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应又雪》电子屁

8、真假书生

　　墨辰自嘲一笑道:“我亦不知我为何变成那样，当我知晓我们之间的联系被阁主切断了，我就知晓十方阁出事了……自那之后，我便也感受不到你们妖力，以为世间独我一人，浑浑噩噩过了这几年。”

　　起初，阁主为了确保众妖安全，在众妖之间下了锁链，这锁链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用其感知。

　　池云倾问道:“你为何要将萧括带入话本子中？”

　　墨辰叹了一口气，道:“是萧括这么要求的。”

　　墨辰解释道，最初他见萧括身上有一丝微弱的妖力涌动，便附在其身上，见萧括日日沉迷继而精神不佳，倒给他这只妖有了趁虚而入的机会。

　　正当他起了捉弄之心后，萧括却对他道，要求墨辰将其带入话本子中。

　　萧括自茶楼回来后，发觉脚下有两道影子，近日多梦，他便知晓身上有古怪。

　　闻此，池云倾不解，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萧括主动要求的，包括之后重新出现的萧括？”

　　墨辰双手举起，作投降状，颇有些无辜，道:“千真万确啊云儿，我又何时骗过你？”

　　墨辰暗暗道，何止骗了你，一开始就便在骗你，并不是萧括要求他入画，而是他直接附在了萧括身上，只因他觉得这人身上的香可真难闻。

　　池云倾冷哼一声:“我还不知道你？”随即瞥了一眼墨辰，见墨辰神色躲闪，继而道:“你有事瞒着我？”

　　池云倾接连不断的问题似乎有些咄咄逼人，墨辰双眸狡黠一转，大步往后退，往大门处躲，随后化为一团黑影不知去向，只留下一句:

　　“咱们久别重逢，作为老朋友，自然要送你一份大礼。”

　　池云倾:“……”

　　池云倾哑口无言，墨辰这家伙在十方阁便是这种性子，用小梨花的话来说，就是比她还顽皮。池云倾曾与墨辰多次联手，池云倾便对墨辰的手段较为熟悉，而墨辰的修为不低，如今将他们三人引入画中，自是他一人想要去解决。

　　“云姐姐，你不去找墨辰哥哥么？”小梨花问道。

　　“暂且不去寻他，这画有蹊跷，小梨花先回香囊里好不好？”

　　小梨花点点头，听话地回至香囊。

　　池云倾继而在山庄里查看一番，察觉并无异常便沿路返回，怎知这画中山水好似有无形的屏障一般，摸不着瞧不见，池云倾明明行至岸边，欲要往前踏一步，便被那屏障撞了回来。

　　该死……池云倾眼神一暗，只怕是墨辰才知晓出去的办法。

　　……

　　另外两幅画中。

　　沈钰礼所至的画中，墨辰并未设法。沈钰礼起初并未察觉异样，直到他的跟前出现一个孩童，沈钰礼便紧随孩童脚步，然，不可思议之处，便是那孩童随着画中场景的变换，亦随之长大、变换衣着。

　　短短一段路，沈钰礼像是看透了他的一生，他的一生便在沈钰礼跟前上眼，直到熟悉的一幕出现，沈钰礼定睛一看。

　　这……不是话本子中的剧情么？

　　沈钰礼十分清晰地记得此前看过话本子里的故事，女妖与兄弟二人……

　　可眼前，哪儿来的女妖？

　　自始至终只有兄弟二人，而弟弟，早就被另一人杀了。

　　难不成故事是假的？

　　沈钰礼试探着往前，触及那人，他不由得一怔，这人与萧母给的萧括画像，一模一样。
　　沈钰礼问道:“萧括？”

　　只见萧括转过身子，面对着沈钰礼，眼神冷漠无比，他上下打量一眼沈钰礼后，语气不屑道:“这位公子，认错人了。”

　　沈钰礼这才看清，萧括脚底下没有影子。沈钰礼后退两步，而他的四周骤然出现五个“萧括”，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的共同之处便是都没有影子。

　　一种不安的悸感，源源不断传来。

　　六个“萧括”的脸上表情一致，皆以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紧盯着他，仿佛要将沈钰礼盯出一个洞来。

　　其中一个“萧括”开口道:“传闻大理寺沈大人断案如神，可曾知晓两年前东郊的真假书生案？”

　　“略有耳闻，然那时我不曾接手这起案子。”

　　沈钰礼上任时曾听闻东郊某一村子的有一真假书生案，而后沈钰礼得知二人身份发生翻转其中一个书生消失，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几个假“萧括”齐看向沈钰礼，每人的动作、眼神，如出一辙，看得沈钰礼脊背发凉，如若是二三个“萧括”倒也还好，如今这六个“萧括”，盯得他头皮发麻，下意识便想着池云倾和夏念慈是否亦是如此遭遇。

　　“沈大人知晓为何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沈大人不是读过那个话本子么？”

　　“沈大人不知道的是，从来便没有什么女妖。”

