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的最后三十三天》黄浦江在逃鸽子

20、危机

　　只是还没有等到二十四小时，时间仅仅是消磨了四小时，秦臻就差点无聊到啃舱板。

　　就秦臻她的目光在这间狭小的飞机舱室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盯了四遍之后，她不由地将目光锁定到那个已经将遮挡幕墙打开的，在她拆解改装集水装置之前就被李由强烈要求蓄满水的那个半封闭的空间。她越看越觉得那个上面不封顶的，用一块曲面幕墙和那个角落的各面舱体围成的那个空间在蓄满水的那个空间越像水罐。在它没蓄满水时她就觉得像，现在蓄满水看起更像了。而且如果秦臻站起来的话，似乎能看到里面蓄满的水漾起的波纹。然而或许根本看不到的吧，因为那个幕墙的高度比秦臻的身高要高一点。

　　秦臻越盯着那块蓄满水的地方就越有一种它里面的水会突然倾泄出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预感也越来强烈，这让她无端生出一股烦躁，她索性不再看那个地方。她也不知道这股烦躁是因为等待自己改装的东西是否成功的焦虑还是因为关于之前蓄水的事和在这里的唯一同伴冲突的不愉快还是单纯地因为这大量的水会倾泄的危险，反正都与这“缸”水有关，或者再往深层地说，是与自己的改装是否能顺利发送信息有关，又甚至是她们能否获救有关。总之，看起来单纯的水承载了许多秦臻的情绪和压力。只是在不看那个地方以后，她的焦虑居然真的缓解了许多。

　　之后她想着，就算是事无巨细地防着她们的劫持者，也不会想到这里有一个“浴室”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臻没有等来救援，却等来了那些劫持她们的“审判者”冷酷的质问。而这个时候距离秦臻将集水装置改装完成只不过过去了十个小时，还远远不到秦臻事先定好的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就开始将集水装置恢复的时间。

　　“你们干了什么！”其中一个劫持者恶狠狠地质问道。原来是这些“审判者”察觉到了自己所在的飞机在向外异常地发送电波，相较于原先用于集水的电磁波明显有了节奏变化，不再像是白板一样，而是携带着某种信息，这必然会将他们的位置暴露。于是这些审判者怒气冲冲地打开将她们关住的舱门，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突然闯入的“审判者”，秦臻大脑一片空白，以至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们的问题将事情掩饰过去。就在这时，李由突然开口道：“我们只不过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搞些东西来玩罢了。”在听到李由的回答之后，这些劫持者突然一阵沉默，气氛陡然尴尬起来，尤其是秦臻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毕竟这种话谁会信啊！

　　“玩？你们还挺能折腾啊。”“审判者”露出鄙夷无语的表情，明显不信她所说的话的样子。接着这些审判者就被那个明显比秦臻和小孩存在感高多了的那个“大水缸”吸引了目光，其中一个审判更是开始不由地向那个位置挪动脚步，便于仔细观察，当看到里面装满了水就调侃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泡澡？心理素质可以啊。”

　　只是就在这些审判者还在寻找秦臻她们所在的这个舱室里可能被她们动的手脚的时候，小孩李由已经悄悄抓住秦臻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对方接下来跟着自己行动。接收到对方的暗示之后，秦臻心里咯噔一下，她猜到对方是想让自己和她一起找机会逃走摆脱这些人的控制，但自己该相信对方吗？在秦臻看来，对方只是一个比自己矮，比自己瘦，爱自己年纪小，看不出什么过人心理素质的十三四岁小孩。而且现在的情况是这些审判者虽然在仔细察看舱体，但也聪明地匀出两个人守在舱门口的位置，贸然冲出去的话，她们很可能会提前死。但是拒绝的话，秦臻也说不出口，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劫持者很可能是要她们的命来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既对不起自己又辜负对方的信任。

　　就在秦臻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在“大水缸”位置传来一声惊呼，让她陡然一个激灵就下意识地就开始跟着小孩往开着的舱门外冲，这个时候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一时间甚至分不清是她在拉着小孩，还是小孩在拉着她。秦臻此刻感觉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在飙升，身体里有一股滚烫的血在往自己的头上猛冲，让自己的脑袋都晕晕乎乎的，像饮了许多烈酒。虽然秦臻没喝过酒，但书上说过的饮烈酒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吧。她直直地就往被两个人影挡住的舱门口冲去，没想到没有收到想象中的阻力就从那两个人的拦截中冲了出去。原来是小孩李由乘着有个“审判者”在“大水缸”近前观察的时候突然暗中按动开关将那个角落里兜住水的幕墙撤掉，“大水缸”里的水突然倾泄而出，兜头浇在那个在附近的“审判者”头上，所有“审判者”包括守在舱室门口的那两个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就在这些人愣神的一息之间，再加上强烈的求生意志加持下的秦臻和李由的冲击，于是她们成功冲出那个困住她们的舱室。

