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十六 严峻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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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绫愣是没想到，长大后一本正经的牧沉书，小时候的愿望竟然不是修炼成仙，不是做世上第一剑修，而是——
找个对象。
她撑着手，陷入了沉思，她上哪儿给他找个对象？找个道侣？
换句话来说，谁会跟个小孩子做道侣？
大为离谱，大为震惊。
洛绫吸了口气，抚摸着丑丑软乎乎的毛，药已经喂下去了，如今就等着丑丑醒过来了。
牧沉书收拾着桌上的石臼和小杵，将其放入书柜下的柜子，转头对洛绫道：“我得回家去了。”
“你要走了？”洛绫直起身子，“可丑丑还没醒过来。”
“我再不回去，若是被玄照和虚漓发现了，定要向阿爹阿娘告我的状。”牧沉书拍了拍衣摆，“你和你的兔子就待在这里吧，等明日我来找你。”
洛绫扯住他的袖子，“不行，我不通医术，万一丑丑死了怎么办？”
“你说的也对，你的灵兽伤得不轻，我走了，万一它撑不住了可怎么办？”
他停下了脚步，眨了眨水灵灵的双眼，洛绫抽了抽嘴角，她懂他的意思了。
“你这小不点儿年纪轻轻怎么老奸巨猾的？就你这样以后还当什么仙人？”
男孩嘀咕道：“我可没说我要当仙人，当仙人要绝情断欲，有什么好的？”
一句句都是打脸，洛绫叹了口气，无奈对他道：“我答应你，帮你找个道侣，不过，你怎么会想找道侣？你分明连朋友都不想要。”
“我不想要朋友。”男孩目光炯炯，“朋友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一旦有利益分歧，便会分道扬镳，我只想要道侣——像阿爹阿娘那样，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的道侣。”
“哦……”
洛绫似乎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所以你是被你父母影响，不相信友情，更相信真爱无敌？”
“真爱是什么？”
男孩湿漉漉的双眸中透露出不谙世事的天真。
洛绫嗤的笑出声，好吧，也不知道什么叫真爱无敌。
这孩子大抵是太孤单了，分明想找个玩伴，却碍于太过自命清高，说不出口，只好仿照着父母的样式，找个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道侣。
她揉了揉他的头发，“真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会帮你找个貌美如花的道侣！”
看他这样孤单，给他找个玩伴解解闷，倒也不赖。
男孩脸颊浮上粲然的笑意，他重重地点头，“好，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走？去哪儿？”
“回我家去，我好帮你照看你的灵兽。”
他指着她怀中的丑丑，洛绫一定，“你是说宿龙涧？”
“你怎么知道宿龙涧的？”
“猜的。”
“罢了，你身上的疑点也不差这一个。”他俯下身，抱过她怀中的丑丑，“走吧，小兔子，我们回宿龙涧去。”
*
宿龙涧与洛绫在一千年后见过的那个颓圮的遗墟相比，不能说是完全不一样，只能说，基本毫无关系。
与小桃说的无二，宿龙涧坐落于十里村西边一片连绵的山脉之上，却并未有洛绫记忆中那些繁复的入口，也没有什么守门人，只是一片被结界笼罩的幽静的小秘境。
听着耳边流水潺潺的声响，洛绫跟在牧沉书身后，很快便来到了过去的宿龙涧。
行至池边，池面亦不似曾经见过的那般破败，反而相当优美宁静，偌大的一片池塘，静谧如镜，水波澄澈，岸上则花卉环绕，芦苇轻曳。
洛绫抬头看那一片房屋与巍峨的山峦，与秘境中那个宿龙涧倒是很对得上。
“小不点，这里就住着你和你阿爹阿娘，怎么会有这么多房子？”
洛绫好奇地问他。
“其他房子里住的，一半是阿娘养的灵兽，一半是阿爹的家仆。”
“灵兽？家仆？”洛绫听着这俩匪夷所思的词语，“你阿爹阿娘是什么人？莫非是什么名声响当当的大人物。”
牧沉书侧过脸，“我也不知道，阿娘说以前说自己可有名了，阿爹又告诉我那是她吹牛的，压根没这回事——反正他俩吵了一架，阿娘本就伶牙俐齿，阿爹吵不过便负气离家出走了。”
“那他们这回不在家，不会也是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了吧？”
牧沉书认真地点点头。
洛绫笑得揉眼泪，心想牧沉书的父母还挺有意思。
但笑过之后，又忽然想到没过多久，他的父母都会死在这里，脸上的笑意便慢慢褪去了，心情不由有些复杂。
当然，若是她能顺利推动历史的进程，熬到宿龙涧出事的那一日，她便能窥见宿龙涧所有的真相，从而搞清楚牧沉书为何不愿意除掉魇妖，因此，这并不算是坏事。
