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 仙人的祝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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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学做冰汤？”
洛绫重重点头。
牧沉书放下手中的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眉尖略微蹙起，“你学这个做什么？你若想喝不是有我吗？”
“那不一样，不是自己做的，心意总归不到位。”
“哦。”
牧沉书淡淡地答应了一声，双目一抬，“做给赵瑗喝？”
“您怎么跟赵瑗过不去了？”洛绫有些莫名。
牧沉书垂下双眸，可不是他跟赵瑗过不去。
洛绫并不清楚的是，虽然她与赵瑗一致协商以后以朋友论处，学塾内的风言风语却早就把她和他传成一对儿的了。
更有甚者编造出她和赵瑗人灵相爱，却因冷漠无情的月海剑仙的阻止，只得偷摸进行轰轰烈烈的地下情缘。
牧沉书自然也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无缘无故成了反派角色，他委实不知从何处吐槽。
对于情爱一事，牧沉书向来是个佛系随缘的仙人。
他门下亲徒苏烟，就是个雷打不动的风流浪人，不到百岁寿元，便已结了三个道侣，结完分，分完结，上一刻向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这回绝对是海誓山盟的真爱，下一刻便将对方弃之如敝履。
这不，前阵子刚又分了一个，因是别门别派的弟子，还差点打上万衡峰讨要说法。
牧沉书虽无奈，倒也从未干预过弟子们的风流债，他自己修无情道，不代表得强令他人绝情绝念。
至于他的剑灵要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他更是没必要去阻止。
只是，心里那丝陌生的针刺感，还是让他近来有些烦闷。
“剑仙大人，您放心吧，真不是赵瑗，他那么刻薄，我对给他做吃的没兴趣！”
洛绫撑着下巴，话音落下，牧沉书狐疑:“那……不是赵瑗，是谁？”
“当然是……”洛绫刚要说出口，却又立马闭上嘴，她在攻略裘锦的事情，还是别让牧沉书知道的好。
她笑眯眯地打着马虎眼：“反正，不是赵瑗就对了，我就是想精进一下手艺，万一以后有想为之洗手作羹汤的人出现了呢。”
“不可能。”牧沉书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他淡然说道：“不可能自然就是不可能的意思，小绫儿，我了解你，你不是会为哪个男子洗手作羹汤的人——”
“嗯，剑仙大人说得也有道理，我倒还真是更喜欢看人给我做汤喝。”洛绫也不抵赖，眨了眨瞳眸，“可也不妨我学习学习，您说是吧？”
“就那么想学？”牧沉书幽幽地望着面前的白衣少女。
洛绫再次重重点头。
他看了看外头清朗的月色，目光一凝，“好，那你便跟我去厨房吧。”
*
洛绫巴巴地和着面，胳膊都有些酸痛了，牧沉书站在靠窗一侧，看着灶台前疲惫不堪的女孩，淡淡问道：“累了？要不回去歇着？”
“不，不累！”
洛绫立马打起精神，开始对着手里的糯米团一阵捶打揉搓，看着那忽然生龙活虎起来的少女，牧沉书略略低下了眼帘。
他心里知道，她是要给某个人做汤的，只是不明着告诉他，那个人是谁呢？
赵瑗？那么她是在骗他了，那个有幸能喝到她做的汤的人，一直都是赵瑗。
她听信了那些谣言，觉得他是不会允许她和赵瑗在一起的，故此才想方设法地骗他……
小绫儿，我可不喜欢你撒谎。
他没那么狭隘小气，若她真心喜欢赵瑗，他也会像祝福苏烟和她的三个前道侣一样祝福她。
不过一想至此，牧沉书心中那微微的刺痛感又袭了上来。
仿佛一根针，这根针又跟别的针不同，不是生硬的，尖锐的，反而是纤细的，钝感的，附带着无数柔软的思绪，在他心中百转千回地钻着，扎着。
以至于他一时分不清心口到底是酸还是疼，这阵子，他心里总有这么个感觉，委实教人难受。
洛绫还在灶台上揉着面团，撒着面粉，心里想着很快就能获取这段时间发展友情的胜利果实，便更加有干劲了起来。
忽然，一绺长发洒落在她的右臂之上，她一怔，发现一双略带凉意的大手握住她沾满面粉的手掌，带着她在面团上有节奏地按压着。
“少用点蛮力。”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洛绫愣愣地点头，少年身上有着令人心安的气息，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似高岭之上洒落的日光，正在融化着松柏上层层的积雪。
那是种极端寒冷的气息，待到宿雪化尽，却能嗅到细微而温暖的甘甜。
换做是别人这么忽然搂上来，洛绫大抵是要将他来个过肩摔的，但奇怪的是，牧沉书这么做，她便感到很自然。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觉得，牧沉书这种她敲打了好几个月也不肯开窍的朽木，怎么可能会为女色所动？
更何况，还是自己这么个平平无奇的女色。
洛绫一边跟着他揉面团，一边淡定地与他唠嗑了起来：“剑仙大人知道吗，有个话本子叫人鬼情未了。”
“还有这种话本子么？”
“真有的，说的是一个人和鬼的情爱。”
“人和……鬼？也能有情？”牧沉书充满不解。
洛绫瘪瘪嘴：“您先前不还说，人灵可以在一起嘛，怎么人和鬼就不行了？”
“灵至少是活着的，孤魂野鬼挣脱躯壳后，大多都成了没有理智的邪物，很难称他们还活着，更别说要和凡人在一起了。”
牧沉书竟一本正经地考究起来。
