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在途 终是花路》马斯麦麦

15、我重要吗？

　　劳斯莱斯在凌晨的街道上左右穿梭，驶入了清潭洞，小区门口竖立着楼盘的名字——PH129。车辆缓缓驶入地下车库，地库里玲琅满目的进口豪车，轩沁星不由有些恍惚，柳子絮交代Zero背起轩沁星一起走进了电梯。
　　当电梯门打开，玄关的感应灯随之点亮，客厅的灯光也亮起，超过6米挑空诺大明亮的客厅便在眼前徐徐展开，乳白色调的客厅大理石泛着点点光泽，空间里点缀着各色精致的家具和装饰艺术品，客厅挑空两侧的空间有一处盘旋的楼梯——沿梯而上想必是卧房之类的地方，而正对客厅的巨幅落地窗外的阳台上，还栽种着一颗造型别致的古松……轩沁星看着这么如此大的房子，一时间又晃了神——原来还有房子是电梯打开就是家的啊。
　　“被打傻了吗？”柳子絮轻轻晃了晃轩沁星，扶着她走了进来。
　　轩沁星坐在诺大整洁的房子里不自在地看了看满是伤痕的自己，柳子絮从一楼一侧的房间推着药箱走过来看轩沁星出神发呆不由更心疼了几分。轩沁星却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不同寻常的药箱上，那药箱和日常家用的药箱不同，像个行李箱一样，打开里面摆满了各色急救药品和工具。
　　“我第一次见着药箱的时候也很惊讶，这位扑克脸先生准备的。”柳子絮指了指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Zero说道。
　　“哦……嗯……很厉害！”轩沁星冲着Zero比了个大拇指，见他一脸冷峻跟自己点了点头，便收回了视线。
　　柳子絮帮她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痕，一边听着轩沁星断断续续地说完了事情的经过。越听越气，她有些撒气似的把碘伏瓶子重重的放进了药箱子，却还是按捺住了语气缓声问道：“你一定要做这行嘛？”
　　轩沁星低头不语，沉默了一会开始慢慢讲了自己来韩国的始末。
　　“姐，我跟你说说我为什么来韩国做练习生吧？”柳子絮点了点头，认真看着轩沁星。
　　“我在中国谈过一场恋爱，我们初三毕业那年暑假，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生日的时候跟我告白，我们就在一起了。他对我挺好的，什么都让着我，我们甚至没有吵过架。”
　　“嗯，从不吵架也不一定全是好事，相处是需要磨合的。”柳子絮简短评价道。
　　“嗯……确实。他个性比较张扬些吧，总是送我回宿舍，又总是送这个送那个礼物给我。可能你不一定相信……我是全市第一的成绩考进我们学校的，所以一入学就在重点班。他总是那样张扬，学校的领导就找我谈话了，还担心我影响学习和学校的风气，也担心影响了他的成绩——他成绩比我差些，勉强考上了我们那个学校分在了普通班，但他家的企业在我们当地很有名。”
　　“所以学校里开始有流言了？”
　　“嗯……有人酸也有人羡慕，但我自己也觉得这样不好，跟他说过两三次高三最后一年彼此都认真学习，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总是不和我打招呼就出现。但他好像觉得我在说着玩让我别管其他人说什么，还说别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快高三了，我就跟他很正式地谈了一次，甚至写了个类似合同的东西给他，大概就是要他专心学习，限制见面的时间和次数以及见面形式，不然就先别谈这个恋爱了，等都考上了北京的大学再继续。”
　　“呵呵，你们还挺有情趣哦，合约恋人呐？”柳子絮打趣道。
　　轩沁星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像是也回忆起了些许快乐的时光，同时柳子絮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连进来了两个电话，她都简短应了两声ok之后就挂断了。轩沁星看着她用眼神询问，柳子絮说道：“李医生马上就到了。权大明星说被记者跟上了，要绕一下晚点来接你。你继续啊，我听着呢，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随时停下来告诉我。然后呢？他同意了吗？”