　　接着她们就一直地跑，飞机过道里的灯光在秦臻的眼前晃动。秦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玩某种通关游戏，毕竟这和她在虚拟现实里训练的感觉太像了，就是这种场景体验异常逼真，潜意识里却有似真似幻感觉。她又感觉自己是在穿过某种时空隧道，等这一切都停止的时候，她将来到一个完全想不到的地方。她痴痴地妄想着，希望穿过这个通道就会像科幻小说里的通过时空传送带一样回到自己的家里。

　　仿佛一切的空间和时间都在眼前混乱地扭曲，秦臻和小孩仿佛只是像无头苍蝇一样为了逃离危险而随处乱闯，其实不然，她们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这架飞机的驾驶舱。

　　那些“审判者”为了防备秦臻她们，谨慎的几乎出动了他们的所有人——只有四人，只留下一人在驾驶舱看顾。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秦臻作为她和小孩两个中唯一的成年人当仁不让，冲到驾驶舱的时候速度未减脚步未挺得救向坐着看顾飞机驾驶状态的那个“审判者”猛扑过去。那个背对着她们的驾驶员只将将做出要转身的动作就被秦臻压到身下锁住脖子，同时李由赶忙来到驾驶台前将这架飞机里所有舱室过道之间的舱门关闭锁死，然后取过与秦臻搏斗的“审判者”身上的武器向“审判者”头上射击。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李由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秦臻冲进驾驶室到现在尘埃落定不过过去了五秒。

　　随着对方在血泊里停止了挣扎，同时也停止了呼吸，李由也瘫倒在了地上，头上不断冒着虚汗，全身痉挛似地颤抖。同时秦臻也僵在原地，胳膊还保着持勒住对方脖子的状态，出神地盯住从对方头上汩汩流出的血，满眼困惑的样子，仿佛在思考那究竟是什么。过了一会，秦臻有些麻木地转动眼球朝向创作这一杰作的人——李由。李由见秦臻看向自己，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做出不甚在意的样子说道：“我们是正当防卫。”

　　“对哦！”秦臻突然来了精神似地说道，行为也很快就恢复如常，似乎真的被说服了。看着本来需要自己宽慰的秦臻这么快就一派轻松地恢复如常，李由突然觉得有些心里发毛，配上对方脸上无意溅到的血迹，更显诡异。

　　“我们快将飞机来回基地吧。不对，要先和杨主事取得联系。”秦臻道。

　　“可以边将飞机开回去，边和你口中的杨主事联系。你来联系，我来开飞机。”李由说道。

　　秦臻打开和杨主事的通讯，一经接通，她就忍不住开始哭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打开自动驾驶的李由现在似乎一派轻松，也开始围在秦臻周围加入和自己不熟的杨主事的通讯。看着秦臻满脸血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要不你还是把脸上的血擦擦吧。”秦臻听后，连忙擦起自己的脸来。

　　在和杨主事的通讯中，秦臻将她们现在的情况讲了一下，而杨主事也告诉了她所关心的邓慧成功获救的事，只是她在风暴中被摔伤，有点严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突然飞机上传来枪声，是哪些被困的“审判者”在试图打开阻隔他们的舱门。秦臻和李由不由得心中咯噔一下。通讯那头的杨主事显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担忧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她们都不知道这些“审判者”的武器是否能破坏掉舱门。

　　“将驾驶主控的电击防御装置接通到舱体所有的带电路径里，秦臻这你应该会的。如果他们不小心破坏到它们的话，就会被攻击。这虽然不致命，但却可以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所在的主控室里是可以监控到所有舱室的动态的吧，掌握他们的位置应该不难吧”杨主事说道。

　　争取时间？争取什么时间？当然是争取解决掉所有这些劫持她们的“审判者”的时间。秦臻第一次觉得杨主事这么不可理喻，真当她是狂战士了吗？之所以没有提到小孩李由是因为秦臻实在不想自己作为一个二十岁的成年人退缩，而让以后十三四岁的小孩顶上。至于为什么不用简单的直接抽去“审判者”所困区域的空气来对付他们，当然是因为他们穿着堪比宇航服的防护服。

　　“秦臻，这一切都交给你了。”杨主事又直接点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