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 天涯处处是芳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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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沉书要退了跟沈兰因的亲事，而沈嶷对此是如何表态的，小月儿却没听真切。
牧沉书干嘛要退亲？他不喜欢沈兰因了？
是发现了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做个备胎的现实？
还是他修炼无情道终于走火入魔，断绝七情六欲了？
反正不管他是怎么想的，退亲指定不能是因为她！
洛绫强行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一丁点的缘由揽到自己身上。
他不可能因为她退亲，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虽然升级凡品剑灵后是水灵了些许，可除此之外，她也只是个好吃懒做，围着他打转的小破剑灵……
结束宿龙涧一旅，他和她的关系的确是变好了点儿，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况且，他突如其来的“心许”，完全不在她可控的计划之中啊！
这到底要怎么收场！？
不对不对，还是我太自恋了，洛绫深吸一口气，牧沉书这样的仙人，富贵又清冷，帅气多金还精通十八般武艺，放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优质男青年，他能看上我？
洛绫脸上一会笑一会愁，弄得在旁观望的小月儿颇有些心惊肉跳。
“还说没不高兴呢，人都傻了……”小娃娃吸了口冷气。
洛绫坐在榻上发呆，不知何时，绿袍少年缓步入内。
她定了定心，立马站起身，“剑仙大人！您和剑宗聊完了？”
“嗯。”少年脸上依然不辨悲喜，只是神色略有些疲惫。
“我……”洛绫纠结要不要直接开口问他，纠结纠结着，模样就有点挤眉弄眼了。
牧沉书坐在卧榻上，不解地问道:“小绫儿，你这般惊慌，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洛绫摇头，“只是刚刚听小月儿说起无意在外听到的话——听闻，您要与沈姑娘退亲？”
绿袍少年恍然，轻轻抬眸道:“你是因为这个才慌乱的？”
“算是吧，还听说，您有了心许之人……”她挠了挠头。
“你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他微微笑了笑，手方要抬起，却见白衣少女往后猛地一退，少年怔然，不由失神许久。
“还能是谁？总不能是我吧？”洛绫干笑着，“我知道剑仙大人一直喜欢沈姑娘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我不喜欢兰因。”少年闭上眼，沉声道，“除了叔侄之情外，我对她别无他意。”
洛绫浑身僵住，大抵是终于知道自己先前筹谋的，撮合二人的计划全化作泡影了，棋局皆败，溃不成军。
“那……”她低下了声音，脸色苍白了许多。
他沉默着，不知过了多久，连小月儿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了，连忙退出了屋子。
终于，牧沉书还是缓缓叹了口气，道:“那只是个托辞。”
“托辞？”
“其实我很早就想退掉这门婚事。”牧沉书淡淡说道，“少时师父告知我，他与我阿娘在很久以前便许下了誓约，若彼时二人皆有后人，便结为秦晋之好，约定婚嫁，我与兰因的婚约正是由此而来，这些事情我以前甚少与你提及。”
洛绫点头道：“是的，我以前还以为您是喜欢沈姑娘的呢。”
毕竟书里你可是为她而死。
少年抬起深邃的墨眸，“我从前一直没解决此事，一是惦念婚约乃是阿娘所留，二是师父竭力所求，他告诉我，往后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万望我照顾兰因……”
“父母之言，师徒之情，确实也不好推托。”洛绫再次点点头。
“我本该报答师父，他为我做了很多，是他把我从宿龙涧带出来，还曾为了我差点殒命。”
“殒命？这是何意？”
“你知道妖海吗？”牧沉书问道。
洛绫点头道：“妖海是由梅谷剑宗亲手截断妖山形成的，强大的灵气之海间隔了十万妖山与凡尘界，护佑人间安宁千载。”
“妖海的诞生实则是桩意外，我过去误入妖山遭妖王袭击，重伤不醒，为了救我，师父不惜毁去三分之一的灵骨，截断妖山造就妖海，从而阻拦了妖王的追击，他颈上的疤痕便是毁灵骨所致，也因为这个缘故……”
洛绫心头一跳，“也因此剑宗无法升仙？”
她早就奇怪，梅谷剑宗名气如此之大，实力亦然不容小觑，怎会始终未能飞升。
“是的，师父那时早已渡完自己的命劫，飞升只是迟早的事情，却因为我灵骨受损，现如今只能在凡间耗尽有限的寿元，永远成不了仙。”
牧沉书说到此处，“我欠师父一条性命，加上那时年少迷惘，便想着，若是兰因始终没有心系之人，往后我便代替师父照顾她。”