　　“同意了，但是要我陪他去省城看一场演唱会。他比我大一岁，暑假正好是18岁生日。他给了保证了很多事情让我安心，还安排了同学帮我打掩护好能瞒过父母去外地过夜，又说让我相信他他不会对我……怎么样，还说定两间房什么的……”轩沁星有些尴尬，咧了咧嘴。
　　“我懂我懂，你继续。”柳子絮听的津津有味，笑着催促道。
　　“然后我就跟他去了，等我们看完演唱会回到酒店要办入住的时候就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啊……你未成年不能入住，然后他成年了可以入住，你们就睡一间房了？”
　　轩沁星尴尬地点了点头，补充道：“那时候人在外地，我也无处可去，他开了房间，我就没登记绕开大堂直接去了他房间。”
　　“我怎么觉得他是有预谋的？那后来呢？”
　　“后来……进了房间看到只有一张床，我也觉得可能要出事了。”轩沁星的语气渐渐沉了下来。
　　“果然！男人！他这有诱骗嫌疑啊！”柳子絮激动地挥了挥胳膊。
　　“但我们没发生什么……”轩沁星拉了拉柳子絮的手，继续说道：“他说他先洗澡，去睡沙发。他洗漱完就出去了，我才进去洗漱。可我洗漱的时候，就听到酒店房间的门铃响了，那时候已经凌晨了，我也很紧张然后听到动静越来越大。就赶紧关了水穿衣服，可我还没出浴室，他妈妈就推开浴室门进来了，进来就给了我一巴掌骂我是婊子。”轩沁星皱起了眉头，看着柳子絮也惊讶地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我当时就懵了，但我没想到我爸妈也在后面跟着进来了。见他妈妈打了我，我妈妈就扑上去和他妈妈打了起来。我爸当时着急也打了他。再然后酒店就报警了，我们一起去了派出所。那家酒店是一家五星酒店，地点也是演唱会场馆周边严管的区域，反正最后就是上了报纸了……学校里很快就传开了……”
　　说到这里，轩沁星沉默了一阵子，她缓了缓情绪才继续说道：“他妈妈觉得是我勾引他儿子，让他们家颜面尽失。就开始用手段报复我们家，我家经济情况很一般……”她不自觉看了看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那副价值不菲的画，不由自主扣了扣手指。
　　“应该说经济情况不好，我爸爸开了一间小家具厂，那几年因为我爷爷生病已经变得有些困难了。我爸爸迫不得已去借了小额借贷公司的钱，也算高利贷吧。后来他们来催债把我爸爸手打骨折了……我爷爷瘫痪在床上知道了这事情觉得拖累了家里就……喝……喝农药自杀了……”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下来，轩沁星咬着嘴唇很难再说下去，右手的拳头握得的紧紧的。柳子絮抿了抿嘴唇，将她搂进了怀里，直到她再难忍受，发出了呜咽痛苦的哭声。
　　“所以……我要走快一点，我等不起高考也等不了再读四年书大学毕业……都是因为我……呜……是因为我……”
　　“不怪你……不怪你……哎。”
　　“所以我不能放弃的姐……我没有其他选择了，我还签了合同，那些违约条款，一条我都受不住。我必须，走下去。”
　　“哎……”柳子絮听完叹了口气，抱住了轩沁星。
　　“以后，你有事就找我知道吗？我给你撑腰，你在这个鬼地方是有朋友的，我就是你的朋友！”轩沁星的泪水浸湿了柳子絮的肩头，呜咽委屈的哭声惹人心疼，柳子絮只能抱住她一下一下安抚般地拍着她的背。
　　待到李医生带着助手和设备赶到家里时，轩沁星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衫眼睛却十分红肿，检查伤口的时候见到她脸上身上小伤口众多以及手上那道明显的割裂伤，李医生不免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柳小姐，确定不需要报警吗？这已经构成犯罪了。”见轩沁星还是摇了摇头，柳子絮才淡淡说了句：“不用了，我们自己处理。”
　　在李医生处理伤口缝合的时候，轩沁星见柳子絮盯着自己的手始终神色凝重，自己哭过一大通后心绪倒是发泄了许多，看柳子絮反而惆怅了起来，便开口说道：“李医生给我打了麻药，不疼的，姐。”
　　“我心疼，不行呀？”柳子絮撇了撇嘴，尽量调整着轻松些的语气，绕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跟我说说话吧，转移点注意力。”不疼，怎么可能呢。
　　“嗯……好啊。”轩沁星转了转眼珠子想着话题，说道：“诶，你和志龙哥是怎么认识的，他号码怎么是李先生呢？”可以推断他们还没见过面，所以肯定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夜不归宿的“玩的好的朋友”。
