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于心动》去东山

14、第 14 章

　　年味弥漫在每一个家庭之中，与平日里的生活截然不同，它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人们强行拉入到快乐的氛围当中。

　　走在街头巷尾，到处都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春联贴满了门扉，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相互问候着新年好，祝福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非凡的画面。

　　在家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品尝着丰盛的年夜饭，分享着一年来的喜怒哀乐。孩子们兴奋地玩耍着，长辈们则给他们发着压岁红包，希望他们在新的一年里健康成长。

　　这是姜文在书中看到的对这个节日的形容。

　　......

　　外婆给年前给寄了封信，她并非老古董，也别问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八年前回去香港，外婆去见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最后一面。

　　那次之后，她也孤孤单单的回来了，现在，那个地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现在年纪大了，也不爱出远门，写信给自己的好友，让她帮忙去看看母亲的墓碑。

　　如果可以，她期待来信。

　　如此，好多年。

　　姜文也不爱过年，空空荡荡的，拿什么都塞不满。

　　——

　　今天的陈陆，又是一身黑，脱了外套才能看出里面的白色毛衣。

　　一大早就赶回陈家，爷爷奶奶也都在，他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笑意，被动的扯着手去听他们讲话。

　　彭婉然从厨房端了盘饺子。

　　早饭的时候，一大家子十分和谐，除了彭嘉誉手机一直在响被他妈说教了几句。

　　“大过年的，我和朋友聊天都要管。”

　　在饭桌上，彭婉然没直接发脾气，瞪了他几眼。

　　奶奶还和往年一样，问陈陆的成绩怎么样？现在学习压力大不大，在学校吃的好不好...

　　一提到吃饭，陈斯年总能说上几句，说学校的菜有什么营养，让他回家也不回家之类的话。

　　总是这样，陈陆早就习惯了，他耐心的说着，偶有几声‘啧啧’声，他也当做没有听见。

　　吃过午饭，他聊了一会就上楼了，路过彭嘉誉的房间，还有一阵的烟味，看见他，有些慌神的把烟丢到垃圾桶，然后走过去，啪——的一声把门摔上。

　　陈陆没理会这小孩，挥了挥面前的烟味，回了自己屋。

　　屋子里常年如此，他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但能看出来被打扫过，脱了鞋靠在床上，看了眼群里，然后又单独点开一个卡通头像，点击。

　　添加好友。

　　验证消息注明：陈陆！

　　姜文没开电脑，还没收到消息，他等了一会，迷迷瞪瞪的睡着了。

　　——

　　午饭的时候，外婆问她，“一会...那...来一趟。”

　　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姜文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随口回道。

　　“来就来呗，她来看您不是应该的。”

　　姜文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实际上，是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止或者埋怨的，外婆应该也很想念她的女儿。

　　那个如今势头正好，风光无限的女人，带着荣耀回来了。

　　那是外婆的女儿，是外婆和深爱的男子，一起孕育的骨肉。

　　不像姜文，是个“野种”。

　　“我吃好了。”

　　大门的对联不知被谁家的小孩扯破，可怜兮兮的挂在那里，姜文拿上胶带，小心的粘起来，蹭了满手的红印和闪粉。

　　那个女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黑了，一辆加长的SUV上，下来几个人，司机，助理，和一个穿着时尚大牌的精致女人。

　　那是外婆的女儿，也是如今歌坛的红人——姜璨。

　　三十好几还像个小姑娘，被一堆人簇拥着，指挥助理取东西，并没有注意到姜文。

　　姜文看到她，默默的回屋，装作没有看见，等到屋外传来声响，她也安安静静的，把外面的一切隔绝，让热闹与她无关。

　　十岁那年，姜文也见过她一面，那个时候，姜璨还是个酒吧的驻唱歌手，被人看中，签了个唱片公司高兴的回来报喜，进屋就撞见了姜文正在写作业。

　　那时候，这个女人眼里的是厌恶，似乎把姜文看成某个人，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还好外婆刚好回来，她的表情瞬间变了，一声“妈”，把姜文吓住了。

　　妈妈......这是姜文生命中最为陌生的词语。

　　“怎么在写作业。”

　　外婆进屋，手里还拿着一盒包装漂亮且华丽的巧克力，“去外面玩会。”

　　“我不去了。”

　　外婆愣了，放下东西，摸了摸姜文的头，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劝她。

　　是那个女人想起她的女儿了吗？姜文心里想着。

　　没问，默不作声的跟在外婆身后，这次她看的更清楚，比电视上的还要漂亮，头发烫着大卷，嘴上抹着鲜艳的口红，气质卓越。

　　她看着姜文笑了笑，主动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这是给阿文带的新年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姜文看了一眼，女人的手也很漂亮，做了美甲，显得纤细白皙。

