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界禁止成神》云中苍耳

4、污染

　　回到镇子上，再次路过“福记蒸糕”时，白爻发现这户人家并没有走，两辆手推车被摆在店里，车上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的。

　　白爻背着小石头，走到“福记蒸糕”门口，屋里老妇人和面容和善年轻妇人正在缝补什么东西，一个小女孩跟着旁边。

　　白爻伸手敲了敲门，等那两位看过来，开口问道：“老人家和这位姐姐，打扰了，你们家还卖蒸糕吗？我想换些吃食，没有蒸糕，别的吃的也行。”

　　“不卖蒸糕了，做蒸糕费那老些水，我家如今喝的水都不够，哪还能用来做蒸糕。”老妇人叹了口气。

　　那个年轻的妇人看白爻长相清秀，又知礼节，主动对她说：“如今水金贵，旁的吃食都要用水，我家现在能入口的吃食，只有炒面，这个不费水，不知姑娘你要不要？”

　　“要。”

　　“不知姑娘你愿意拿什么来换？”

　　“我用水和你们换，”白爻拿出水囊，“一碗水换一碗炒面，不知行不行？”

　　一听用水换，那个老妇人和年轻妇人都激动起来，年轻妇人急切地说：“行行行！您稍等，我这就取面来！”

　　年轻妇人从一辆车上取下一个布袋子，打开给白爻看里面的炒面：“姑娘，这面是我娘昨天刚炒的，里面还放了糖嘞，可香，不信你尝尝。”

　　白爻看着布袋里有些焦黄，散发着淡淡食物香气的面粉，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炒面是指炒熟的白面。

　　老妇人拿出一个白瓷碗问白爻：“姑娘你想换多少？”

　　白爻反问她：“这个怎么吃啊？”

　　老妇人笑道：“姑娘你往碗里舀几勺面粉，然后倒上水，拿勺子搅合搅合，成了糊糊，就可以直接吃了。”

　　那不是跟泡藕粉一样，白爻明白了。她比量了一下碗的大小，一个碗的量大概够吃两顿，于是便说：“给我来两碗。”

　　白爻取出两只竹筒杯，想了想又收起来，这个还要留着吃饭喝水，不能拿来装面粉，她将小石头从背上放下来，小石头眼睛红红的，有些沉默。

　　白爻取下包袱，从里面翻出一个空布袋用来装面粉，老妇人是个实在人，用白瓷碗给白爻舀了整整四碗面粉，每一碗都堆到碗冒尖装不下才算。

　　老妇人说：“如今水金贵，一碗水换一碗面，是姑娘你吃亏了，便是两碗面换一碗水，也是我们占了大便宜，只是我家实在缺水，只能厚着脸皮做这亏心的买卖。”

　　白爻：“老人家别这么说，你家缺水，我们缺粮，互通有无嘛，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说不上谁吃亏谁占便宜。”

　　白爻收起面粉，拿出一只水囊，往年轻妇人拿出来的两个瓷碗里倒水。

　　一只水囊里的水装满两个碗后还有一些剩余，她把剩余的水倒在刚刚用来舀炒面的空碗里，有半碗，这半碗水两个妇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收。

　　白爻没说什么，她把水喂给小石头，小石头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渴，这孩子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现在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

　　白爻冲一直躲在年轻妇人身后的一个小女孩招手，示意她过来，小女孩有些羞怯地走到她面前，白爻把剩下的水喂给她，小女孩转头看自己的奶奶和妈妈。

　　老妇人正要出言阻止，白爻直接把碗塞给小女孩，对老妇人说：“老人家和这位姐姐，我叫白爻，不知该怎么称呼二位？我有些事想向你们打听。”

　　“姑娘叫我柳婆婆就行，镇上的人都这么叫我，”柳婆婆又指了指年轻妇人说，“这是我儿媳玉娘。”

　　白爻：“之前我路过这里，看到婆婆你们似乎是要搬家离开，不知为何又没走？”

　　柳婆婆回道：“我家原本是打算走的，正巧刚刚有乡里的亲友过来通知，说是里正请到了‘曹仙师’来我们镇上求雨，老婆子就想再等一等，毕竟人离乡贱，出去讨活路，到底不如在家里好，且听说外面也旱着，不比我们这里好多少，说不准这位神仙真能求得雨来。”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着碗，见奶奶和妈妈暂时没空理会自己，偷偷喝了一口水，然后开心地捧着碗找自己哥哥去了。

　　柳婆婆和玉娘看见了，到底没忍心阻止孩子。

　　“这位‘曹仙师’是个什么人物？很有名吗？”白爻好奇追问。

　　不会是位修士吧？

　　“这……我也不知，只听说府城里的贵人都敬重他得很，我们里正也很看重这位神仙老爷，今天特意派人往各家各户带话，说是让大家连夜赶工缝出白幡，‘曹仙师’做法的时候要用。”