　　“就知道你大概问这个，我之前有一次，也是在这家Cafeshop，遇到个变态，吵架摔了一下发病晕倒了。是他把我送过去医院的，但是留的联系人姓李，我就以为他姓李。今天这个号码刚刚联系上我，倒是没想到是个偶像。”柳子絮简单概括了下关系，但轩沁星心里清楚，作为公众人物的权志龙会主动帮助一个素人，还主动联系，那就不是普通的关系了……起码他对她一定不一样。
　　话音才落，门铃声响了起来。
　　“那位权先生到楼下了。”Zero走进一楼的卧室说道。
　　“让他上来吧。”
　　轩沁星在医护陪同下在房间里处理伤口，只能隐约听到客厅里的他们在聊着什么没间断过，她的心思飘忽忽的。权志龙并不是外向的个性，大多数时候和第一次见面的生人都是拘谨客气的，但跟柳子絮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想到她手机通讯里的“李先生”，想到他们相识的经历，一颗飘起来的心渐渐落了下来，伴随着他们的谈话声渐渐沉到了底。
　　十八岁的成人礼，总好像失去了很多东西似的，是因为长大总要丢失掉一些东西吗，她在心思默默想着，一行泪滑落了下来。
　　处理完伤口，已经是凌晨五点。
　　“轮椅哪儿去了，Zero先生，轮椅呢？”柳子絮扶着轩沁星走出卧室，伸着脖子问道。
　　“你昨天说不需要让我把它处理了……”Zero有些无奈地说道，这失忆的问题是昨天的事也记不住了啊。
　　“我怎么知道你会处理的这么快！那……那个，你帮忙送……”
　　“啊，不用不用，我就是扭伤！能走能走，别麻烦了，已经非常麻烦你们了！”轩沁星急忙打断道，实在不好意思再多麻烦这位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扑克脸大叔，刚刚他背着自己上来，她紧张地浑身肌肉都疼。转头对着权志龙说道：“志龙欧巴，欧巴，我们走吧，我可以走！”说完就自顾自朝着玄关的方向走去。
　　权志龙拎上羽绒服急走了两步跟了上来，拖住了轩沁星的胳膊，扶着她走到了玄关口，柳子絮也已经跟了上来。
　　“你穿这个拖鞋回去吧，方便点。”柳子絮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蹲在地上，扶起轩沁星的脚给她套上了鞋子。然后拎起她的旧板鞋，自然而然地递给了权志龙。
　　“我自己来。”轩沁星要伸手去接，却被柳子絮拦下了。
　　“你别逞强。”柳子絮说道。
　　权志龙抿嘴笑了笑，接过了鞋子说道：“好，我拿。今天麻烦了，谢谢。”
　　“打住，和你无关李老师，这是我和小星的事。你路上照顾好她。”柳子絮笑了笑，帮他们按下了电梯。她本想让轩沁星留下来住一晚休息，但轩沁星担心的事情太多，坚持要和权志龙回去。
　　进了电梯，轩沁星靠在电梯间里，余光里见权志龙一身名牌却拎着她的旧板鞋站着，小小的突兀感竟然有些滑稽。
　　权志龙透过电梯门的反射同样看着轩沁星，她扎起了头发刘海侧下微微挡住了受伤的一侧，身上穿着柳子絮的衣服，一身贴身米色高领毛衣和一条花色包身半裙，外面套了件灰紫色的大衣，柔和的电梯间光线打在她的身上，明明是同一个人只是穿搭的不同却让人觉得她整个人似乎都鲜活了起来。自己竟然好像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她，看来是她平日实在打扮的太“灰暗”了些，再想想她甚至都很少在人多的时候抬起头走路，总是戴着一顶旧旧的鸭舌帽压低一颗小脑袋。
　　不一会儿电梯便抵达了一层，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权志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两人朝外走去。
　　“诶。”轩沁星尽力加快着脚步，可穿过大堂在下台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权志龙停下脚步看着她，又看了看还有些距离的小区大门口。
　　“背你还是抱你？”夜里寂静极了，权志龙低低的嗓音直直穿进了轩沁星的耳朵，轻轻敲了她一下。
　　“哈？”她有些慌乱地应道，却不知视线该往何处放。
　　“这么走一会儿天可就亮了，车在外面。”见轩沁星没说话，权志龙随即问道：“你多重？”
　　“啊？四、四十三公斤。”话音还没落下，权志龙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紧接着一只手穿到了她的腋下，她慌慌张张地急忙勾住了他的脖子，下一刻双脚便悬空而起。耳边传来他的温柔的嗓音：“还好够轻。”
