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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祭神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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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没有一位听到了中年男子离开发出的动静,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他也没办法用爬行之类难以惊动他人的方式离开。
那位村民就这样在神记庙里不翼而飞了。
神记庙的门很重,听声音绝不是能以普通成年人的力道造成的。距离大门最近的简细雨快步上前,想以蛮力强硬打开那扇莫名其妙关合上的门。
他伸出手,未及碰门,却好似触到了一面无比坚硬的墙。
这种感觉无比熟悉,他与柳杉水曾在村庄的边缘见识过。简细雨心下了然,看来他们找到施布结界的罪魁祸首了。
玉锦上前伸出手体验了一下,触碰到看不见的事物后惊讶地将手缩了回去。
那么此处最危险的地方毋庸置疑,几人转身,背对墙面,直面那尊巨大的神像。
玉锦将脖颈上的铃铛摘了下来攥在手里,简细雨把手搭在了剑柄之上。而柳杉水与岳烟就简单多了,两人赤手空拳,十分符合被临时拉来凑数的路人身份。
“吾前有双盏,定生死,通福祸,若有愿相告,饮尽杯中酒。”
一个低沉空灵的声音响彻了神记庙,回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游荡,仍可辨得声音根源是从神像内发出的。
柳杉水从心里把这句话翻译成白话文,大意就是说供台上的酒可能有毒,可能是一杯有一杯没有,也可能是两杯酒都有百分之五十或更高的概率有毒。要和他交流,必须把供台上的酒喝完才行。
而他们不可能这么乖地去遵守明显与他们不利的规则。简细雨试图先礼后兵,试探道:“在下半山门弟子,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没人应答。
简细雨上前一步,来到供台前方的蒲团处,行了个礼:“在下耳钝,未听得阁下所言,可否再行告知?”
依旧无人应答。
神像就好似一个给开头给玩家们布置任务的NPC,不达成条件无法进行下一步的对话。
柳杉水悄声与岳烟耳语:“你上。”
一瞬间他就理解了她的意思,岳烟转头看了看她:“我吗?你确定你可以?”
独自面对神像的简细雨还琢磨着怎么样才能让神像再次开口,见岳烟走了过来,便想与他共同商量:“岳烟兄,我们先……”
只见岳烟未曾在此停留,直接越过了他,走向供台拿起了距离他最近的陶瓷杯盏,若有所思地转动杯身,眼睛却向周围环视一周,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酒往地上一洒。
“……溅我衣服上了。”
岳烟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一样,甚至还有些可怜地看向柳杉水。
柳杉水有些纳闷:“看我干什么,让我给你洗衣服?”
不过她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差点忘了自己正穿着岳烟的衣裳。
该不会这人只有两套衣服吧。
柳杉水:“没事,回家我给你洗。”
被兄妹二人完全忽略的简细雨近乎抓狂,死命按住岳烟向第二杯酒伸出的手:“你们在做什么!”
给岳烟命修的身份带了浓厚滤镜的玉锦现给他编了理由:“是不是它分辨不出来酒洒了与人把酒喝了的区别?”
简细雨“刷”地一下转过头:“可能吗!它傻成这样还把这个村子困了百年?”
玉锦:“……是哎。”
柳杉水一直很好奇她脖子上铃铛的作用,指着铃铛对她说:“它能用来做什么?”
玉锦:“……赶尸用的,目前什么也做不了哎。”
玉锦终于意识到了现状,玉锦停止思考了,玉锦陷入了绝望。
造成这一切的岳烟被迫对第二杯酒放弃了迫害,将目光放在那尊巨大的神像上。简细雨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
“跳过一切剧情开始战斗。”岳烟认真地说。
简细雨用“你疯了吧”的眼神看着他,半举起来了一条胳膊,五指并拢,靠近他的脖子,潜台词就是要是他再不干人事不说人话自己就要一记手刀下去了。
岳烟用真诚的目光看着他:“我真是这么想的。”
简细雨半举着的手要落不落,两人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没人注意到柳杉水已经晃出了他们的视野之外。
“那是什么?”柳杉水突然开口,众人向她的方向看去,只见她的食指指向了供台底下。
供台上铺了一大块红布,垂下的红布将供台的底部掩盖,简细雨提着剑走了过去,撩开了那块红布。
红布下有一小块空间,但那块空间绝对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只见那位中年男子四肢扭曲,脊椎弯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脸贴在了肚子上,膝盖反折,人体呈“回”字蜷缩在了如此狭小的空间内。
玉锦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各种各样的死法都见识过,简细雨纯粹就是活得久见识得多。柳杉水与岳烟齐齐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岳烟叫完了还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柳杉水没回望过去。
岳烟装的,柳杉水真的。
柳杉水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问,语调都放轻了不少:“他还活着吗?”
