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她靠马甲躺平》河庆

15、第十五章 入局

　　简细雨这回留了个心眼，邀中年男子一同前行。
　　中年男子连忙摆手拒绝了，不再与他们交谈，侧身硬是要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中年男子一靠近，柳杉水立即就嗅到了他身上的一股难以忽视的奇怪腥味。
　　那种味道绝不是血腥味或腐臭味，柳杉水很难用言语去形容，她在她的记忆里找不出与此相似的气味。

　　一条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原是玉锦伸手阻拦，她不笨，早些年跟着师傅闯东闯西时栽了不少的跟头，赶尸进村后还要在村子里能说得上话的人一起陪同至守墓人处，再次重返，她早就看出来了此行中村子里一直有事瞒着他们，她不发作全靠对队伍中两位修仙之人的信任。
　　可经过柳杉水二人失踪之事，玉锦也清楚此事连他们几个名门正派都无法运筹帷幄，索性就想要按自己的老规矩来。

　　此举让中年男子走不得，断断续续地开始说些于情于理的话。玉锦转头问他们：“行吗？”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几人丝毫没有理解障碍，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无所谓，你问他。”岳烟朝简细雨做了个“请”的手势。

　　玉锦犹豫了：“我记得半山门门规挺严的，要不然……”
　　简细雨冷笑一声：“严也严不过隐林门，他都行，我为什么不行？”
　　……别比，人家早就毕业了。柳杉水默默祈祷扶柏知晓后不会过多为难大师兄。

　　得到了众人的允许，玉锦上前与中年男子站到了同一个台阶之上，颈间的黄铜铃铛因动作变化又发出了悦耳的响声。
　　“给你两种选择。”玉锦身体微微前倾，伸出两根手指，语气严肃，但偏软的嗓音却无法将欲要表达的情绪体现出来，“要么是实话实说这地方到底出了什么事，要么你带着我们去那什么劳子的庙，自己选一个吧。”

　　这是威胁吧，这绝对是威胁吧。柳杉水看了看其他人听到玉锦这句话的反应，发现不只是她一个人觉得这句话有问题，起码她大师兄不忍直视地移开了视线。
　　而岳烟与玉锦同样是散修，两人脑回路出奇地一致，他不但不制止，还从一旁煽风点火助纣为虐：“没事，你就算不跟着我们上去我们也强求不来……”

　　中年男子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我们大不了也就是把你打晕了强行把你带上山。”
　　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行行行，我带你们上山还不行吗。”

　　于是中年男子在前面带路，众人跟着他去山顶上所谓的“神记庙”。
　　简细雨精神恍惚，一瞬间都不清楚自己正身处怎样的一群法外狂徒之中。
　　他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向岳烟：“隐林门至今未把你逐出师门，可真是有福气。”
　　岳烟：“哇，你怎么知道我已经被赶出师门了？”

　　简细雨本来是半挖苦半自嘲，也没指望岳烟能回答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自顾自地叹了口气，大脑这才开始不情不愿地处理刚才在语言里传达过来的信息：“……不是你等等，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没能从岳烟处得到答案，简细雨又把目标瞄向了柳杉水：“你知道吗？”
　　柳杉水笑着摇头，躲在岳烟身后，三人像是在玩老鹰捉小鸡一样转了起来，玉锦从一旁笑。

　　拉扯中，他们把这件插曲从玩乐嬉笑里轻飘飘地翻了个篇。
　　“要是事情闹出去，扶柏可是有得忙活了。”柳杉水与岳烟说。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个样，一点长进也没有。”岳烟先感慨了一下，没把柳杉水的问题放在心上，“放心吧，你们师门不会去追究他的。”
　　柳杉水不解。

　　岳烟为她解释道：“这里发生的事我们差不多有些眉目了。”
　　柳杉水：“哦。”

　　“……”岳烟被这声极其冷静的“哦”搞得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你也想到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村子应该是因为过于期望村里能出来一位修士，或者是为了求雨向邪修或者其他的存在献祭了儿童。”柳杉水穿越到这里四年，也见识过类似的悲剧惨案，“又或者是此地真的人杰地灵，被邪修盯上了这块地方，用孩童来增长功力，村民们既想破解邪修的控制，又怕被邪修报复……总之此地的村民无论本意如何，如今事情的发展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的预想。”

　　“那你还跟你大师兄一样？”
　　柳杉水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自己，底气不足地说：“我觉得吧……拐不拐当地人什么都无所谓，除非能先把真相审出来。”
　　顿了顿，她又说：“不可以逼供，逼供犯法。”

　　听了她的分析，岳烟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他的动作没有经过掩饰，被玉锦看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岳烟向她解释了这个手势在现代的含义，不过背景替换成了余鹿乡。

