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先锋》苍山赋雪

11、汲枫言

　　姜枝蹲下身，握住刀柄，顺畅无比地拔了出来，带出的血顺着刀身滑落，滴在了地板上。

　　倒下的尸体虽已不再动弹，但她还是拿着这把匕首面不改色地又捅了几刀，然后才去掏方才被卡住一时没拿出来的刀鞘。

　　即使是不怎么懂行的人也能看出这是把非同寻常的匕首。

　　很大程度上超出了姜枝的预期。

　　刀柄和刀鞘都是高级的磨砂黑，流畅简洁，刀身双边开刃，寒光闪烁，凛然逼人。
　　说是削铁如泥丁点儿也不夸张。
　　只凭这次交易，系统实在可以说是良心商家了。

　　姜枝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的匕首前主人，刚要离开，余光突然瞥到一样眼熟的东西。

　　那是她从丧尸羽绒服口袋掏剑鞘时被扯出来的……校园卡？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或许是对拿了人家东西的一点点愧疚，又或许是对什么人会随身携带一把匕首的好奇，她原本要去找同伴汇合的步子一顿，转而伸手捡起了那张卡。

　　是一张冷峻陌生的脸，她粗粗扫了眼年级和学院，目光落在了那个名字上——
　　汲枫言。

　　她想了想，把卡放了回去，又拿下货架上的手机，转头朝仓库走去。

　　赵明殊早就等急了，看她一直犹疑不定地在尸体那晃悠，心道难不成是认识的人？那可就悲催了。

　　等姜枝一走近，她先是把人一把拉进来，门关上，然后把撬棍和匕首统统卸下，这才迅速拉起她的手，心惊胆战地解开沾了血的布条。
　　姜枝安慰她：“没受伤。”
　　赵明殊翻来覆去地检查好几遍，确认一双手光滑无比，除了因为太用力被撬棍压出的红印，没有半点伤口，才松了口气。

　　“你注意点啊。”赵明殊把那堆沾了丧尸血液的布料团吧团吧扔进一边的废料堆，又掏出干净的湿纸巾给她擦干净手。“如果被丧尸咬到，甚至只是开放性伤口沾了一点血那都是要被感染的！”
　　姜枝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明殊一副“你怎么不知道这个”的奇怪表情，理直气壮地说：“因为设定就是这样啊！电影和小说不都这么说的啊。”

　　“虽然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在里面，但大部分作品都沿用了丧尸病毒靠体.液传播这个设定，总有一定的依据吧。”

　　姜枝：“有道理。”话说怎么都她们直接认定是丧尸了……还是说但凡这种失去神智咬人发狂的一律统称为丧尸？

　　赵明殊冲她得意一挑眉。
　　“然后呢？我们又用同样的法子解决一楼的丧尸？”

　　姜枝本以为看见自己杀人、不，杀丧尸那一幕，赵明殊不说恐惧，至少也得缓一会儿才能接受吧？
　　哪知一转眼就看见她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也可以帮忙啊！”赵明殊两眼简直闪闪发光：“它们的弱点是大脑是吧？我看你攻击它们的时候都是朝那里下手。”

　　她积极地开始自荐：“你不要瞧不起我啊，我也不是没有练过的。我姑姑特地找的刚从国际特种兵联盟退下来的教练……”

　　姜枝“嗯”了声，把撬棍捡起递给她。
　　“你用这个吧。”

　　赵明殊半点也不客气地接过，还在空气中挥动试了试手感，“然后呢？我们去解决楼下的丧尸么？”

　　姜枝本想问她知不知道汲枫言这个名字，她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但转念一想，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还是先处理一楼的丧尸要紧。
　　于是拉过还在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撬棍的同伴，同她商量起了对策。

　　十分钟后，仓库的门悄然打开一条缝隙。

　　虽说刚才姜枝已解决了二楼被听力吸引来的三只丧尸，但谁也不敢肯定二楼就完全安全了。
　　因此她们出去的时候仍是非常谨慎，小心地移动着。

　　好在超市二楼的结构总体不算复杂，也没有什么能藏身的地点，姜枝大致规划了一下，两人按照她们商量好的路径分头前进，一遍就走过了二楼所有的地方，检查出并无遗漏的丧尸。

　　临近中午的超市仍然一片寂静，这是在过去很难见到的景象。
　　确定二楼危险基本解除后，两人明显放松不少。

　　来到超市二楼的入口处，有一道透明的玻璃门正紧紧关闭着，一双手无力地搭在把手上面，手的主人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坐在那里，头歪在一旁，赫然没有了声息。

　　就在那扇门的外面，同样有两人横躺在血泊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同化成丧尸，但是看这三人的伤口和死状……竟像是被丧尸活活撕咬至死的。

　　两人看着玻璃门上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陷入了沉默。
　　她们并不清楚究竟是里面的人死死抵住门抗拒外面的人进来，还是想要逃出去却被外面的人合力阻拦……

　　但唯一能够知道的是，无论处于门的哪边，他们最终都逃不过被丧尸咬死的命运。

　　赵明殊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脸色发白，抑制住想要呕吐的欲望。
　　姜枝把途中拿的两对黑色皮手套扔了一双给赵明殊，自己把剩下的戴上。她转头看赵明殊一副还没恢复的样子，也不勉强，自己上去把尸体拖开。

