么好笑的！”叶静沉听着他们的笑声，忍不住被感染：“不许笑了，噗，哈哈，别笑了哈哈…”
　　…
　　日出即将来临。山顶上悠哉的众人正在——
　　“三炸！沉哥该你了。”
　　“哼，崔随你以为小小三炸能赢我？一张十三！比你的四张三大！阿谦，出牌。”
　　“阿弥陀佛，收回去，不能这么出。王炸，我赢了。”
　　——正在打牌消磨时间…
　　叶静沉瘫回地面：“不玩儿了不玩儿了，每次都是阿谦赢，都是第一次玩怎么差别这么大。”
　　崔随跟着他一起瘫回去：“是啊谦哥！你是不是偷偷算牌啊！娱乐项目！怎么能这么做！”
　　悟谦笑着对地上两条咸鱼说：“阿弥陀佛，是你们太菜。”
　　叶璃歌就坐在叶静沉旁边，看他咸鱼挺尸就戳戳他：“呆瓜，其实我的打牌技术，也很烂。”
　　叶咸鱼眼里忽然有了光：“是嘛璃老师！那我们来玩儿吧！”
　　叶璃歌继续说：“但如果对手你，我忽然觉得，我也能赢！”
　　叶咸鱼眼里的光又灭了。
　　叶英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裤子，下巴指着栏杆处的一块空地说：“走吧，去那边坐着，那边看着视野好。”
　　众人纷纷起身在叶英所说的地点排排坐。
　　太阳，缓缓升起，带着它的温暖，无私地倾泻它的阳光，在众人目光所及之处，染上了一层橘黄色的柔光，当光芒冲破黑暗，世界都为之震撼。
　　它不仅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少年人们的脸庞。
　　叶璃歌目光追随着太阳，出声道：“呆瓜，这次的日出好看吗？”
　　叶静沉看着她，恍惚间想起。
　　当初，叶英还在时，老和尚也偶尔会陪他们一起熬夜去看日出，四个人在山上排排坐的身影，让叶静沉倍感安心。
　　后来，叶英离开了。叶英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有时会背着悟谦和老和尚一个人去看那五行山上的日出。老和尚年纪大了，需要休息，但悟谦总能找到他，默默坐在他身旁。
　　那个地方只剩下两个人的身影让他觉得有些落寞。他渐渐地，就不再去看了，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重要的不是看日出，而是看日出的人。
　　“沉哥？不好看吗？！这山顶的日出真是绝了啊！”崔随显得非常兴奋，李雪晴则抱怨道：“崔随你好吵，不要破坏我的氛围好吗！”
　　周遭其实并不安静，还有不少路人的声音，但叶静沉却觉得很安心，他看着叶璃歌，她整个人沐浴在柔光中，显得恬静，温柔且美丽。
　　“噗通噗通”吵闹的心跳声又响了起来，他低声说道：“是啊，很美。”
　　叶英看着她的弟弟，眼中水雾弥漫，仰起头深呼吸，感觉好点才继续看着已经露出全身的太阳。
　　“咳，小孩们，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要下山了。”
　　崔随满血复活般，只觉得斗志满满：“好！！！一口气走下山去！我觉得我又行了！”
　　叶静沉背起背包鼓鼓掌：“不错嘛崔随，我看好你呦！”
　　“嘿嘿，沉哥别夸，我们走吧！”
　　叶静沉捡起叶璃歌的背包拍了拍灰尘：“不用了，你自己去吧，我们坐索道下山，你加油，飞机不等你哦～”
　　李雪晴笑抽了：“哈哈，崔随，没想到你这么勇，我都要对你改观了！”
　　得知真相的崔随眼泪差点掉出来：“不…不！！！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这个安排！！！！我也要坐索道QAQ”
　　一群人来时吵吵闹闹，走时——
　　也吵吵闹闹。
　　少年时的笑容，也许更真切点吧。

　　回到来时的地方，叶英再次开动了那辆七座车，准备逐一把几个小朋友送回了家。
　　崔随看着熟悉的景色，出声道：“英姐，那个公交站给我放下来就行了，我家在山上可偏了，就把我放那边就行了。”
　　叶英拐向公交站：“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好嘞！英姐你保重啊！下次你回来我给你表演我的绝活乐器。”
　　叶英温柔地笑，冲他点点头。
　　李雪晴下车时眼眶都红了：“英姐，谢谢你这两天带我们，我会想你的，拜拜。”
　　唐颜：“英姐，再见。”
　　叶英很潇洒地冲他们一摆手：“拜拜啊，下次见，我家弟弟们你们多照顾点。”
　　叶璃歌下车时，叶英叫住了她，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我家那个傻弟弟，就拜托你了。”
　　叶璃歌点头：“英姐，我会的。”
　　最后放下叶静沉和悟谦，她也一起下了车。
　　“姐，你注意安全啊。”
　　“阿弥陀佛，英姐，一路平安。”
　　叶英揉了揉他们两个的头：“你们两个，加油啊。”然后上了早早等待在此地的轿车，扬长而去。
　　直到轿车消失在两人的视野里，两人才转身回到屋内。
　　通讯机“嗡嗡”的声音响起，叶静沉打开一看。
　　【璃老师】：英姐回去了？
　　叶静沉回复：回去了。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璃老师】：蜘蛛爱上了蝴蝶，蝴蝶却拒绝了它，蜘蛛问：“为什么？”你知道蝴蝶怎么说吗？
　　叶静沉有些疑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回复道：怎么说？
　　【璃老师】：蝴蝶说：“我妈说了，整天在网上呆着的都不是好人！”
　　原来是个笑话，叶静沉分离的失落感顿时消散了一些，他笑着回复：谢谢璃老师，璃老师快睡吧，我没事。
　　【璃老师】：呆瓜，午安，明天见。
　　叶静沉打字：午安。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