幸亏他们队伍中有个专业对口的,玉锦把红布扯到一边,扔在地上,晃起了手中的铃铛:“我试试。”
随着一阵悦耳清脆的铃声响起,供台下的身躯慢慢地蠕动起来,以一种诡异扭曲的方式从供台下缓缓地爬了出来,等他整个上半身都从红布里探出,玉锦停止了摇晃铃铛,中年男子像是断了电的机械,软趴趴地瘫在那里了。
玉锦将他从供台里拖了出来,她几乎不用探他鼻息就能确认他已经死亡。可中年男子的死状也怪异至极,全身都没有一处伤口,四肢骨骼和脊椎多处断裂。就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一瞬间去世了,就连出声求救也来不及。
被中年男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供台底下也露出了原本的模样,那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
窟窿深不见底,无法用肉眼看出里面有什么东西,直通那尊神像。
“还有火折子的吗,往里面扔一个?”柳杉水问玉锦。
玉锦还真就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递给了她。
岳烟:“放火烧山。”
“要么氧气不足烧不起来。”柳杉水指着窟窿前的蒲团,指尖又慢慢滑向了庙里其他的木质装饰品,“要么烧起来后填点可燃物把神像烤了,火焰净化一切。”
岳烟:“……庙都是用木头造的,真要烧起来了就成我们的大型棺材了。”
这句话让她恢复了些理智,但嘴上还是贫了两句:“没关系,四人合葬挺前卫的。”
岳烟:“……”
他怀疑柳杉水这是被吓傻了。
玉锦其他的没听懂,但不能放火她还是听明白了,连忙夺回柳杉水手中的火折子,问简细雨:“他们在说什么?”
简细雨:“……可能是地方官话吧。”
玉锦思考了一会儿,接受了这个解释。
现在,酒只剩了一杯,带过来的村民也死了,众人不一时不知该如何破局。
鉴于刚刚死去的中年男子,他们都不敢贸然靠近那个窟窿,只能是先去调查神记庙周围的物件。
自从发现了那具尸体,玉锦心头一直萦绕着一个沉重的问题,她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
“是不是我们害死了他……”
中年男子一人上山拜庙从未出过事故,他们却强行让他带路入庙,这怎么看都像是因为中年男子带来了因为外乡人而惨遭不测。
这句疑问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海洋,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周围依旧是沉默的,这片静寂持续了良久,久到她以为自己不会再会得到回答,简细雨说话了。
他的嗓音干涩,声音不大,但在神记庙里显得尤为清晰:“是的,他因为我们而死。”
虽是在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如此赤裸裸地面对这个真相时,玉锦绝无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平静,她在神像的后面的书架上来回翻动,书架上的书种类杂乱,上至医法药方下至田间种植,玉锦一本本地翻看过去,心不在焉,动作越来越粗简,在书架的左右来回挪动时,脚不知磕到了哪块硬物,玉锦疼痛之下低头寻仇。
书架之下,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个规整的角。
“大家……”玉锦轻声唤道,声线不由自主地颤抖,“村民们可能一直在欺骗我们。”
柳杉水赶了过来,见玉锦蹲坐着,脚前有一块长方体的物件。
那是一块匾,落了层厚厚的灰,被人塞到了书架底下,现在它被人从书架底下扯了出来,佛开了上面的灰尘,露出了原本的模样,这块牌匾要比他们在庙外看到的牌匾小了很多,木质,刷了不同色彩的漆,做工细致,上面的雕刻技法娴熟,所有的细节都清晰可见。
整块牌匾都没有掉漆或褪色的痕迹,色彩均匀,这是挂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木制品所做不到的。
所以说这块边差不多是从制作完成到现在,都没有正式挂过几回。
这块被藏起的牌匾上镌刻了三个大字。
“祭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