　　“沈大人……”

　　接连不断的话语在耳边重复着，沈钰礼被迫接受六个“萧括”带来的线索。

　　直到最初遇见的“萧括”在他耳边说道:“其实，话本子的另一个结局便是，二人中了女妖的幻境，哥哥早就杀了弟弟。那便是哥哥一直编织的谎言罢了。”

　　沈钰礼抬眸，暗自怀疑真实性，只见那五个“萧括”逐渐化为虚影后凝成一团黑影后消失不见，只留下最后一个“萧括”。

　　“萧括”勾起唇角，凑到沈钰礼耳边道:“沈大人便慢慢猜罢，一切线索皆在萧府与画中，我并未要阻挠你们，只是想让你们了解事情真相……为他平冤罢了。”

　　“萧括”转身后，消失不见。

　　独留沈钰礼在一旁深思，萧府与画中……沈钰礼细细回忆此前在萧府查看到的异象，萧括屋内的机关以及那道浓香。

　　以及嫌疑最大的，萧母。

　　萧母前来报案时，沈钰礼便察觉到她虽为一老妇人，却穿金戴银，连衣裳的做工都是金绣。且萧府并无传闻中那么萧条破落，她儿子失踪性情大变，时隔许久却才注意到。沈钰礼托夏念慈在村中打听过，萧府原先只是一间茅草屋，萧括亦如萧母所说的孝顺善良，因萧括的才识引得不少人赏识，继而攒下不少钱添置了屋子。

　　然，村中陈裁缝说道，二年前萧括前去茶馆听书，恰巧陈裁缝亦在现场，便瞧见有两个萧括，一模一样。可，陈裁缝是村中老裁缝了，自然眼尖，一下便看出后来的那个萧括腰带和袖口不同，且二人用香不同，陈裁缝只道自个儿眼花，他在村中多年，从未瞧见萧括还有个兄弟，之后他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夏念慈询问后他方才想起来。

　　用的香不同……

　　沈钰礼眼眸一亮，便在这画中寻了一圈，他瞧见村中人道下月便要准备丰收节，而丰收节每四年便举行一次，沈钰礼记得清清楚楚，丰收节已过，两年前，他亦参加了。

　　难不成这画中的一切，竟是两年前所发生的？

　　思及此处，沈钰礼便将藏在身上的卜卦之物一一拿了出来，卦象显示他此行并无危险，唯有池云倾，他看不清。

　　沈钰礼仍是有些担心，怕那六个“萧括”做出极端之事来，沈钰礼加快查探的脚步，行至萧府前。

　　府内空无一人，便给了沈钰礼找寻线索的机会。

　　他先是在萧母的房内翻出账本，除去萧府日常开支下人工钱外，还多出一笔名为“萧二”的支出，且这份支出占到整月支出的一半，萧母屋内燃着与沈钰礼先前闻到的那道香一模一样，浓烈到有些呛鼻，只呼吸两下，沈钰礼便觉得头昏脑涨，顿感不妙，连忙出了萧母的屋子，转身行至萧括屋内。

　　沈钰礼先是在萧括的床底找到一个带锁的盒子，桌上的香炉与之前的一模一样。而那些被萧括藏起来的话本子，此刻正堆叠在桌上，最上面那一本，则是他们三人读过的那本。

　　而书页却无风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

　　沈钰礼看到那几行小字，额角竟渗出细密冷汗。

　　饶是他在大理寺见过诸多案件，他不得不承认自百花宴后，他听闻的灵异志怪事件便多了。

　　如今真的让他遇见，沈钰礼的第一反应竟是想为妖怪卜一卦。

　　最后一页写着:

　　上京东郊有一村妇，丈夫好赌，败光家产，一家四口流落至街头，其丈夫欠债无数无力偿还后自缢身亡后村妇精神恍惚，恰遇一仙子赐予神香，日日焚至府中，村妇日渐好转，便将香送至两位儿子屋中。

　　村妇因神香致幻，将其小儿子误认为是赌鬼丈夫，便殴打致死，大儿子见此却不为所动，他早已痛恨弟弟被母亲偏爱，将弟弟文稿、书画偷天换日，改为其名，毛遂自荐，引得达官显贵赏识。

　　为免村妇发觉，一人饰二角。他便写了话本子流传于茶馆。

　　然，大儿子的贪欲不止于东郊，他在编写的话本子里造谣无辜之人后终被一心善女妖察觉，怎知大儿子起了非分之想，女妖便将其打晕上了身，饰演大儿子。

　　沈钰礼看完那一页，思绪被彻底扰乱，画中世界他亦不知真假，只得细细翻看那话本子。

　　而沈钰礼这番动作，皆被池云倾和墨辰收入眼底，墨辰在找完沈钰礼后，回至池云倾所在的那幅画中，他有些好奇地问到:“云儿，你说这大理寺丞，能分清孰真孰假么？我都暗示得如此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