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在途 终是花路》马斯麦麦

16、让人讨厌的“在意”

　　夜店的事儿在公司内部闹出不小动静，老杨和车秉熏商量了后，李宣仪从出道计划剔名，放回到了练习生的待定名单。老杨表明了态度，权志龙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提了最后一个要求：检查李宣仪和另外两个女孩的手机，并且格式化。
　　这就是这个圈子残酷的地方，棋子品行再如何不端正又如何？只要还有价值，那就得留着榨取价值。
　　崔胜贤为此气的不和权志龙说话，而练习生们之间的风言风语却开始流传开来——李宣仪在半公开场合伤了人甚至险些将公司拖下水，但只是不轻不重地退回练习生待定名单，一时之间练习生们都在私下议论着李宣仪的后台背景。
　　轩沁星最严重的伤在左手，左手腕挫伤，虎口位置被玻璃片割伤足缝了十多针，治疗后左手腕打上了固定夹板绑上了绷带防止过度活动造成伤口撕扯，而虎口的这条伤疤怕是要长久跟着她了，其他的部分基本是皮外伤。
　　也因这一身伤，她错过了首尔首演舞台的上台机会，只能留在后台帮忙。她跟李顺要了一张位置极好的票，李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票当然是留给柳子絮的。
　　开场前，轩沁星抽出空去观众看台和柳子絮打招呼，给她送了应援物品和饮料，两人聊了会儿，柳子絮看着场地里万千的观众和闪烁的黄色应援灯问道：“你喜欢这种感觉吗？”
　　“什么感觉？”轩沁星反问。
　　“就这种，站在那里，被万人追捧。”柳子絮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舞台。
　　“喜欢啊，万众瞩目，被很多很多人喜欢，也是幸福的吧。”轩沁星说着，语气里却藏着失落，生日夜店那晚的事件发酵后，现实生活里并没什么人关注她，哪怕她才是受害者。所有人不是在议论着李宣仪神秘的背景，就是在讨论车秉熏的单身魅力甚至有在说权志龙和李宣仪关系不浅之类的八卦，她仿佛像是一个透明人消失在了空气里，没人在意她的存在。
　　“现在就有很多人喜欢你呀，比如我。”柳子絮见她出神便大声说道，真诚地笑了笑，拖过了她的右手握在手心里。
　　“子絮姐，你为什么喜欢我？”轩沁星侧头看着柳子絮问，她眼里的柳子絮不仅漂亮而且气质、涵养、家世也都是顶好的，和自己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她却几次在她落魄的时候伸手拉了她一把。心里另一个声音小小地念叨着：也只有柳子絮这样的才是权志龙会另眼相待的女孩子吧。
　　“说不上来，就是直觉？觉得你很漂亮？还是不惹人讨厌的那种漂亮，我第一次跟你搭话的时候就挺喜欢你的。不然我才不跟人搭话呢，我很高冷的。”
　　“嗯，一看就是高冷大小姐。”轩沁星嘻嘻笑了笑调整着自己的语气，柳子絮歪头做了个高冷的表情也笑了出来。
　　“可我其实很怕孤独。”柳子絮转头看着轩沁星，继续说道：“我忘记了自己是谁，虽然衣食无忧吧，但也总觉得生活波澜不惊一切都很虚无，没有过去也没什么朋友，丢了记忆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那你就找我呀，我是你的朋友！一辈子都是！不会寂寞的！”轩沁星认真说道，反手也握住了柳子絮的手。
　　“那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缓解缓解我的寂寞？”柳子絮侧头俏皮一笑，爽朗问道。
　　轩沁星不由一愣，心里又滑过了一阵暖意……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轩沁星做助理住进哥哥们宿舍的事情是车秉熏为了照顾她私下安排的，杨贤石一般也不关切这些细节的事物，但随着夜店事件的发生这些细节他自然也就清楚了。虽然还没有明确说什么，但轩沁星已经在为自己将来的住宿问题发愁了——按照她之前的待定练习生的身份是需要自己解决在首尔的生活问题的，但是现在她已经签了公司的合同就算是有合约在身上的正式待出道练习生，公司或许也会给她提供住宿的解决方案。但不管哪个方案，她都颇为痛苦，自己出去住，首尔的物价租金她个人承担不起，公司安排其他住宿的话大概率是和其他有合约在身的练习生们挤在四人间或是六人间里，住宿条件她并不挑剔但是练习生们对她的排挤孤立甚至霸凌才是真正让她犯愁的，而这一切在杨社长开口前，都还是未知数。