　　轩沁星窝在他胸口的位置，透过柔软的布料，他胸腔里传来心跳搏动的声响，渐渐地便感受到了他散发的温暖体温，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却让人感到舒适清新的香水味，还混杂这些许烟草和酒的气味。她本沉到底的心这时又不受控制地开始胡乱奔走起来，小鹿乱撞大概就是这种感受了吧，可她明明知道自己不该有这份心情，这份心动里，到底是带了沮丧。
　　“欧巴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权志龙低声说道，低头看了看她，月光映衬下，她眼眶泛红，半张脸肿胀的藏在阴影里看的并不清楚，另半张精致明艳的脸颊反射着淡淡月色，皎洁如画。
　　“嗯……我没事……”轩沁星低着头，小声说道。
　　“脸怎么样，侧过来我看看。”权志龙语气里满是耐心与温柔。轩沁星微微转过侧脸，只见她脸颊肿了，巴掌印和指痕清晰地趴在脸上，靠近耳朵的位置有一道大约两厘米长的抓痕，好在她死死护着脸，抓痕不算太深。
　　“西巴。”权志龙低低骂道，那声音从胸腔里传出，贴身穿进了她的耳膜。
　　“没事的……不重要……”轩沁星低声念叨道。
　　“胡说什么，怎么不重要？”权志龙无语地低头看了轩沁星一眼，她的优势是门面她自己不知道吗？
　　“那我重要吗？”轩沁星忽的抬起头看着权志龙话赶话地问道，眼神里罕见地透出了询问，两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
　　权志龙一愣，万万没想过她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确切来说，他确确实实将她视作自己的助理，视作自己的徒弟，视作自己要带出道的第一个艺人，甚至今晚发生的一切和他焦虑的情绪让他发现自己或许早将她视作了自己亲近的……“妹妹”？他是在意她的，但是自己似乎就从没将她看作过是一个女人？也或许是自己一直觉得她就是个处处小心的单纯孩子，所以没将她与复杂的成人世界去挂钩，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她已经十八岁了啊，正是人生中最青春烂漫的时期。而那神色里夹杂的情绪，情绪敏锐的他又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呢。
　　轩沁星看出了权志龙脸上有些错愕的表情，她一颗心猛然坠了下去，一定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
　　这一晚她冲动地做了太多说了太多平时不会做不会说的事了！此刻难堪尴尬一瞬全都涌了上来，她急忙移开视线，遮掩似地说道：“脸坏了就不重要了……”
　　“不会坏的，伤口是新的也不深，刚刚李教授也说了，好好擦药不会留疤，安心点。”权志龙也避开了她的眼神，缓声说道。
　　“嗯……谢谢志龙欧巴。”
　　“你是我第一个亲自带的孩子，别说自己不重要这种话。”轩沁星不再说话，默默低下了头，是啊，仅此而已罢了。这会儿被他抱在怀里只觉得尴尬，不由地不自在起来，身体都逐渐僵硬起来，心里默默祈祷着赶紧到门口吧，然后睡一觉再也不记得自己今天说的蠢话！
　　“睡着了？”权志龙放下轩沁星，敲了敲门车窗门，驾驶位上的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调直了座椅挥了挥手。
　　“嗯，还以为你们要在上面过夜呢。赶紧上车吧，啊～”男人摇下车窗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车门说道。
　　“洙赫前辈！”轩沁星急忙鞠躬问候道，心下不由震惊，怎么是李洙赫在等着呢！
　　“嗯……你好啊小幺，上车吧，小李司机为你们服务。”李洙赫眨了下眼睛，对轩沁星俏皮又邪魅地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轩沁星才知道，因为出了夜店被记者尾随，权志龙让司机直接去了李洙赫家里才甩开了记者——恰巧李洙赫今天有拍摄行程所以没去夜店参加活动，凌晨收了工回到家正要休息就被权志龙从床上拽起来了，两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他又兼职了司机的工作开车带着他来这里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