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10、匕首

　　她被这个念头攥住了心神，一时间竟没有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姜枝没有再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
　　她已经把左手上的布片拆了下来，正仔细地撕成更小的条状，然后重新绕着手掌和手指缠了一遍，打结后动了动，确定不影响灵活性，这才拿起撬棍，看着赵明殊：

　　“晚上再谈成吗，我们可能需要先出去看看情况。”
　　不趁着这会儿她们体力都还算不错的情况下出去清扫一遍，等到后面情况只会更艰难。

　　赵明殊没懂：“啊？谈什么？”
　　姜枝说不知道：“但你看起来很想和我谈点什么的样子。”

　　“……”
　　赵明殊叹口气：“行吧，那就谈点什么。”

　　两个人简单收拾一番，往仓库门口走去。
　　“超市一楼有水、食物，二楼有棉被，我们要想在超市长期地待下去，不能每次都偷偷出去转运东西。”

　　方不方便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危险系数高。

　　赵明殊闻言沉默了。
　　她一开始就是打得这个主意，但很快也发现不现实。
　　一来她们既要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又要防止半路遇袭（不只是丧尸，甚至可能包括同类），二来呢，超市现在有多少丧尸她们不清楚，但越到后面丧尸数量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当躲到寝室、教室或是其他什么地方的人把最后的食物消耗殆尽，到时候，超市、食堂只会聚集越来越多的人，也同样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丧尸……

　　赵明殊下意识逃避可能导致的结果，她低声问：“你想先下手把超市的丧尸都……”她冲姜枝做了个抹喉的动作。

　　姜枝点头：“先清扫二楼，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清扫……这个词简直用得霸气又嚣张。

　　赵明殊说好，她看姜枝一脸“让我来给你分析一通然后你就知道听我的准没错”的表情，轻轻咳了声：“其实……你直接说怎么办就行，我听你的。”

　　仓库门是那种挺老式的防盗门，姜枝要是硬来也能用撬棍砸开。
　　但那样动静就太大了，不利于她们接下来的行动。所以她们用了更好的方法。

　　一分钟后。
　　门锁内部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细微响动。

　　二人眼神一亮。
　　成了！

　　姜枝把这只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下来，示意赵明殊把这串从倒霉超市阿姨身上搜刮出来的钥匙串放好。
　　她把钥匙插在锁缝里，并不急着打开。

　　情况紧急，姜枝也不废话浪费时间：“人类靠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感知世界，虽然丧尸可能已经不算是人了，但它们的运行原理应该也大差不差。”

　　赵明殊联想到仓库里的那只丧尸。
　　她们刚破窗进来的时候，那只丧尸可没特意找过来。难道说明听觉不是重点？

　　可姜枝下句话就把她的推断推翻了。

　　“用手机放音乐吸引丧尸，然后我从后面偷袭，你就守在门这里。如果有什么意外，我立马往这里跑，等我一进来你就关门。”

　　姜枝也是料定早上超市人不多，就算有丧尸多半也不至于围上来就是一群才想出这个办法的。

　　得益于她优越的记忆力，仓库门前面不远就是一排货架，右边还有稍微矮一点的足够藏身的货柜。如果铃声吸引不到丧尸或者丧尸太多，她也能直接脱身再做打算。

　　她们对视一眼。姜枝往后移了点，顺带拿出手机，赵明殊也配合地往右挤，替代了姜枝原来的位置，并谨慎地默默把手机调到静音。
　　钥匙缓慢地拧转，仓库的门渐渐往里打开了一条缝隙。

　　赵明殊心跳加速，庆幸这门打开的时候声音不算大，不然她只怕更加紧张。
　　等到估计可以通过的时候，她就侧身示意姜枝。

　　姜枝安抚般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探出头去四周察看了一圈，然后灵巧轻松得宛若一条游鱼，倏地钻了出去。
　　赵明殊也小心探头去看。

　　她们运气不错，没有遇到刚开门就撞上丧尸的倒霉情况。

　　姜枝直奔最近那排货架，她脚步又轻又快，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眨眼间就到了货架下面，踮脚慢慢把调好的手机推进去，隐藏在一众洗头膏护发素之中。

　　赵明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按下播放键的那一瞬，姜枝调头就往旁边的货柜跑。

　　神奇的是手机一开始并没有声音放出来，也就是那几秒缓冲给了姜枝躲到货柜后面的时间。
　　然后，在两人紧张而迫切的注视下——

　　姜枝的手机“叮咚”了一声，慢悠悠地响起了一串标准而流利的外文女声。

　　姜枝握紧武器，目不转睛。
　　赵明殊目瞪口呆，叹为观止。

　　手机没信号，也就是说只能播放已经下载好的曲库。
　　怎么说呢，赵明殊表示，用外语听力来吸引丧尸，这事儿姜枝也不是干不出来。

　　不管赵明殊在那边怎么想，姜枝只是放轻放缓了呼吸，就像参加过去的每一次训练，面对每一场生死相关的搏杀，全身的肌肉绷紧，对周遭的反应灵敏到了极致。

　　很快，被声音吸引的第一只丧尸出现了。

　　姜枝安静地待在原地，不动声色地观察。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和她之前所见过别无二致的丧尸出现了。面色青白呆滞，瞳仁黝黑空洞，嘴角还残存着几丝新鲜的血肉，如同一具具提线木偶，愣愣地绕着放置手机的那一排货架不断走动。
　　但是姜枝知道，一旦有活人出现。它们就会瞬间变成最凶猛的掠食者，一拥而上将其撕碎。