　　“志龙欧巴和你说的吗？”
　　“是我寂寞，想你来陪陪我。不答应你可不够朋友了！”
　　“那我付……”租金两个字到嘴边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柳子絮的那个位于清潭洞的顶层豪宅，自己全部身家都住不起一个月。又想到一切还没定论，便转了话头说道：“社长那边还没说怎么安排我的住宿问题，如果把我赶出去流浪街头了，姐姐你那里的租金可以实惠点吗，我也可以兼职做你的生活助理！”说完俏皮地灿然一笑。
　　“我正好缺点生活自理能力，那我可得琢磨琢磨怎么使唤你了！哈哈，anyway，我随时欢迎你来。”柳子絮呵呵一笑，轩沁星也不由笑了，照顾五个哥哥都顾过来了，照顾善良温暖的“大小姐”当然更不在话下！
　　两人聊几句话的功夫，轩沁星的手机就没停下过震动，时不时低头看着工作群里的信息。
　　“都说好了，那你去忙吧，别在这陪我了。”柳子絮说。
　　轩沁星开朗笑了笑，心想这个高冷美人只是看起来冷淡了些，却最是热心和体贴，忍不住又抱了她一下才起身加快脚步赶回了后台。
　　开场曲结束后，轩沁星便站在舞台下的升降梯口处等着，几个哥哥一下来她就帮忙接过了话筒。工作人员围着几人急步快走，他们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边走边脱去身上的演出服。轩沁星紧紧贴身跟着，下台的时间都是争分夺秒的，走回到更衣区几个人身上已经就只留下了贴身的衣服。
　　轩沁星放下左手胳膊里夹着的刚换下来的演出服，右手利索地端起一只水杯递到了权志龙嘴边，权志龙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化妆师泰贤已经跟上擦干他额头的汗水加速补妆，永裴大成和胜利也基本是相同的节奏，只有崔胜贤还在更衣区的帘子里迟迟没出来，他的化妆师已经在门口急的直跺脚了。
　　“西巴！”崔胜贤在更衣间里骂了一声，不耐烦的嗓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哥，需要帮忙吗？”门口的化妆师焦急地问道。
　　组合几个人里，只有崔胜贤在公开场合从没脱过衣服，日常参加活动或演出服也向来都是穿到脖子，锁骨以下的位置几乎从没露出来过。哪怕是轩沁星在宿舍与他们日夜相处，也从没见过他大面积露肤，只极其偶尔见过他穿短袖短裤。
　　“线缠住拉链了！”TOP的声音不耐烦极了，门口的化妆师却不敢掀开帘子进去。
　　“小幺！你进来帮我一下！”轩沁星听到崔胜贤喊自己有些意外，惊讶之下端着的水杯晃了一晃一边忙着应了一声“我在！”
　　“咕噜噜。”权志龙正喝着水，这会儿吸管里传出了空气流动的声响。
　　“对不起！志龙欧巴！”轩沁星急忙回过神道歉，手里的动作却是十分坚定地将水杯塞到了权志龙手里，权志龙接住杯子有些惊讶地睁了睁眼睛，见她转头就走到了TOP的更衣间门前，毫不犹豫地掀开一角便钻了进去，留下门口的化妆师和几人大眼瞪小眼，仿佛在说——她，这就进去了？
　　轩沁星钻进更衣间，只见崔胜贤已经穿上了演出服，但是耳机的线卡在了上衣的拉链里，导致耳返戴不进耳朵，衣服的拉链也拉不上去。仔细观察后，她围着TOP转了半圈后绕到他身后有些着急地说道：“胜贤欧巴，你蹲下来一些！”
　　TOP配合地弯下膝盖，轩沁星伸出右手毫不犹豫地从他腰间探了进去，取下耳返设备贴着他的皮肤向上送去，打着绷带不大方便的左手从他衣领处微微伸进去递过设备拿了出来，这样线就顺到了他的身前。轩沁星的手指和设备在他的皮肤上划过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TOP微微怂了怂眉毛。轩沁歏凝神屏气地已经又绕到了他的身前，猫着身子专心致志地盯着小心翼翼地向下划开了拉链——那样子仿佛她正紧紧贴在他怀里，崔胜贤低头看着她浓密的睫毛，鼻头微微渗出的小汗珠，有点不自在地转开了眼神。
　　轩沁星手脚仔细，没伤到耳机并且成功解开了拉链，这一刻崔胜贤袒露的胸怀也被她尽收眼底。但眼下情况十万火急，她可没心思去留意他腹部紧致的肌肉和下腹部轻微的肌肤褶皱，拿着耳返设备又再次绕过他的腰，帮他别进了后腰，再仔细给他戴好耳机，伸手给他拉上了拉链。
　　“不能告诉其他人知道吗？”崔胜贤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上方缓缓传来。