　　玉锦也用右手做了这个手势，现学现卖地朝他们一举，柳杉水与岳烟连夸她学得快。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的，引得简细雨一脸无奈：“你们这是在哄小孩玩儿吗？”
　　岳烟摊手：“嗯……相比较你而言，我们确实都是小孩。”

　　简细雨：“……”
　　他冷哼了声，袖子一甩，先走到他们前面去了。

　　把大师兄支开了，柳杉水没漏掉他之前话中的疑点：“你好像认识简细雨？”
　　“不认识啊，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岳烟说，“是他的名号太大了，我恰好听过他的坊间传闻。”

　　一旁的玉锦听得起劲，眼睛往简细雨那边瞅了瞅，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里，催促道：“什么传闻？”
　　旁边的人催得越急，岳烟反而越卖起了关子：“下了山再跟你们说，正主就从眼前呢，在背后议论别人不好。”

　　柳杉水拉起了岳烟的手：“走。”
　　岳烟：“嗯？”
　　柳杉水：“那我们从当事人身前议论。”

　　此时玉锦无师自通，向他们举起了大拇指：“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柳杉水：“……”

　　打闹归打闹，柳杉水没忘了正事，问他们是否嗅到了那种气味，得到的回答都是察觉得到，但辨认不出来。
　　她们最终还是来到了仙童山山顶，一抬眼就看到了所谓的神记庙。
　　整个山顶上唯一的建筑便是这座庙。
　　神记庙与之前他们从中避过雨的破庙截然不同，两者外观的落差大到让人怀疑这是否是同一座村子里的庙宇。

　　富丽堂皇的神记庙给人的感觉像极了那乘轿子，用穷奢极欲来描述绝不为过。高大的墙，锃亮的瓦，厚重的木门前蹲着左右两只栩栩如生张牙舞爪的石兽，木门的拉环上还镶着青铜的兽头，庙外角落里还摆着清扫工具。
　　简细雨伸出一只手，朝那位中年男子说：“请。”

　　看了他们一路上的嬉戏打闹，中年男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防备，但态度也绝算不上友善，用鼻孔出气冷嘲一声：“这有什么好怕的，亏你们还是修仙的呢，让我这一介平民探路……”
　　说着，中年男子打开了神记庙的大门。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无疑是庙中央一座极其高大的神像，神像的头几乎到了屋顶，这座外观上极高的庙只建了一层，他们与这座庙和坐于其中的神像比起来犹如渺小的蝼蚁。
　　这座神像面容与常人无异，身着一件宽大的百衲衣，百衲衣是由从百上千的小布料缝成的，神像无悲无喜，庄严地看着它前方的供台和蒲团。

　　无论是在村里的祠堂里，还是在那座破庙里，无一例外都是同时供奉了好多位神仙，而比他们面积多了许多倍的神记庙里却只有这一座顶天立地的神像，这怎么看也不对劲。
　　“我都带你们进来了，要是没什么事，各位老爷让我先走怎么样啊，我还得回家看孩子呢。”中年男人搓着手说，他的手皮肤褶皱上有长年累月干农活积攒下来的伤疤污垢，很难把他跟这座庙联系到一起。

　　岳烟问了他身上的腥味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啊，我家羊圈里的母羊今天下崽了，这不我刚给它接生完。”中年男人叫苦连天，“哎哟，大老爷们，大仙儿们，我真就是一介良民，谁家查案子查到受灾的人身上啊。”
　　中年男人诉完苦，又开始抱怨起了他们的不是。

　　玉锦对此很有经验，张口就来：“大爷您真是冤枉我们了，我们初来乍到，人不生地不熟，想上山找个熟人带路，这不正巧就碰上您了吗。村里人都说修士上山一去不回，我看大爷您能说上就上说回就回，比我们厉害不知哪儿去了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后半句堪称胡编乱造，中年男子听了，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他们开始参观起这座观感上很是具有冲击力的庙，说是参观，本质上是搜查。简细雨原地观赏起那座神像，实则是防着中年男子趁着他们被庙里的事物夺走了注意力从而偷偷溜走。
　　柳杉水先是去看神像前的供台，供台上放着两只陶瓷杯子，杯子里盛着一些液体，柳杉水拿起其中一杯，用扇闻法确定了里面盛是平常的酒。供台上一尘不染，显然是常有人前来清理。

　　“仙爷，要是这里没我的事，我再去过去拜拜行吗？”中年男子指着供台前的蒲团。
　　简细雨几乎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中年男子走过去，跪在了蒲团上，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差不多都是一些保佑家人平安之类的祈愿。

　　简细雨抬头，望向神像的脸，神像也俯视着他，再往上便是与庙的外表稍有逊色的天花板。
　　不知何时，中年男子的呢喃细语消失不见。
　　神记庙的大门有意识般“轰隆”一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