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恶魔呼喊你的名字时可能是想》只想这样死去

11、第11章 消失的恶魔

　　　河立发现了一件事。
　　自己找不到恶魔了。
　　起初，庆幸于睁开眼睛没有看见他，不用再被他折磨了。
　　中间，还是感到了一些不习惯，但很快适应了过来。
　　后来想他干脆死了才好，他死了就算那些被他剥夺的灵魂无法再回到主人身体里，至少，不会再有人失去魂魄了，自己也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也不用教他唱歌，也不用再躲避迟代表的质问，真是太好了。人们也不用因为看牟泰江演的偶像剧警匪剧悬疑剧而使群演受伤。迟代表也能不再感到困扰，放下不可能的恋情，重新开始生活。
　　但是想想不行，自己的灵魂还没有拿回来。
　　鱼糕店的老板也不在了，下午茶小店关闭了，一夜之间变得破破败败的，也没有贴出新的招租，小餐车也再没出摊。
　　那个没用的老板，既管不好自己的儿子，也照顾不好自己的员工，还经营不好自己的店铺。肯定是没脸再呆下去了。
　　可是，难道恶魔也被他带走了吗....

　　没有人会在自己做晚餐的时候突然伸手到菜刀旁边，拿走自己刚切的熏肉了。没有人会在自己上乐理课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木集装箱上，一脸懵懂的旁听了。
　　没有人会在自己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突然坐到身旁唱歌了，没有人会在自己睡醒觉后突然出现在床上，笑着对自己道早安了。
　　没有人会在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站在身后，戏虐的把自己变回老态龙钟的样子了。没有人会在自己做节目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观众席第一排，弱智模样的摇晃荧光棒了。
　　没有人出现了。
　　十天。
　　半个月。
　　两个月。
　　三个月。
　　再也没有出现过。
　　河立以为恶魔真的就这样人间消失，没有存在过一样，从自己的人生里彻底不见的时候，他寻着江科长给的恶魔去过的地点清单，找到了最后一个废品收购站。
　　在翻过几座垃圾山后，看见了挂在旧路灯和铁网围栏柱子做成的十字架上的家伙。
　　他像一只被吊死的兽。
　　挂在那么高的地方，歪垂着脑袋，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坐在下面垂头丧气的鱼糕店老板像一尊石像，像一尊不会拉屎的石貔貅。抬起头看看河立，微微有点惊讶，又很快垂下了头去。
　　“神应该消气了，你带他回去吧。”
　　河立刚要询问，做父亲的家伙却只说了这一句，就怏怏的站起身，揉揉坐得僵硬的膝盖，一步一挪的，不负责任的消失在了几个废油桶后面。

　　“我可是救你一命的恩人，你知道把你从那么高的地方弄下来有多辛苦吗？”后来，每当恶魔小子让自己不顺心了，河立常常这样说。
　　毕竟，他是真的使尽力气拖过来报废的汽车壳，推动沉重的旧木柜和旧沙发，将破碎的建筑砖料一块块垒起来，把所有能搬得动举得起的废品堆积在一起，在高耸的十字架面前移出一座有爱心的垃圾山，忍受着难闻的气味和坍塌的危险，一步一踉跄爬到山的顶上，然后发现自己还是够不到他。
　　最后在旁边工地高价租了一辆起重机来，在勉强学会使用后，勉强没有把他弄死的弄了下来。
　　而且这个恶魔家伙比自己高很多重很多，当河立将他连拖带拽，连拉带抱的带离垃圾场，弄进自己车里，再运回家，穿过石子路，背进家门，丢进浴缸，真的废了好几条命的感觉。
　　看着满身伤口满脸血污，紧闭着眼睛生死未卜的家伙，歪斜的躺在自己干净锃亮的浴缸了，河立才终于得闲直起腰。
　　“你小子也有今天。”
　　以为神既然已经惩戒了他，以后就会好起来，但不是这样的。
　　不顺心的事总是越来越多。