“这个故事不一样。”洛绫向他娓娓道来，“故事说的是一个书生和妻子十分相爱，但因为某些缘故，这个书生被人害死了，死后化为幽魂，守护在妻子的身畔。”
牧沉书怔了怔，“那倒的确是有情的——后来呢？”
“后来？后来的结局您不都说了嘛。”洛绫耸耸肩。
人和鬼自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牧沉书心中晓然。
洛绫看着他覆在她手背上白玉般的纤指，缓缓道：“那个人鬼情未了里，有个著名的桥段——就跟我们现在的姿势有些像。”
牧沉书本在专心致志教她揉面，听此立时僵住了手，“唰”地退回到了另一侧。
洛绫捂着嘴，偷笑着看向那宛若惊弓之鸟般的少年，她顶爱看他被她捉弄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剑仙大人，您真的一千多年都没有过一个道侣吗？”洛绫笑吟吟地问他。
牧沉书虽是羞红了脸，但还是老实地点头，“没有。”
“那还真是够清心寡欲的，着实佩服。”
他目光游离，“我修炼的道法，虽不至于断念绝情，却亦归于无情道一类，少掺和些情爱之事，对我的修炼有好处。”
“所以是道法的缘故导致您对别的女子不太感兴趣？”
“并不是。”他定了定，移回目光，直直望着洛绫，“只是因为我先前从未遇到足以令我付之慕恋的女子。”
洛绫笑着点点头，嗯，沈兰因出现后就截然不同了。
牧沉书见她没再继续言语，垂下双眸，声音略有些沙哑：“我虽修的是无情道，但小绫儿，你也莫要误会。”
“误会？”
“即便你是真要跟赵瑗在一起，我也不会如传言那般冷漠无情，去阻止你们二人的情缘。”
他说着，话音却有些不稳。
洛绫无奈，搞了半天，他还是以为她是做汤给赵瑗喝的。
罢了，看他实在太过沉浸，估摸着也听不进去话，洛绫还是决定不解释，让赵瑗当那个冤大头得了。
牧沉书顿了顿，抬起了那双好看的墨瞳，“还有，你是我的剑灵，我自然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真爱，希望你能终成眷属，希望……”
洛绫看他太过沉浸，本不打算打断他，又见他默默不语了，奇怪问道：“怎么不继续了？”
“我，我有些头昏，回去歇息了。”
他说罢竟转身就走，走的还不是正门，堂堂一个仙人，手一抵窗棂，竟翻出了厨房，下一刻就没影了。
洛绫趴在窗棂边上，朝牧沉书早已消失的身影挥手：“喂！剑仙大人！你怎么说跑就跑？我圆子还没做好呢！”
她着实懵了。
幸好，牧沉书虽提前跑路了，揉面团前也好歹告诉了她做冰圆子的流程。
洛绫还是一个人呆在厨房将圆子做完，用冰掩好，等待第二日清晨的成品。
只是牧沉书翻窗逃窜的一番诡异举动，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不小的困惑。
*
翌日一大早，洛绫照着牧沉书的指导，做了一锅冰汤，将冰汤盛起装好，便来到了烟锦林寻找裘锦。
洛绫美滋滋地将冰汤递到了裘锦面前，却见其是无精打采，一副颓丧不安的模样。
“怎么了？”
洛绫眨眨眼。
裘锦接过冰汤，搁置到了桌上，叹了口气，看着洛绫欲言又止，然后才缓缓道：“绫姑娘，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我？你对不住我什么？”
却见裘锦撑着额头道：“您别说了，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我也知道我是颇有点姿色，不过，我实在是做不到……”
洛绫眉角狠狠抽动了两下。
“我？我对你有意？”
裘锦沉痛地点头，“不然你为何这两个月对我这般无微不至？还做冰汤给我？”
“这……”洛绫咂咂嘴，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乱了，全乱了，乱成一锅粥了。
裘锦歉意地摇头，“只是，我心中已有属意之人，实在对不住，这两个月与你交往亲密也只是因为想引起那人的关注——可惜见效甚微，我不愿总拿你当挡箭牌，便还是打算将实情和盘托出。”
哦，搞了半天，她被他当成工具人去气他的暗恋对象了呢！
洛绫一阵无语，就看到裘锦拿起桌上的冰汤，作势要大饮一口。
她一把夺过，塞回食盒中，咬牙切齿地笑了笑：“你也喝得下去？”
她转身走了两步，心中有些微妙，乱元镯，裘锦，裘锦暗恋的人……等等……
她再次转过身，看向裘锦，霎时豁然开朗，“喂，你喜欢的人不会是……”
“小绫儿。”
身后传来清泠的一声，洛绫浑身僵直，她僵硬着转过头，看到牧沉书站在烟锦林那条蜿蜒的长径上，目光幽幽。
“师父？您怎么过来了？”裘锦登时起身。
却见牧沉书匆匆来到亭中，一把握住洛绫的手腕，一路步如流星，将她拽出了八角亭。
洛绫大为惊慌，“剑仙大人，你，你做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没想要乱……”
好容易牧沉书将她拉到了林花掩映的角落，止了步伐，转身定定望着她。
洛绫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只好心虚地低着头。
不好，乱元镯的事情弄不好他已经察觉到了。
绿袍少年将她的手腕一抬，“我不允许。”
“什么？”洛绫眨了眨眼，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不允许你和裘锦在一起。”他气得发抖，“我祝福一个赵瑗也就罢了，你还要我祝福你和我的徒弟？”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二十七 仙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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