　　柳婆婆说到这里，起身取了刚刚她和儿媳正在缝制的东西递给白爻看：“姑娘你看，这就是‘曹仙师’做法要用的白幡，里正嘱咐我们做的时候一定要心诚，不然到时候起不到效果，求不来雨。”

　　白幡由一块倒三角形状的白布和两根竹竿制成，白布被展开固定在竹竿上，布的边缘缝了一圈彩色的碎布条以做装饰。

　　那白幡只是普通布料，没有任何灵性。

　　打听完消息，白爻便带着小石头重新回到之前落脚的地方。她拿出换来的炒面，往两个竹筒杯各倒了一些炒面粉，加水之后，拿出路上随手折的树枝，剥掉树皮充当筷子搅拌面粉。

　　小石头一直蔫头耷脑跟在她身边，白爻是真不会哄小孩，就一直没管他。

　　等将两碗面糊糊搅拌好，她问小石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小石头成功被她的话吸引，不由问：“什么话？”

　　白爻把搅拌好的面糊糊递给他：“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小石头愕然，乖乖接过竹筒杯。

　　两个人吃着面糊，小石头忽然出声问白爻；“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很小，细若蚊吟，脑袋埋得很低，几乎要埋进碗里。

　　“白爻。”

　　小石头有些不信，但是他不敢抬起头来与白爻对视，也不敢提出质疑。

　　白爻猜到他不信，她拿起刚刚剥下来的树皮，在桌子上摆出“白爻”二字，小石头偷偷斜眼去看。

　　白爻指着“爻”字，对他说：“是这个爻，有两个叉叉，和你白瑶姐姐的瑶，字不一样。”

　　小石头低低“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又问：“白瑶姐姐的瑶是哪个字？”

　　似乎是怕她生气，他的声音非常小，如果白爻不是修士，根本不能听见。

　　白爻一边用树皮摆出“瑶”字，一边问他：“你有没有上过学？”

　　“还没有，”小石头摇摇头，接着补充说，“不过我会背《三字经》了。”

　　“那很不错了。”白爻夸赞道。

　　白爻摆好树皮，对他说：“这个‘瑶’字可有些复杂，你能记得吗？”

　　小石头抬起头，盯着那堆树皮，坚定地说：“我一定记得！”

　　小石头盯着那堆树皮看了很久，像是要把那个“瑶”字深深地刻进脑子里，直到白爻用除尘诀洗好两只杯子，开始打坐修炼，小石头还在跟那个字较劲。

　　虽然白爻现在的这具身体资质很差，但是笨鸟先飞早入林，条件再差也不能放弃修炼，反而要加倍努力地修行，她可不想永远止步当前境界。

　　白爻比较谨慎，考虑到之前自己无法引动周遭的天地灵气，这个世界的灵气可能和她所学的修行之法无法兼容，毕竟一方天地里不同区域都存在水土不服，她如今穿越到异界，两个世界的灵气说不定也存在差异，因此，为了避免出现严重的“水土不服”，她第一次只吸纳很少的一缕灵气。

　　白爻将这一缕灵气引入自身丹田，再由丹田引入识海，只是这一缕灵气刚刚进入白爻丹田，白爻就察觉到了不妥，这一缕灵气并不单纯，里面混杂着某种未知的力量，而这种未知的力量透露出的气息让白爻很不舒服。

　　白爻心中警铃大作，赶紧停止引导灵气进入识海，她从自身识海内分出一股灵力，想要尝试剥离这一缕灵气中的未知的力量，然而这一点未知的力量竟然具有侵蚀性！

　　它开始缓慢的污染白爻分离出来的这股灵力，很快这股灵力中也混杂了这种未知的力量。

　　这真是活见鬼了！

　　这个世界的灵气居然含有污染！

　　白爻赶紧从识海中抽出更多灵力，不敢再尝试剥离那一丝未知力量，而是用新抽出来的灵力将已经被侵蚀的灵气层层包裹起来，迅速扔出了体外，任由其消散在天地间。

　　呼——好险！差点着了道！

　　白爻撑着下巴，心中泛起嘀咕，这个世界的灵气无法直接用于修炼啊，此界的修士是怎么修炼的呢？

　　白爻很确定这个世界有修真者，无论是白瑶受到的诅咒，还是小石头带着的那块玉环都明显是修士的手笔，甚至连这里的干旱也不同寻常，明显是灵力失控造成的。

　　白爻苦恼，不能修炼，不单单意味着她无法提升境界，也意味着她体内的灵气得不到补充，而她使用术法是需要往外输出灵力的，并且灵力消耗还很大，只出不进，她会境界跌落的！

　　不行，得赶紧找一个当地的修士，套一下情报，偷一下师。

　　白爻现在比大丰镇的镇民还期盼“曹仙师”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