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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成为军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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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止付一边为阮易束发,一边以长辈姿态教导说:“今日我为你加冠,你便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日后不可再娇气、懒散、胡闹,要听话,知服从,懂进退。”
阮易虽不愿让张止付来为他行冠礼,但见张止付认真,不由肃容,跪直了身体,郑重应下。
张止付打开旁边的盒子,从中取出一个玉冠,阮易只看了一眼,便忙不迭拒绝。
“大将军,这太贵重了……”这怕是东吴部献给皇帝的最贵重的的寿礼了。
张止付摁着他脑袋,“别乱动。皇帝能戴的冠,你也能戴。”
阮易偷偷吸冷气。
这个张止付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突然给他办及冠礼,又送他这么贵重的玉冠。
他一个罪奴,平时的吃穿用度已经比一个将军都不输,再戴这样一个冠子,岂不是要把所有人的眼睛都钉在他身上。
戴好冠后,张止付站到他面前,竟亲自将他搀扶起身。
随后,张止付又朗声对众人道:“今日,正式封阮易为军师,自此刻起,军中诸事,除我亲断外,皆以他的命令为准,任何人不得违抗!”
阮易惊得说不出话。
众人也是惊得不知所措。
在营地,阮易虽早被人打趣是“军师”,也颇有几分威望,可张止付一直未让他脱离奴籍,对他时好时坏,无论他还是旁人,都以为他最多会像唐溯那样从百总千总慢慢往上爬,甚至可能永远都是罪奴的身份。
不想,今日张止付不但给了他“军师”的位置,甚至还赋予了他绝对的权力。
阮易垂头飞快思索,张止付在打什么算盘?
张止付见众人不语,恼怒道:“怎么,都要造反不成?”
张跃最先回神,起身朝阮易拜下,“参加军师。”
众人跟着参拜。
阮易心神未定,还了一礼。他看向唐溯,后者也是疑惑忐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大家伙端着酒杯围上来敬阮易。
“我酒力不行。”摸不透张止付用意的阮易心存戒备。
张止付笑道:“今天都及冠了,可没人再把你当孩子惯着。不但得吃肉喝酒,还得学会拿刀上阵杀敌!”
众人都笑着称“是”,起哄灌阮易酒喝。
尽管有唐溯帮忙挡酒,可架不住劝酒的人多,阮易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让唐溯给抱回了帐篷。
“唔,我还能喝!”阮易懒洋洋趴在唐溯肩膀上,即便到了床上,也手脚并用抱着唐溯不肯下来。
唐溯十分受用,感受着怀疑暖呼呼的体温,恨不得一辈子都不撒手。
他正幸福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忽然觉得腰间绔带被使劲一扯,在他愣神的一刹那,灰黑绔带已经被阮易高高兴兴抛起,重重跌落在他脑袋上,砸得他恍然如梦中。
唐溯:“!!!”
阮易兴奋大喊:“我戴冠了,我可以娶媳妇了!”
“是是是,你可以了。”起初唐溯还试图安抚阮易,直到阮易揪住了他的裤头,并大力往下扯。
唐溯只犹豫了半个呼吸的工夫,松开了手。
阮易揪着裤子使劲往下扯,眼看就要得逞,窗户外忽然伸进一只手,按住了唐溯的裤子,随后是陈已的大脑袋伸进来。
“阮易!那是唐溯,不是你媳妇儿!快住手!”
唐溯很想抽出靴子里的匕首,砍掉那只多余的手。
陈已大叫:“唐溯,你又没有吃醉酒,他扒你裤子你也不躲?”
五六个看热闹的脑袋伸进来,把窗户挤得满满当当,唐溯没办法,把手虚虚搭在裤头上,假模假样地拒绝。
“我抓着呢。醉酒之人力气太大,我这不是护不住自己的裤子嘛。”
胡大凑进来半个身子,“阮易能有多大力气,叫我看看。”
说罢,抓住阮易后领,轻轻松松将人拎起。
阮易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唐溯的谎言一戳就破,众人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他,董息的眼神格外复杂。
*
第二天一大早,董息来叫阮易去书房议事。阮易酒还未醒,头又沉又疼,喊了好几声唐溯,无人应答。
“他人呢?昨天半夜又走了?”