　　她耐心地等待了一分钟，没有第四只丧尸出现，而被声音吸引过来的那三只已经因为没有找到声源而开始有些焦躁了。

　　第一只被吸引过来的丧尸直瞪瞪地面朝着姜枝放置手机的那个位置，突然上前撞了过去！

　　一声沉默的“咚”，货架轻微晃动，但没被撞倒。

　　那只丧尸还要重复前一次动作。
　　就在它第二次身体前倾，准备撞上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不详的动静。

　　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转过了身，迎面而来的是同类血肉模糊的尸体。

　　丧尸咧嘴龇牙，示威般发出低低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喉咙最深处发出，更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姜枝高高挥起撬棍斜砸在另一只丧尸的脸上，迎面对着嚎叫的这只就是一个侧踢。

　　被砸中的丧尸一个仰倒，脸上被砸出深深的伤口，可以看见里面的森森的白骨和鲜红肌肉，足以看出下手的力度有多狠厉。
　　但它就像失去了痛觉似的，兀自乱挥着双手，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仿佛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战斗更重要。

　　姜枝不敢疏忽，趁着眼前的丧尸被踢个趔趄，转而又是用足力气的一击直中还要爬起来的丧尸的脑袋！

　　刹那间脑浆迸溅，红的白的一齐喷射出来。那一棍竟是直接插进了它的大脑之中！

　　接二连三同类的死亡似乎刺激到了唯一还活着的那只丧尸。
　　它空洞的双眼仿佛因愤怒变得有神起来，被激怒似的又吼叫了一声，随即冲着姜枝猛地扑了上去！

　　姜枝抽出血淋淋的撬棍，冷漠地审视着它。

　　那只丧尸狰狞地露出格外尖锐的牙齿，目标直指女生露出来那点儿白嫩细腻的脖颈。

　　姜枝轻松地侧身闪避，又是同样的招数砸上了它暴露在外的命门。

　　“砰”的一声。
　　丧尸却没有应声倒地。

　　比起那两个它的生命似乎要格外顽强一点。那样足以砸碎正常人类后脑勺的力度竟然只是让它后面的头骨凹陷进去了一块。

　　姜枝心底一沉，但并不慌乱。
　　她趁着丧尸没反应过来迅速后撤拉开距离。
　　和丧尸搏斗就是这点不好了——她不敢直接近身肉搏，否则一旦受伤，有很大几率会被感染。而在过往系统安排的训练中，她又并不怎么擅长这种棍棒类武器。

　　仿佛掐准时机似的，系统慢悠悠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叮——您兑换的匕首已发放，请注意查收哟~】

　　姜枝一怔。
　　系统贴心地提醒她：【注意你对面那只丧尸。】

　　姜枝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起来。
　　这只丧尸是听到声音后第一个赶过来的，也是第一个选择对货架发动攻击的。它比姜枝还要高出一个头，即使面部已经僵化也能看出生前有着不错的容貌。

　　但是这些姜枝都无暇关注，她紧紧盯着丧尸身上那件纯黑色长款羽绒服，以及已经破损了部分的工装裤。

　　没给她更多时间，那只被敲了后脑勺的丧尸又调整好姿势，再次发动了进攻。

　　以丧尸的平均水平来说，它实在是相当聪明。上一次用身体直接扑倒被姜枝闪开后，它就不再使用同样的招数。
　　它双手大张，嘶声咆哮着一步一步朝着姜枝的方向逼近。

　　姜枝缓慢地后退着，直到脚后跟碰到了什么障碍物，低头快速一瞟，那是第一个被她从后面偷袭得手的丧尸的尸体。

　　就在她低头这一瞬间，对面的丧尸立马抓住机会发动进攻，尖锐的牙齿反射头顶上日光灯锋利的光。

　　姜枝早有预料地倏然抬起头。
　　她没有躲避，选择了正面硬刚。

　　在近距离的战斗中，撬棍很难直接造成深刻的打击。她将坚硬的撬棍横亘胸前，在丧尸欺身而上那一刻迅速抵住它的脖子。

　　丧尸低头看那只近在眼前的手，本能地张口去咬。

　　姜枝顺势松手，绕到它的身后，另一只手在丧尸的另一侧接住撬棍。

　　丧尸咬了个空，愤怒地挣扎着回头。
　　下一刻，它如同被按下暂停键，全部的动作停住，过了两三秒，身躯轰然倒塌。

　　一把锋利尖锐、反射出银白光芒的匕首，深深地嵌入了它的大脑。

　　这只生前死后都不同寻常的、最难缠的丧尸，终究是死在了它自己的武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