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初舞台评级（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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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星云在陈倩面前，一直都是乖弟弟的模样。
陈倩总是习惯性地照顾他，被过度关照的储星云不止一次对自己的自理能力产生怀疑。
没办法，陈倩对他漂亮易碎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简直不可撼动。
储星云也很无奈，他总不能直说：初见时，你看到的那个泪光闪烁的小可怜，其实只是因为吐多了没控制住生理眼泪吧。
但当储星云跟着陈倩来到后台，与等在这儿的选手对上视线，他突然觉得，他这个假天真，可能遇上真单纯了。
那是个娃娃脸的男生，看上去稚气未脱，一双大眼睛扑闪着，有着储星云从未在成年人身上见到过的、最清澈的眼神。
他有些局促地看着人笑，虽然羞涩但却像孩子一样不设防。那气质倒是和他那头张扬的白毛，显得格格不入。
许是注意到储星云的目光，那男生在自我介绍前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听说这个发色显年轻。你好，我叫封渡。”
陈倩在来的路上已经将注意事项重复交代过了，原本把他送到候场区就要去忙的。
但听了封渡的话，她原本要离开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站在镜头之后，眼含鼓励地看着储星云，像是期待孩子去进行社交的家长一样。
储星云无声地叹了口气，冲着陈倩乖巧地笑了笑，这才对封渡道：“你好，我叫储星云。”
陈倩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满脸欣慰地离开了。
倒是封渡凑到他身边，很是热情：“你、长得好好看啊。这个妆造也太棒了吧！”
压根没化妆的储星云闻言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他其实没什么社交的欲望，相比起站在身边的这位选手，他还是对电视屏幕上的周斯人更感兴趣。
刚刚离开录制现场时，一首歌刚好结束。这会儿，储星云再在屏幕上看到周斯人，现场的导师已经点评完毕，开始加试了。
周斯人演唱结束就想离开，但是导师有话要说，哪怕他并不在意所谓的点评，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捏着“小蝴蝶”留在了舞台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置身于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了，尤其是近几年，他对环境的忍耐力越来越低。
如果不是靠着自我刺激维持神经系统的冷静，他可能已经崩溃了。
所以，导师的点评刚刚结束，他便礼貌地鞠躬道谢，想要退场。
可偏偏这时又有导师开口：“演唱水平我们知晓了，那么舞蹈呢？有准备舞蹈吗？”
钟微不用问都知道周斯人没有准备，他已经好几年没有跳过舞了。
这会儿听到许迟这样问，钟微先一步站出来打圆场：“freestyle吧，随机给个音乐。”
话音刚落，就听选手席上的宇宙再一次主动发言。
他满脸激动，高高地举起手：“PD，我可以申请battle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
其他选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原因无他。
宇宙正是这一次初舞台评级的首“甲”选手。
原本因为他过于活跃而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选手，直到他登场表演，才知道自己错得究竟有多离谱。
16岁就拿下街舞世界冠军的少年天才，在选秀节目里降维打击，舞蹈直接炸翻全场。
可现在，偏偏提出和刚刚站桩输出的周斯人进行battle。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怀疑他故意蹭“周太子”的热度，也有人怀疑他看不惯“周太子”这个明皇，准备用舞蹈狠狠碾压周斯人。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宇宙一得到钟微的首肯便立刻弹射而起，一路小跑着冲到了台上。
只是，近乡情怯。越是靠近周斯人，他反而越慢了下来。
最后，他在距离周斯人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满眼放光地盯着人，开口时难得的结巴起来。
“你、你好，偶像......”
