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不可言》一只大橘白

3、第 3 章

　　台上的红衣女子一转头，看见坐在桌子的五人，一个愣怔没踩上鼓点。不过她很快韵味过来，长剑一甩化作软剑，直直飞向坐在桌子最前端的兮莫陈，在离兮莫陈鼻尖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又挽了个剑花，将软剑收回。高超的控剑手法让一众食客大饱眼福，纷纷叫好。

　　兮莫陈一层冷汗，他刚才差点一个茶盏飞出去，侧头看向身旁的宿星驰，见他手都摸向佩剑了，兮莫陈连忙按住宿星驰的手，笑了笑表示没事。

　　“哈，沈师姐还是这么爱针对你。”金玄幸灾乐祸。

　　“这也算一阵关爱的表现吧。”游柏南笑道。

　　“为什么这样算关爱？”颜拂玉不解，问游柏南，只觉得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
　　“小玉，关爱是分很多种的。”金玄巴巴凑上来，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

　　“你想，陈师那样刀子嘴豆腐心，平日里总是揪着兮莫陈，也是希望他学好，懂得都懂；像宿星驰这样平日冷冰冰，只对兮莫陈有好脸色的，也是一种独特的关爱；再说沈师姐，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拂玉听得似懂非懂。“沈师姐为人潇洒仗义，但不甚关心他人。”

　　“嗯嗯，但沈师姐特别喜欢嘲讽兮莫陈。兮莫陈也特别喜欢嘲讽我，所以这种情感是一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吗？”

　　“对啊，我也很关爱你。”金玄说到这句话，声音突然变得细小扭捏，听得兮莫陈头痛又想笑。

　　“算了，阿玉。你慢慢就会明白的。”兮莫陈开口补充道，慢慢喝了一口茶水。

　　游柏南也点头，安抚道。“阿玉慢慢学习就是了。”

　　兮莫陈侧头悄悄看宿星驰，见他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察觉到兮莫陈的目光。

　　兮莫陈赶紧收回视线，被茶水呛到，咳嗽两声。背部被宿星驰轻轻拍了拍，引得兮莫陈一阵心悸。

　　其余三人都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一曲终了，如雷的掌声中，沈绛眉和六位舞女依次退场，灯光再次缓缓亮起，食客们各自又开始自己聊自己的。

　　没一会，沈绛眉换了一身黑衣，来到兮莫陈他们桌前，叫小二加了一个座位和碗筷。

　　“师姐，你怎么在这？”兮莫陈好奇问道。

　　沈绛眉挑了挑眉毛。“我还想问你们呢，差点以为乌龟大师派你们来抓我回去。”

　　金玄笑出声：“哈哈...乌龟大师...”

　　颜拂玉和宿星驰都面露疑惑，金玄一边拍腿一边说：“就是师尊...”

　　兮莫陈给沈师姐拿了茶壶过来，示意她要喝茶自己倒。“师尊让我们去风堂城给他拿东西。”

　　“他自己怎么不去拿，老了迈不开腿吗。”沈绛眉给自己倒了茶水，夹起一团红烧狮子头翻了个白眼。“你们了解风堂城吗？用不用给你们说说？”

　　“那就请师姐赐教了。”游柏南恭敬。

　　沈绛眉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别这么对我说话，小师弟。”

　　“风堂城还没有变成死城的时候，我曾去游玩过，不过那时还小。那是一座十分繁华昌盛的城市，和长安城比不相上下。那里的夜晚甚至比长安城还要热闹。但是，城中水源出了问题，喝过下游水的穷人们最先爆发瘟疫，先是从手脚开始溃烂生疮，随后是四肢和身体，最后烂到五脏六腑，人就这样化成一滩血水。”

　　金玄听得直摇头，游柏南也听得没有了食欲。只有颜拂玉还在无知无觉的吃着甜点。

　　“因为种田劳作的农民都没有了，城中不产粮，城主开放粮仓随后彻查此事，没想到吃了粮仓里救济粮食的百姓也出现了这样的病症，而且还有人传人现象。大家愤怒的杀死了城主，认为是城主府散播瘟疫，城中的医师无法医治这样的病症，百姓纷纷想逃出风堂城，但是自从其他城主联系不上风堂城城主之后，周边城市都全票通过封锁风堂城。”

　　“有些修炼仙术的药师前去救治，但风堂城城门被其余城主用巨石堵住，那些修炼的前辈也没能出来。后来因为城中死尸腐烂，隔壁城市闻到了若隐若现的恶臭味，这才派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士兵前去清理尸体。但那些士兵都没有染上瘟疫。”

　　“随后，便有传言说，风堂城十二点之后，所有惨死城内的人们都会以鬼魂的方式重新活过来，有人说听见城内传来敲锣打鼓，叫卖声。死前的人们还保持着全身溃烂的模样，身子向前，脚尖却是反着的...”