　　赵明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咬咬牙戴上手套上去帮忙。

　　门内外的三具尸体都被暂时安放在一边，赵明殊忍耐着把那条吸满了血液已经干涸大半的毯子也拖到那里去。

　　等完成这一系列的安排后，姜枝拿过放在一旁的两根武器。

　　是的，两根。
　　除了那根撬棍，还有一根……由晾衣杆、胶带和匕首组合而成的新武器。

　　等到接过那根新式武器，赵明殊已经基本恢复了平静。
　　其实她的接受能力已经相当不错，如果姜枝没有意外绑定系统，并在一个多月的魔鬼训练中见惯了尸体闻惯了血味，表现未必就比她好。

　　从超市二楼到一楼，要下两层楼梯。
　　她们踩在布满血印和凌乱脚迹的楼梯上，一步步，轻巧而稳重地朝下面走去。

　　赵明殊停在了楼层间的中间平台。她握紧晾衣杆，郑重地对姜枝点头，用气声道：“千万要小心。”
　　姜枝颔首，转头扫了眼下面还在游荡的几只丧尸，刚要行动。突然间听到楼梯下传来一阵嘈杂混乱的躁动。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下意识悄然往前走了两步，想去看看什么情况。

　　她们所处的位置无法直接看到门口的情况，但也足够看到超市一楼大部分区域了。

　　引起混乱的是两名陌生男性。
　　他们从一楼大开的门口无头苍蝇般贸贸然闯进来，吸引了所有丧尸的注意。

　　一头、两头、三头……目光所及的所有丧尸如同被饿了许久突然看见食物的恶狗一般，成包围状朝他俩聚拢过去。
　　不知是因为笃定这俩人无法逃走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些丧尸移动的速度并不快，只是那空洞发黑的瞳仁仍令人后背发凉。

　　那两名男生脸色僵硬泛白，全身肌肉绷紧，高的那个一个手里拎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棍子，另一个瘦的死死抓住一根……拖把。

　　楼上两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恐惧和抗拒，但不知为什么，丧尸越靠越近，这俩就是不往外跑。

　　终于，等到最近的一只丧尸离他们只有一米多的时候，那个高个先动手了。

　　他高高地举起手中的棍棒，朝着那只丧尸砸了下去！
　　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自是不可小觑的。况且那些丧尸虽然不知疲惫，但并不是杀不死的。

　　可惜的是，这蕴含了全力的一击呼啸着擦过丧尸的耳朵，重重地砸在它的肩膀上。

　　丧尸被砸得一个趔趄，但就像感知不到疼痛似的，继续朝他俩扑过去。
　　更糟糕的是，其余丧尸被这突然的一击打开了某种开关一样，纷纷露出森冷尖锐的牙齿发起了进攻。

　　两个人挥起手里的棍棒和拖把，一边抵抗一边朝着门外渐渐移动。

　　姜枝和赵明殊在楼上看到现在，这才察觉到这两人的目的。

　　“他们是想把丧尸引出去？”

　　赵明殊目光微闪，低声对姜枝说：“这下好了，你不用冒险了。”

　　一楼的丧尸比二楼多，而且大门没关，如果发生战斗很有可能会引来外面更多的丧尸。更别提两人还需要保存体力，规避风险。
　　所以她们原本的计划就是由姜枝将丧尸引出去，赵明殊趁机堵门，最后姜枝甩掉丧尸直接绕到仓库那个窗口外面，按照之前的方法进入超市。

　　姜枝看着节节败退，想要从大门出去却发现那里也有丧尸围堵，已经显出慌乱的两人，暗自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还有同伴在外面。”只是不知道这负责诱敌的两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的了。

　　没给她们更多思考时间，下面的两人已经被丧尸逼到了角落。其中一个男生瞅准时机伸手将一排单独的货架朝着前面狠狠推倒，货架上的饮料哗啦滚了一地，暂时拖住了一些丧尸的脚步。
　　另一个男生想要如法炮制，可没等他推倒货架，一只丧尸已经扑到了他的身上！

　　梁褚登时头皮发麻，被这股巨力带得往后一仰，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墙上。
　　电光石火间李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硬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生生将冰柜横拖过来挡在他们和丧尸群中间，随后用拖把一把架住另一侧扑上来的两个丧尸！

　　他们原本是往门口的方向撤离，但无奈已经有丧尸堵在那里，而且还不是一只！只好匆忙间绕着货架和一楼的各种障碍物躲闪。
　　这会儿两人就卡在冰箱和一个巨大的货柜之间，两侧是高大的货架，形成了一个狭窄的角落。
　　坏消息是除非两人长翅膀，否则基本不可能从一堆丧尸的突围里逃出去。而好消息就是……外面的丧尸可没有一个一个来的意思，成堆地嘶吼着挣扎着兀自往里挤。

　　这也就导致了真正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其实只有最前面的两三只丧尸。

　　但，就这么两三只丧尸也不是好对付的。

　　李文举着拖把的手从开始的隐隐发颤到现在的剧烈颤抖，他紧紧咬着牙，额头和手臂青筋暴起，浑身都在用力，但体力渐渐流失的他显然抵不过越挫越勇不知疲惫的丧尸群体。

　　梁褚撞那一下不幸撞到了后脑，此刻头脑发晕，眼前一片黑，好不容易才找回感知，一看到眼前李文独木难支的情况立刻艰难地爬起来上前援助。
　　仿佛命运就是要和他们作对似的，还不等情况好转，一只被堵在最外侧的丧尸突然停下了无意义的挤挨动作，开始爬上了一旁大腿高度的冰柜。

　　等到慌忙的两人转头发现时，已经有三只丧尸匍匐在冰柜上，发黑的瞳孔锁定着他们，像几只四肢着地的野兽迅猛而坚定地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