　　“知道了啦，我滴大哥。”轩沁星额头也已经是一片汗水，一方面是时间紧迫带来的紧张一方面也是她强行两只手操作的时候左手掌发力让伤口撕扯地生疼，这会儿她扬起头对着崔胜贤乖巧笑了笑，玩笑道：“我们家大哥这绝世好身材要是让粉丝们知道我看过，我可就没命了，我才不会自寻死路呢。”说完还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崔胜贤听完乐了，一侧的嘴角不可遏制地扬了扬，抬起手擦了擦她额角的汗水，轻声说了句：“嗯，我们小幺真乖。”说完便转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轩沁星留在更衣间里松了口气……她不自在地掏了掏耳朵，觉得耳朵好像痒痒的，刚刚那几下可别提多紧张了！简直都快忘记呼吸了！要是把耳返线弄坏了今天可就算要有演出事故了！万幸没事！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她这才想起刚刚看到的他下腹部肌肤上的细微褶皱，之前为了出道，TOP用很极端的方式在极短时间内减重了几十斤，下腹的轻微松弛大概就是这个原因造成的吧。只是这个事情他从未和人说过，就是单纯坚持不露肤，不知情的工作人员也不会给他额外准备内衬服装。如今她看到了心里竟升起了些心疼，这世上大概每个人都有因为自尊而不愿诉之于口的隐言吧。就像她无法告诉别人自己其实也很渴望被关心被看到，可这条路是自己选的，又怎么能展现脆弱祈求关爱呢。
　　演唱会结束，轩沁星带着柳子絮来了后台，一路上到处是各家明星艺人送来的庆祝首演成功的花篮，柳子絮对于明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奇心，甚至大部分的名字她都不认识。
　　轩沁星便认真地给柳子絮介绍着各个工作模块的作用，各种道具的用处，不同团队之间是如何配合完成一场演唱会的——柳子絮好奇地问着各中细节，那份坦然的自信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胜贤欧巴，今天全程完美，一个动作都没少哦，太太太厉害啦！”轩沁星见到崔胜贤，笑嘻嘻地竖起了左手大拇指称赞道——她受伤的手绑了夹板固定，左手大拇指弯不下去，二十四小时把持着“点赞”的姿态。
　　崔胜贤还穿着演出服，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头发，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歇着，喝着一瓶香蕉牛奶。
　　“有你的份，不敢错，呐！”说着扔了一瓶香蕉牛奶给轩沁星。
　　轩沁星眼疾手快地单手接下了，继续说道：“哦，我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好、好朋友，柳子絮姐姐，现在是成均馆大学的在读研究生。”
　　崔胜贤挥挥手，笑着说了句：“你好。”，眼神则飘去了权志龙的方向。
　　“Hi。”权志龙换好了便服从更衣间走了出来，眼里含笑地望着柳子絮。
　　柳子絮落落大方地笑了笑，说道：“有空的时候告诉我，欠你一份韩牛。”
　　崔胜贤不怀好意地挑了挑眉毛，喝完了牛奶刻意大声地吸了两口空瓶子，像是起哄似的。
　　小幺生日那晚夜店的事儿过去后隔天晚上，权志龙主动邀了崔胜贤喝酒，崔胜贤又怎么会不理解，当然也就没真的生权志龙的气——他只是心疼小幺，自家人被欺负了但是却没有被公正对待，他们小时候这样被这样欺负过就算了，怎么现在有能力了还是护不住自己人？！与其说是气权志龙没有争取更多，不如说是气的是他们的能力和影响力还不够强大。两人喝着酒聊着天也就知道了权志龙和带走小幺的那个女孩的特别际遇，便一直都期待着再见见柳子絮。这会儿见到了便忍不住大男孩性子发作带头起哄，直到权志龙回头瞪了他一眼，他才晃晃脑袋笑呵呵地起身去了更衣间。
　　轩沁星看在眼里，崔胜贤的特别举动显然暗示了许多信息，后台的工作人员们彼此交流了眼色便都明了似的暗自偷笑。轩沁星也回应了下大成那八卦的挑眉，转头去和东永裴打招呼，一顿彩虹屁哄的几个人都很高兴，但她心里那份无法忽略的失落也越发清晰，她知道，自己对权志龙的在意是不同于其他人的。
　　而这种不一般的在意感却让她感到焦虑和害怕，不仅是因为藏在这份在意背后的失落，更是因为这样不同的情绪总是让她想起一个人——韩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