　　她低着头，接过，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然后女人很开心的把更多的礼物拿出来，小院一下子热闹起来，屋里冷，外婆把暖气对准女人，嘴上训斥她大冬天还穿裙子，也不怕得了老寒腿。

　　女人笑道，解释自己穿的是很流行的“光腿神器”，很暖和，还凑过去让人摸。

　　她们的笑声有些刺耳，对姜文来说。

　　她起身，装作无事的回到卧室，打开电脑，弹出来好多消息。群里都在发自己今年收到的压岁钱和礼物，姜文也去看被自己随手放在桌上的，从外观上看，是一台手机。

　　她不懂牌子，只知道上面写的英文。

　　随手一查，要好几千块。

　　点开和秀秀的聊天信息，最后一条消息，是问她初一要不要去看电影，一部喜剧，是某影帝演的演的。

　　她还没回，正在打字，屋里的门被推开，姜璨进来，看着她，很快的环视了一圈，屋里的陈设很老，但是很干净，姜文的东西都很素净，给她的感觉和记忆中的男人竟然如此相似。

　　“我来看看你，怎么不去外面吃东西。”

　　姜文抠弄着手指，看着她，“和朋友在聊天。”

　　“哦——”

　　紧接着，她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姜文，“这是妈...给你的压岁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她在‘妈’上停顿了一下，说完之后，目光停留在姜文的脸上，小姑娘还没长开，但是一双眼睛透着灵气，姜璨是单眼皮，但是姜文遗传了那个男人的基因，双眼皮，鹅蛋脸，虽然有些婴儿肥，却显得天真可爱。

　　滴滴滴——

　　秀秀发来了消息回复。

　　【我们明天三点的时候在广场见。】

　　【你出发了给我发消息。】

　　姜璨也看到了，匆匆一瞥，“一会要和朋友去玩吗？”

　　“没有，约的明天，看电影。”她一气说完。

　　她刻意的找些话题，问姜文看的什么电影，得知后，主动说起自己和主演认识，帮她要一份签名照。

　　姜文摆手拒绝，直言道：“不用，我也不太追星。”

　　或许是处于这个行业，姜璨有些尴尬的没有再问，又关心了几句，才离开。

　　红包她塞到了姜文写了一半的寒假作业里。

　　很厚一沓，姜文平时没什么开销，也不喜欢和外婆主动索要什么，物欲很低，拿着钱有些无措，只好先放到抽屉里。

　　平日里，外婆会给姜文零花钱，她没花完就存在自己已经不用的旧笔袋里，现在也有好几百。

　　加上早上外婆给的压岁钱，出去玩肯定够。

　　不知道姜璨说了什么，外婆的声音有些大，像是在训斥。

　　姜文走过去，听清楚松了口气，原来，她也觉得这里不好，想要给姜文和外婆找个好点的房子。

　　姜文看了看屋子里，这儿哪里不好了，分明是大明星过惯了好日子。

　　小院是她和外婆一起看的，干净整洁，带个院子，养养花，种种菜，外婆也结识了几个邻居，人也很好，聊得上来。

　　她觉得这里很不错，再加上，她有私心。

　　陈陆还住在隔壁呢！

　　她欣然的接受姜璨无论出于什么心态对自己的好，把自己的伤口舔舐干净，外人看来，她多乖巧懂事。

　　是姜文想要的结果。

　　但她嫉妒且害怕。最爱她的外婆，万一被抢走怎么办？

　　*

　　陈陆等到晚上七点，还没收到验证通过的消息。

　　晚饭吃了几口，找了借口离开。

　　回到巷子口，进到大院，他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堆雪人的女生。

　　一个人拿着雪铲，自娱自乐的，蹲下之后，只有小小的一只，拿着谁家炸烂的鞭炮插进雪人里，当眼睛，还捡了两片树叶给雪人当耳朵。

　　陈陆悄悄的走过去，也没出声，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

　　等到雪又开始下，他藏在黑暗中，注视着她，和那个雪人一样，一动不动。

　　露在外面的手指不知道有没有被冻僵。

　　这么不爱惜自己。

　　“姜文。”

　　他终于出声。

　　姜文转过身，有些惊喜和意外。

　　“你来了。”

　　姜文脱口而出，一瞬间，她像是等了许久一样。

　　陈陆笑，“嗯，来了。”

　　陈陆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面对姜文时，他感到无比的自在和舒适，可以不紧不慢地交流，享受着那份轻松愉快的氛围。

　　从前只觉得那些女生麻烦。

　　姜文在他眼中，怎么如此...不同。
　　如此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