“怎么了？”
“没什么。”洛绫勉强地笑了笑，“对了，我和丑丑住哪儿呢？”
“自然是我的房间。”
“这么多房子就不能分我们一间吗？”
洛绫乜起眼，不乐意地瞅着小男孩。
“不能。”牧沉书毫不留情地回答，他领着她走入那片木质建筑群，最后进了一个竹林环绕的僻静小院，停留在一间房前。
这里的装饰陈设，倒是很像剑山竹屋，也不知是不是牧沉书有意将竹屋布置得与宿龙涧旧宅相似。
洛绫捏着丑丑的兔耳朵，幽怨地表示：“你倒是真小气。”
“不是我小气，是不能让虚漓发现你在这儿。”
“虚漓又是谁？似乎听你提起过。”
牧沉书答道：“虚漓便是阿娘的灵兽之一，他灵智很高，也化了形，比很多人族都聪颖。”
“可你父母不是不在吗？他还能管着你了？”
“阿娘临走前托虚漓照看我，虚漓不喜有外人进入，说是怕有魔邪一类混入，总之一只苍蝇进来都不行，被他发现了，搞不好会将你和你的灵兽赶出去。”
洛绫无言，但旋即眯起眼，“他这么谨慎，所以，其实你跑出去也是偷偷的吧？”
牧沉书被她问住了，红着脸表示：“嗯……所以更不能被他发现了。”
“可那个叫虚漓的灵兽为何对你这么严厉？好歹，你也是主子吧。”
“他是为我着想——”牧沉书沉吟道，“不过，等明日天亮了，我们可以去找玄照。”
“找玄照？她不会告发我们吗？”
牧沉书摇头笑道：“不会，她向来站在我这边，比虚漓好说话得多。”
洛绫笑了笑，也难怪后来牧沉书会说玄照是他儿时唯一的玩伴，看得出来他很信任她。
二人进了房，洛绫环顾四周，相比于后来牧沉书琳琅满目的“珍宝阁”，这个房间委实算是低调得多了，看着朴实无华。
木桌、软榻、布帘，她仔细一瞧，却发现，那些木头皆是上等的金丝楠木，那些飘摇的布帘，也皆是工艺繁复，堪称艺术品的织绣。
洛绫心中断定，他父母不可能是什么毫无名声的普通仙侣，必定是非富即贵，搞不好会是真仙？
洛绫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手将丑丑放在软榻上，一抬头看牧沉书乌黑的眼眶，不由抬手弹了弹他的脑门。
“你赶紧去睡吧，小小年纪就敢这么熬夜，身体哪受得了？”
“我有些睡不着。”他说完却打了个呵欠。
“有什么睡不着的？”
“我在思考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他揉着泛起泪花的眼角，“十分十分严峻。”
洛绫笑道：“什么事还把我们聪明可爱的小不点难住了？”
“小绫儿，我在想……”他凑近，侧到她耳边，用手掌掩着嘴角轻声道：“我还没有聘礼。”
“？？？”
他尤为认真地道：“阿爹阿娘什么也没给我，我没有聘礼，也没有信物，可是成婚没有聘礼怎么成？”
“你倒是考虑得很周全啊。”洛绫起先有点无语，但后头竟是不由要发笑，她摸着他的小脑袋瓜，宽慰道：“你放心，你若是成婚，绫姐姐我定然将一切都筹备周全——”
不过你这根朽木，自然是不可能有那么一天了。
“我成婚的时候，你也会来吧？”
他充满期待地问她，洛绫点点头，牧沉书松了口气，似乎终于安心了些。
他被洛绫赶着上了床，小萝卜头终于闭上眼，临睡前，洛绫要走，他还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小绫儿，你相信世上有命中注定吗？”
洛绫扯了扯嘴角，“不信。”
然后他便握着她的手不撒开了，洛绫只好无奈地点头，“好吧，我相信行了吧？”
牧沉书这才接着道：“阿爹跟我说，虽然我现在是一个人，但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个命定之人，只要我耐心地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一个，命中注定的，永远不会弃我而去的人，我们要一起看书，一起画画，一起捏泥人……我捏的泥人很好看，希望她也会喜欢……”
洛绫看着喋喋不休的小家伙，不得不说，幼年期的牧沉书要可爱多了，虽然老有令她大跌眼镜的想法，相比起长大后的他，却鲜活真切了许多。
从前她眼中的牧沉书，只是竹屋中不动声色的剑仙大人，只是需要完成任务的攻略对象，只是一个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的，虚幻的存在。
她很少对他付出什么真心，现在她却忽然发觉，小时候的他也会像普通小孩一样单纯懵懂，机灵狡黠，脑子里充满着奇奇怪怪的想法。
望着眼前睡意朦胧的男孩，她不由俯下身，轻抚着他的侧脸，用下颌碰了碰他的额头，轻声告诉他：“放心吧，你一定会等到那个人的。”
男孩脸颊升起醉人的霞红色，伴随着沉重的晕眩与睡意，抵达了甜美的梦乡。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十六 严峻的问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