　　起初，那家伙只是精气神衰竭，新生的婴儿一般白昼短黑夜长的昏睡着。河立只好像江下照顾生病的自己一样，给他一口一口喂汤水，用热毛巾帮他擦拭四肢。处理浑身的伤口和换药。看他短暂的醒来，没精打采的看看自己，又意识模糊的很快昏迷。
　　等他吃了一些山参海参灵芝鹿茸大补的东西之后，也没什么用。河立又去请了中医堂最有名的老中医。
　　老中医推推眼镜，手指从牟泰江的脉搏上挪开，说——么得救咯。他从未见过肾这么虚的人。但在河立的逼迫下还是给开了几副药。
　　河立又去找了很多办法，强行喂了很多黑色苦水，刮了痧拔了罐插了满身满头银针后，才清醒的时间变长一点。
　　他身上的伤口缓慢的愈合，才让河立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太苦了。”
　　又在一次河立煎好药吹凉送到牟泰江嘴边的时候，植物状恶魔忽然一偏头，躲了过去。
　　河立连忙收回手，差点将中药洒在牟泰江脖子上，“你终于能讲话了。”
　　“我要喝酒，甜葡萄酒。”恶魔要求道。
　　和牟泰江处了这么久，河立也清楚他的喜好，爱吃小甜饼，喝甜葡萄酒，主餐爱吃红酒炖鸡和厚奶油的面包圈。总之就是爱甜的，和他的恶魔身份有点不符。
　　“那你先把这些处理一下，既然你能说话了。”河立将药匙和碗放下，掏出牟泰江的手机。
　　“神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但你的手机揣在口袋里完好无损。”河立打开消息界面举到牟泰江面前。
　　“你经纪人在这些日子里给你打了一百多个电话，二百多个留言，因为报案了失踪所以追踪到了信号，我只好说我去你家发现了你的手机就拿了回来，但她说明天要过来查看，你看看怎么办吧。”
　　“过来就过...”这种小事牟泰江毫不担心，就算经纪人被自己的惨状吓到，自己也可以改变她的认知，控制她的思想，叫她按自己的想法去应对那些堆积的工作。但话刚出口，牟泰江才想起一个问题。
　　“我现在法力还没恢复，不能叫她过来。”
　　“那你自己跟她讲。”
　　“听说之前定下的综艺和商务都撤了，几部你没拍完的电影电视剧换了男主，不过马上有一部要开拍的剧，你这几天如果能好起来，还能赶的得上。”
　　“不，我恢复不了。”牟泰江看了看那些留言，不高兴的接过电话。
　　才刚刚能讲话就让人上班，确实有点太过分了。
　　“喂。”“牟老师？！您回来了？？”
　　“您这些天跑哪里去了？？您知道吗您消失了四个月！！您知道这四个月我们过得是什么日子吗？？....之前我咱们《月亮的后裔》就差五集就拍完了，您在这个节骨眼消失了！《MD两个世界》的导演也只想让您出演男主，这马上就要开拍了，还有《举重怪物李仲久》《大力男子李起同》....《国民死刑投票》只好用AI做了后面的十集....”牟泰江将电话远离了耳朵一点，刚讲了一个字，那边经纪人就连珠炮的吐苦水，让他插不上嘴。
　　“我受伤了...出了一点事故。既然时间上来不及就解约让他们找别人演嘛，等我回去继续签新的剧和综艺不就好了吗....”
　　“您什么时候能回公司？三天后开始剧本围读的那部剧我给您重新联系一下？”
　　“啊，那个剧...也接不了。我恢复还需要久一点。”
　　“您都休息这么久了还没修养好吗？还有，牟老师，《请回答2024》的剧组，上次受伤的那些群演都住院了，有一些五六级伤残，有一多半十级伤残，都是骨折，有一些手臂和肋骨断了好几根。那些人都向您提起了诉讼，如果您再不回来警方都要怀疑你是不是畏罪潜逃了。”
　　“潜逃，我？不不不，恶魔才不会选择逃跑。不过为什么会骨折？...我之前不是都把他们治好了吗....”牟泰江不能理解的嘀咕着，之前每次打戏拍完这些脆弱的人类都爬不起来，自己再动用法力将他们治好，已经是轻车熟路的事情了。
　　“这件事是有些奇怪，当时能跑能跳都没什么事了，过后却疼痛加重，都去医院做了诊断。反正牟老师您快点回公司来吧，如果不能过来就发我地址我过去找您。”
　　“知道了知道了....”
　　“那么您明天早上过来？”
　　“我还无法过去。你也不能来找我。”
　　“您没有听明白我刚刚的话吗？还有很多具体的事我必须当面和您讲。”
　　“可是....”
　　河立去牟泰江的酒柜拿了酒和酒杯，给牟泰江摆在桌子上，牟泰江显然有些疲惫了，但听对面一点也没有放过牟老师的意思，便默默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