短短两个字，震惊众人。
接下来，众人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宇宙。
硬控整场直播的社交悍匪，此刻变成羞涩又激动的小迷弟，语无伦次：“我是因为你才开始学跳舞的，你跳过的舞，我全都扒过。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和你同台。没想到，今天终于有机会实现了！这个节目参加得太值了，之后就算一轮游、不，就算直播结束后就把我淘汰，我也死而无憾了。”
其实宇宙但凡再靠近一步，周斯人都会控制不住地后退。
与人对视，是他练习多年才终于掌握的技能。只是近几年这个能力有所退化。
但大概是因为对方太过真诚，周斯人看着他的眼睛时，内心感受到的触动远比痛苦多。
“谢谢。”周斯人自演唱结束后，第一次平静地给出回应。
钟微眼睛毒，看出这一点后，立马趁热打铁，宣布道：“battle开始，音响师请给随机音乐。”
第一个音符响起，舞台上的两人同时看向了对方。
周斯人抬了抬手，退到舞台的一边，示意宇宙先来。
于是，宇宙跟随着音乐的律动，走到舞台中央。
在鼓点响起的同时，宇宙就是卡点的一系列popping动作。
瞬间点燃现场的气氛，不少选手欢呼着站起来。
在偶像面前跳舞的宇宙，跟求偶的雄鸟比起来都不遑多让。
刚刚的初舞台表演时，虽然他也出彩，但还知道配合队友。可眼下他几乎是在疯狂炫技，各种华丽的高难度动作，惹得现场一波又一波的惊呼。
跳到尾声时，他直接贴近周斯人来了个连续震动。最后的定格造型完美契合音乐，正是周斯人当年的宙斯标志性动作。
周斯人一看见就笑了。
这是他上台后的第一个笑容，几乎是瞬间颠覆众人对他的初印象。
除了唱歌的时候，周斯人都像是独立于这个世界，有一次看不见的隔膜包裹在他周身。
他没有表情，更没有情绪，比起人更像是泥塑的雕像。
而这个浅浅的笑容却让他生动起来，好像神像幻化成神祇，虽然依旧高高在上，却终于不吝啬将目光投向人间。
宇宙被他一笑，瞬间从掌控全场的舞台模式切换成星星眼的迷弟模式。
他羞涩又拘谨地示意偶像上场，自己则颠颠地退到一边儿去，让出了场地。
选手席上顿时响起哄笑声，不知谁喊了一声“狗腿”。
但这种气氛，等到周斯人一动，就瞬间换了。
他的第一个动作，正是宇宙的结束动作。他像是承接，重演正宗原版的宙斯标志性动作。
现场直接被炸翻了，尖叫声不绝于耳。
因为前面宇宙跳的是popping，进行battle的周斯人跟的也是popping。
同一首歌，同一个舞种，两个人带给众人的却是不同的享受。
身体分离加音乐控制，再接卡点的连续震动和速度切换。
跳舞的周斯人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如果说，刚刚浅笑的周斯人像是冰山初融，现在跳舞的周斯人就是火山爆发。
他像是一座被冰雪覆盖的火山，沉睡的时候生人勿近，爆发的时候却灼于四方，强势攫取所有人的心绪。
储星云不懂跳舞，说不出个门道，但直观感受就是周斯人跳得很好、很厉害。跳舞的他，看上去是漫不经心的游刃有余。
储星云隔着屏幕注视着周斯人，“人都是多面的”这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这么看来，周斯人的身体语言比他的任何语言都诚实得多。或许，他不曾表露的内心就像他的舞蹈一样，是热烈又充满生命力的。
直到最后，周斯人突然从popping换成了breaking的肘撑V字踢作为结束动作。
再次引起现场选手的一波惊叹。
宇宙跟他家偶像十分有默契。在音乐随机切到下一首后，直接跳起了breaking。
现场的选手都已经惊叹麻了。只能任由现场的表演，掌控他们的全部情绪。
看着这俩人的battle，从breaking换到locking，再到Hiphop。
最后一首音乐响起时，周斯人没有像前几首那样让出场子。而是直接与宇宙一起跳了起来。
宇宙也狗腿得像是他偶像肚子里的蛔虫，瞬间get到他家偶像的意思。
于是，周斯人每开始一个动作，宇宙停顿观察片刻后，总是立马跟上。
一场battle进行到最后，演变成了双人舞。现场的气氛也达到顶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两人同时转身，留下一个镜像背影，结束了这一场精彩的battle。
现场的欢呼也几乎要掀翻屋顶。钟微和许迟都脱了鞋，扔上舞台。
旗鼓相当的两人，几轮battle酣畅淋漓地跳下来，也算是以舞会友了。
两人喘着粗气默契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惺惺相惜。
周斯人有几年没有跳舞了，今天这样痛快地跳一次，甚至找回些许当年跳舞的感觉。
于是，自我介绍时还声明讨厌肢体接触的人，主动冲宇宙伸出手。
宇宙简直是受宠若惊，使劲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才颤颤巍巍地伸手过去、短暂地握了一下。
然后，他就高举着那只手，兴奋地绕场跑了一圈。
直到这时，钟微才开口，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宇宙16岁拿的那个冠军，周斯人是14岁拿的。所以，和刚刚唐万导师和K选手的Rap battle一样，这也是双冠军的battle。”
现场选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原以为人家是菜鸡，事实却是真人不露相，小丑竟是我自己。
封渡站在储星云身边，朝他语带羡慕地感慨：“他们都好厉害啊。”
储星云附和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因为他刚刚意识到一件事，和自己只是走个过场的看客心态不同，这个节目的其他选手拥有一种他这辈子都不曾有过的东西。
那个东西，叫做梦想。
他们是带着热情来的，他们是来追梦的。被万众瞩目的舞台，也只属于闪闪发光的他们。
而他，是那个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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