洛绫真料不到妖海的由来原来与牧沉书有关，也料不到沈嶷对他实算仁至义尽。
可后来牧沉书遭污蔑魔源之身时，他为何没有出手帮他呢？
还是说，他知道了，牧沉书本就是魔源之身，又何来污蔑一说……
洛绫心口闷闷的，关于牧沉书体内的那个佛陀怪物，洛绫想不到更好的解释，虽然她并不愿意如此思考，但很大可能，那东西就是魔源。
不过书中他体内的魔源并未被唤醒过，再加上女主第一视角阐述了对他的信任，因此洛绫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就是被污蔑的。
不是魔源，又是什么能促使他杀了自己全家？
“不过，剑仙大人现在又为何要找托辞退亲？”洛绫眨眨眼。
“因为我知道兰因已有心系之人。”牧沉书答道，“先前在东海洞天，我便察觉到有另一人的存在，再加上兰因对我遮遮掩掩的态度，答案不言而喻。”
竟是如此，那日东海洞天还有别人？会是男主百里追吗？
洛绫捏着下巴，以她当时的灵气，是丝毫没察觉出来。
“既然她有心系之人，我们的婚约便只是她的负累，与其届时她受师父训斥，倒不如由我来做那个恶人，还她一身清静。”
牧沉书话音落罢，洛绫不由怔神，“剑仙大人，您这，头顶都要生出光环了？为了沈姑娘的幸福，您付出的也忒多了吧？”
“不只是为了她。”
“哦？”
牧沉书凝望着疑惑的白衣少女，“罢了，就当是为了她吧。”
“那梅谷剑宗听了您这番话，肯允您退亲了吗？”
牧沉书颔首道：“师父叫我好生再想想，过阵子我若是还坚持己见，他便同意我退亲。”
“这么说来，剑宗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洛绫扬起笑容，“从今往后，剑仙大人就是无牵无挂的单身汉了，天涯处处是芳草！还乐得潇洒自在呢！”
“天涯处处是芳草……你说得对。”
牧沉书侧过头，缓缓起身道：“我有些疲惫，先回房歇息了。”
“对了，剑仙大人，仙鱼我放水缸里了！”
洛绫朝他招手，“您要是累了，今晚就我来做饭吧！”
牧沉书回头看到笑容满面的白衣少女，唇角翕动两下，开口道：“不用，我只是歇息片刻，既然答应了你要给你烧鱼，我便不会食言。”
“好……好吧。”
洛绫看着绿袍少年纤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心，退亲这事儿恐怕没有牧沉书说的那么简单。
那位剑宗曾为沈兰因与牧沉书的婚事煞费苦心，又怎会如此轻易答应他退了这桩婚事？
洛绫也回了房，一个月没回来，房间的陈设倒没多大变化，她看着窗台上的那盆雪白的白暮颜，整理着近日发生的一切，静静出神。
牧沉书要退亲，他不喜欢沈兰因，他不喜欢她……
不知为何，她分明应该难过，因为原本打算撮合他与沈兰因的计划告破了，可她心中却莫名浮上一丝荡漾，她方察觉到这丝活泼的情绪，便立刻强压了下去。
“不对，不对。”她倒在了床榻上，张开双脚双脚，整个人平铺在榻上，凝望着白色床帐的顶端。
她不应该荡漾，先前制定的计划已然失败，为了让牧沉书顺理成章地黑化，还有许多难题等着她去解决。
结束了宿龙涧之行，她成功升级到凡品剑灵了，这点修为虽还不至于令她和牧沉书离契，可往后行事定然是会方便许多。
她如今推断出牧沉书体内恐怕是真有魔源的，只是那魔源并不能让他真正黑化，他虽杀了自己全家，但又很快清醒了过来。
“若是将那魔源完全唤醒，让魔源侵占牧沉书的神识，是不是就能令他成功堕魔了？”
洛绫喃喃自言。
“可怎么做才能完全唤醒那魔源，又或者说，当时在宿龙涧，他体内的魔源是怎么被唤醒的？”
【牧沉书体内魔源一旦觉醒，他会像在宿龙涧那日一般，大开杀戒。】
系统竟然出声了，洛绫一怔，顿时默然。
是的，魔源觉醒便避免不了一场血腥屠戮，可她更在意的是，被魔源侵占的牧沉书，恐怕便不会再是牧沉书了。
“你是在指责我太冷血无情了吗？”洛绫自嘲地勾起唇角，“分明对他花言巧语，告诉他永远不会离开他，永远会陪伴在他的身侧，却还是想尽办法伤害他……”
【不，我是在认可您的选择。】
系统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带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
【北洲天夜河底封印着汇聚魔气的天夜珠，能唤醒世上所有魔邪，包括魔源。】
洛绫一定。
系统继续冰冷地陈述。
【出现新的支线任务——】
【获取天夜珠，任务成功，自身即可突破至地品剑灵，同时，也可使用天夜珠唤醒牧沉书体内之魔源。】
【请您选择是否接取任务。】
洛绫不语，看向了窗外漫漫的夜色……
竹屋中，少年将少女交还给他的羊脂玉佩悉心悬挂在了床帐之上，那里同时还挂着一只用红线串起的青玉勺。
玉石碰撞之声，清越泠泠。
少年站在原地，盯着玉佩长久地失神。
“潇洒自在，何时我连这都做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五十六 天涯处处是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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