董息看着他,神色怪异,阮易被他看的一头雾水。
“怎么了?”
董息长长地叹了口气,“昨晚,你对他欲行不轨,他被关柴房了。”
阮易穿鞋的手顿住,拧眉,“你在说什么?”
他指指自己鼻子,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对他,欲行不轨?”
董息用力点头。
阮易笑了一声,“我对他能做什么不轨之事?再说了,那也应该把我关起来,关他做什么?”
“你有那方面需求,再正常不过。他半推半就欲拒还迎,才是罪大恶极!”董息根本不讲理,说着还朝地上啐了一口,“大将军说,砍了都不为过。”
阮易觉得董息和张止付的脑袋都装满了马粪,很不正常。
他穿好衣服往外走,撂下他作为军师下达的第一条指令。
“赶紧把人放了。”
“行叭。”董息还有些不情不愿。
出了门,阮易又独自返回帐篷里,董息被他关在门外,听的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也不知阮易在做什么。
只觉得阮易再出来后,脸色红润了不少。
进了书房,众人已经就坐。阮易在主位下第一张椅子上坐了,看着外面刚刚亮起来的天色,暗暗叹气。
这比上早朝都晚不了多少。
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心想,张止付处理军务倒也算勤快。
张跃坐在他旁边,拧着眉使劲瞅他的脸色,低声叮嘱,“瞧着你脸色倒是不错,不过昨日你吐了血,又喝了那么多的酒……”
“不妨事。”阮易打断张跃。
他好不容易有了军中的权势,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不能因为身体原因再多生事端。
张止付进门,众人起身行礼。张止付坐下后直奔出题,说起皇帝在河北布兵的事。
从北地到皇城,只有海城营的三万兵马,皇城里的一万守卫,是皇帝的势力,只要张止付想,攻入皇城有七成的把握。
但是现下皇帝在河北设立了朔衡营,打的就是平衡北方势力的主意。
加上朔衡营的两万兵马,以张止付的兵力,再想攻入皇城,恐怕也只有五成的胜算了。
若到时候,东北驻地的王喆元再咬他们一口,腹背受敌,连五成的胜算都保不住。
张止付问众人的主意。
陈已先说:“怕什么,皇帝能增兵,咱们也能。我听说今年鲁西鲁南那边内涝,今年怕是要颗粒无收,百姓没活路,咱们要是给口吃的,还怕没人愿意来?”
众人听的点头,连阮易都忍不住多看陈已一眼。
平时只觉得陈已莽撞粗鲁,不想竟这般有主意。
董息闻言不乐意了,“什么叫给口吃的就能来?他们来,要负担他们的路费,还要给他们的家里人留足吃食,这该是多大一笔钱。”
陈已不满,“你救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命,越是这样,他们才越忠心。”
“就是!”校尉章称撇嘴,“人家命都给你了,多花点银子怎么了,你也太吝啬了!”
阮易看着几人拌嘴,心道,这屋里十几个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竟畅所欲言,看来张止付造反的日子就在跟前了。
“各位不要吵。”张跃道,“陈已的想法很好,左右咱们有阮易,不差钱。”
众人像看金山一样看着阮易,阮易深吸一口气,低头假装看书。
他纵然有千百条妙计,可这里每天花钱如流水,不,是如瀑布泼落,也不怪董息天天抠抠搜搜。
张跃继续说:“除了招兵买马,朔衡营那边咱们也得用些手段。今年多地受灾,想来国库更加紧张,朔衡营两万兵马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粮草上,咱们是不是能做些手脚?”
“对,让兵部给他们使绊子。”
“兵部多向国库要钱,让皇帝也过过困难日子!”
张止付打断众人的附和,“盛新和如今在户部效力,他是个能人,仍旧沿用阮易在时开源节流的法子,还多了项茶税,又有几个附属国纳贡,国库出得起两万兵马的粮草钱。”
张跃笑吟吟道:“可是,马上要入冬了,北地的几个营也该拨粮草了。这样,就不知道国库的银子还够不够用了?”
