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金壓卡》濟南老梁

559、比獸究對卡門（下）

　　玻璃門被推得左右瘋狂晃動，一個巨大陰影從店裡慢慢走出來。那是一台身高兩公尺、全身由灰銀色裝甲組成的機器人，頭部呈橢圓，有一條紅色的水平光條在前端來回掃動。機械臂沉沉地垂下，步伐踏在柏油路面上帶來震動。
　　諸葛梁看到對方，眼睛迅速一亮：「就是這個傢伙……好吧！」
　　他腳步一踏，準備衝上去——
　　「使用組合技能『桃之森巴』～尼亞！」無人機庫洛內考突然大聲喊。
　　諸葛梁連看牠都懶得看，整個人往前衝了半步：「又不是同一個系統，喊什麼喊。」
　　但就在他準備真正踏出那一步、猛衝向敵人時——
　　肯婁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動作溫柔，卻十分堅定。「來吧！共舞一場。」
　　「我不會啊！」諸葛梁直覺後退半步。
　　肯婁粉紅色的蝴蝶結在陽光下輕輕晃動，他的語氣卻十分自然，像在邀一位老朋友跳舞：「我帶著你。」
　　庫洛內考飛到十幾公尺外，像是電視台攝影機一樣穩穩懸停。隨即，比獸究系統啟動的森巴舞曲從肯婁耳機裡炸開，節奏快速、強烈，像是某場街頭嘉年華突然空降。
　　諸葛梁還沒反應過來，肯婁已經拉著他，一步、再一步——往前跳去。街道瞬間變成了舞池。
　　肯婁的動作像女舞者般輕盈，他的腳尖所過之處帶起粉紅色的細光，就像用光筆在空中畫線。而諸葛梁完全沒有舞蹈基礎，被拉得身體左晃右晃，每一步都像是隨機的亂動，盔甲反射的光線甚至亂七八糟地折射到地上。

　　巨大機器人看著這一切，紅色光條掃描兩人的動作，像是根本搞不清到底是戰鬥還是什麼奇怪的人類文化表演。
　　但牠終究發動了攻擊。
　　機械臂高舉，砸向他們。
　　肯婁側身，一個優雅到誇張的後仰，讓拳風從鼻尖前擦過。裙擺飛開，短裙在空中畫出一個柔美弧度。
　　諸葛梁則完全是「硬閃」，雙腳跟不上節奏，整個人像在被拉著跳鬼步舞，卻在亂晃中莫名其妙避開了機器人的重拳。
　　機器人的第二擊、第三擊接連落下，卻如同打在不存在的幻影上。兩人在森巴舞和混亂步伐中交錯閃避，粉紅光、金橙光在空氣中穿梭，成為街道上最詭異卻又最活生生的景象。
　　庫洛內考的聲音在遠處響起：「男人抱起比獸究戰士轉身～尼亞！」
　　但諸葛梁沒聽到，他耳邊只有風聲與腳步的紊亂節奏。
　　肯婁的耳機則清楚收到指令。他瞳孔閃過一絲亮光，拉住諸葛梁：「來吧，一個熱情的擁抱。」
　　「什麼鬼啊？」諸葛梁差點跳起來。
　　「無人機說的，抱著我，轉身。」肯婁說道。
　　諸葛梁心裡狂吼：這都是什麼戰鬥方式啊？！
　　但嘴上只吐出一句：「好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抱住肯婁。那畫面——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戀人，在混亂的街道上相擁。
　　肯婁被抱起時，旋轉的動作自然地跟著節奏，他的身體像是被風托起般往外飛。諸葛梁轉身的那一刻，金色盔甲與粉色裙擺交錯成一道旋影。
　　肯婁飛出去，像一只跳躍的蝴蝶。他在空中旋轉。裙擺飛起。粉色光線拉成長長的一道弧。
　　就在落點的一瞬，肯婁的腳尖勾出一顆粉紅色光球，像流星般衝向巨大機器人。光球命中。
　　機器人胸口閃出刺眼白光，隨後——轟然爆開，金屬碎片四散，化為銀色火花消失在空氣裡。
　　街道終於重新安靜下來，只剩森巴舞曲還在耳機中跳動。
　　庫洛內考飛回來：「啟動甦醒花雨～尼亞！」
　　諸葛梁：「這和我應該沒有關係了吧？」
　　肯婁：「沒有了。」
　　他抬手摸向假髮上左右兩側的蝴蝶結。指尖一拉，兩個蝴蝶結同時脫離、浮起，像兩枚白色的小小光球懸在半空。
　　光球慢慢靠近彼此。
　　在空中合而為一。
　　隨後，一陣粉紅色的花瓣雨從合體光球噴散出來。花瓣柔軟、輕盈，如同某種會自發綻放的光粉，一片片落在街道上昏倒的人身上。
　　十秒、二十秒——人們開始逐一甦醒。有人困惑，有人揉眼，有人站起來四處張望，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庫洛內考飛到肯婁身邊：「戰鬥結束～尼亞。」
　　肯婁按下手錶錶盤，光芒浮現，粉色胸甲與短裙化為光粒散去。他的假髮瞬間崩散回光點，緊身衣消失，重新變回平常的男裝。
　　諸葛梁見狀，也伸手拔出卡帶。卡門主機從他腰上飛離，豹形碎光散開，盔甲瞬間破碎成光，消失在空氣中，恢復成他原本的衣服。
　　街道風景再次回到平凡，只有散落在地上的花瓣光點還未完全消失，在陽光下輕輕閃爍。那些粉色的細小光粒在風中搖晃，如同記錄一切的餘燼，即將淡去卻仍努力發亮。