　　沈绛眉故意用一种讲鬼故事的阴沉语气娓娓道来，见众人都脸色惨白，只有颜拂玉睁着一双大眼睛眨啊眨。

　　“哈哈！别这么害怕啊，你看人家颜师妹，一个女生的胆子顶你们四人的胆子。”

　　兮莫陈拽着宿星驰的衣袖，恨恨道：“你最后几句是编的吧。”

　　“呵呵，当然不是。只是没有那么恐怖罢了，里面的人都很正常。”

　　“啊？”金玄仿佛听见不可置信的事情，瞪大了眼睛。“不是，师姐，什么意思啊。”

　　沈绛眉漫不经心地喝了口水果汁。“对啊，我去看过。里面确实都是鬼魂，而且都在过正常的生活。服装样式都是十几年前的款式，我们现在流行簪花细眉毛，但那会流行眉间画红色纹样，女人爱穿露肩长裙，男人习惯穿厚底长靴。”

　　“而且，鬼魂们逛花市的逛花市，特别热闹。我只是看了一眼，没仔细进去过。”

　　气氛一瞬间沉默，金玄颤抖着嘴唇看看沈绛眉，又看看游柏南。“我不去了...”

　　游柏南安抚道：“或许这就是师尊让我们白天进晚上出的理由吧，我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

　　沈绛眉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你们加油啊，我先歇息去了。”她目光落到兮莫陈身上，觉得他脸色变得惨白，心中暗喜自己终于吓到兮莫陈了，愉悦地离开了。

　　兮莫陈把筷子放下后，对众人说了一声先回，便离座上楼回房去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落到了宿星驰身上。

　　宿星驰摇摇头，说：“你们不要问了，我去看看他。”

　　深夜，兮莫陈翻窗出了客栈，来到屋顶上。一轮皎洁明月高高悬挂在上空，洛影城快到夜市关闭的宵禁时间了，街坊中行人变少，寥寥几个行人像是喝醉了酒，歪歪斜斜赶回家。微风吹，拂起兮莫陈白色的发带，一只黑色的猫跳到屋檐上，朝着兮莫陈喵喵叫了几声。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黑猫警觉地竖起耳朵跑走了，只见一身黑衣的宿星驰拿着两盏酒翻身上来，轻巧地踩着红砖瓦片来到他身边，将手中挂有桂花酒木牌的小瓷瓶递给兮莫陈。

　　兮莫陈道谢接过，两人无言并肩坐在屋檐上，兮莫陈一口酒下肚。

　　“你平日不是不准我喝酒吗？”兮莫陈率先打破沉默。

　　“今日例外。”

　　兮莫陈笑了笑，将手中度数并不高的桂花酒酿与宿星驰的碰了碰杯，瓷器清脆好听的声音叮当，酒水晃动。

　　“我姐姐是一个很厉害的药师，她那时去风堂城一定是...去救人了。但是师姐刚刚说，城门被堵死。她...是不是也被堵死在里面了？城墙那么高，就算是会轻功的人也飞不出去啊...”

　　“她的梦想就是行医救人，没想到死在这样的事情上。我父母也从来不和我讲她的事情，比起我失去长姐，他们失去爱女的悲伤一定更甚，所以闭口不谈。”

　　“若你很想寻她，我二人夜晚可以自行去查看。”宿星驰认真地看着兮莫陈的眼睛。

　　“不，不必。我一人去就好，这是我家私事，将你们牵扯进来，我心忧。”

　　“你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宿星驰沉声道。一阵风吹过，兮莫陈只觉得心中暖意冒出，素来张扬的眸子柔和下来。他知道宿星驰是说到做到的性子，轻轻地点头。

　　早晨，五人驾马离开客栈，几人带好了第二日的干粮，出了洛影城。

　　城外是密布的树林，一路奔波到夜晚，在游柏南的经验下众人找了一块空地，兮莫陈一个响指，直接升起一窜蓝色火焰，点在木堆下方，很快火光便窜起。

　　决定好守夜顺序，五人开始借着火光闲聊一阵，兮莫陈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副牌，众人兴致盎然。

　　“点炮，拿钱来。”兮莫陈把牌一推，向金玄伸手，毫不留情地勾勾手指。

　　“喂，兮大少爷，你还缺我这点钱啊！”金玄从衣服内侧拿出一枚铜钱，丢到兮莫陈手里。

　　“不缺啊，但看你急眼的样子很可爱。”

　　众人看一局牌结束，纷纷推牌。金玄仔细观看牌局，指着宿星驰的牌说：“南哥，你看宿星驰。明明可以胡牌了，兮莫陈上把就已经点炮了。”

　　“呵呵，但人家没推牌啊。”

　　“可恶，宿星驰...你以前不会玩牌，还不是我们教你的。”

　　“但人家现在都学会看牌做牌了。”颜拂玉接替了兮莫陈的位置，大伙重新开始洗牌摸牌。

　　最后，宿星驰直接自摸，收了三枚铜钱。

　　游柏南看天色渐晚，向大家提议休息，树林中可能有野兽，最好声音小一些。兮莫陈将牌收起，随后抱着佩剑开始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