众人哄笑。
阮易暗暗吐槽,原来以前都是这样刁难他的。
“阮易。”张止付问,“关于此事,说说你的想法。”
“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阮易身上,期待着军师的妙计。
“无论是招兵还是要粮饷,都是可用的法子,除此之外,还要派一支小队,去朔衡营探探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张止付点头,“你安排就是。”
“还有一点。”阮易继续说,“这朔衡营建的突然,之前并未有过招兵的动静,人马哪里来的?”
张止付想了想,“豫州有五万兵马,实力最强,对皇帝最忠心,朔衡营的兵马应该来自这里。”
阮易眉眼一弯,“如此看来,朔衡营的建立,倒是好事了。”
陈已纳闷,“怎么说?”
“豫州向来是屯兵重地,贸然抽走两万兵马,皇帝一定会尽快补齐,仓促之下,难免会混进去几个我们的人。”
陈已乐得拍手,“对呀,豫州的五万兵马要是能归了咱们,攻入皇城指日可待。”
张跃摇头,“哪有那么简单?皇帝对豫州盯得很紧,那边都是一些老将,已有十年不曾换人,这次要换,皇帝也会仔仔细细排查。”
“董息,你把咱们在兵部的人都报给阮易,让他来想办法。”张止付起身,“剩下的事,阮易处理吧,我去歇了。”
阮易看看书案上一堆未批的文书,刚要发愁,却已经被众人围住。
“给我拨点粮草。”
“探子送来的密信,得在一个时辰内拿主意。”
“战车损坏十余辆,得在入冬前修好。”
“军师,咱们冬衣该裁了,董息那家伙还不给拨钱,你评评理。”
“反正我没钱,军师要是有,军师你就自己拨吧。”
阮易深吸一口气,目光骤然沉下,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家不自觉安静下来。
“事有急缓,一个个来,都坐好,探子的密报先给我。”
他处理事的速度很快,无论什么事,几乎从不犹豫,只要摸清楚事情,就能立刻下决定。
众人报上来的事,其实有一多半都是欺他是新人,想着能办了最好,办不了也要摸摸他的态度。
不曾想,阮易干净利落给办了。
即便无法立刻解决的事,阮易也给出了办法。
众人惊喜的不得了,看阮易的眼睛都冒火!
“张跃,打探朔衡营的事,你来安排,让唐溯带队。”阮易吩咐下去。
张跃讶异,“唐溯不是想去东北驻地那边卖山货?他面生,过去好办事。”
“就是因为他面生,才让他去做探子。卖山货,由我亲自带队。”
“不可,区区小事,哪能劳动军师?”
阮易道:“我想去那边摸摸情况,迟早要把那边收了。”
“是。”
众人散去后,阮易在书房简单用了早饭,继续处理军务。
护卫进来报,唐溯求见。
阮易让他进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我听张跃说你要去与裴孟两家做买卖?”
阮易点头。
唐溯语气有些急,“那两家未必肯卖你面子。”
阮易抬眼,盯着唐溯问,“他们难道会卖你面子吗?”
唐溯顿了顿,重重点头,“会,我乃是……”
“好了。”阮易打断唐溯,“我还有一堆军务要处理,哪天有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唐溯没料到阮易会逃避这个话题,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块玉佩,不过指节大小,竟绕着三圈缠枝莲纹,每一道纹路细如发丝,在光下映出不同的暖白光泽,连莲心的几点花蕊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把玉佩放在阮易手中,“这是我爷爷送我的玉佩,你带着去,或许对你有大用处。”
待唐溯走后,许多河从侧门进来,他来得早,听到了阮易和唐溯的对话。
“裴孟两家效忠于成祖皇帝,多年盘踞,其势力不可估量,你去招惹他们做什么?”
面对不听话的外甥,许多河十分头疼,“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阮易站起身,垂着头不说话。
姿态恭敬,但不听话。
“好,你不肯说,我也不逼你。我只求你办什么事之前,能同大将军说一声。”
阮易错愕,“舅舅你糊涂了,我为何要同他商量?”
许多河噎住。
“舅舅,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多河怕他胡闹,心一横,决定将事情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