　　諸葛梁抬起手，食指筆直指向天空，語氣突然提高，像是在某個舞台上做結語——「肥皂～掉在熱湯裡了！是的！諸葛梁到此～～一遊！」（The soap fell into the hot soup! Yes! Chuke Lyam has made hiiiiiiiis appearance!）
　　那句話落下後，空氣瞬間靜了三秒。
　　肯婁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肩膀抖了一下：「好冷啊！」
　　那種冷不是天氣，而是冷笑話像冰刀划過背脊的那種冷。
　　諸葛梁表情一本正經，像完全沒察覺自己剛剛對氣氛的凍傷效果：「這樣很有趣啊。」
　　肯婁馬上搖頭：「我並不覺得。」
　　微型無人機庫洛內考在兩人之間飛來飛去，鏡頭轉了個角度，發出可愛到不太適合戰場的語調：「這是一種文字遊戲～尼亞！『肥皂』和『湯』的發音相似，寫法也相似～尼亞，這就是這個冷笑話的有趣之處～尼亞。」
　　諸葛梁猛地轉頭，額角跳了跳，語氣帶著一絲急促：「哎！別解釋笑話內容啊！」他簡直要為自己那可憐的笑話默哀三秒，被解釋清楚的冷笑話，簡直比它本身還要冷上十倍。
　　庫洛內考沒有理會他的抗議，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將話題轉回正軌：「開始將戰鬥錄影及分析上傳到衛星～尼亞！」
　　說完，牠緩緩下降，像一隻需要被照顧的小動物。
　　肯婁抬起雙手，把無人機輕輕接住，讓黑色機體乖乖落在他懷裡。他順手拍了拍無人機的外殼，像在安撫一隻小黑貓。
　　諸葛梁盯著那畫面，有種微妙的違和感——明明在戰鬥中兇猛無比的比獸究戰士，此刻卻抱著一台無人機像抱小動物一樣。
　　他忍不住開口：「你是跨性別？」
　　肯婁差點被嗆到，連忙擺手：「不是啦！這戰鬥服是我爸爸設計的。」
　　諸葛梁看著那身配色鮮豔、裙擺輕飄的戰鬥服，眉梢微微挑起：「為什麼設計成女裝？」
　　肯婁誠實得令人佩服：「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只是說『好看』。」
　　諸葛梁心裡默默吐槽：他這爸爸真奇怪。
　　但臉上仍保持禮貌：「好吧。」
　　肯婁調整了抱著無人機的姿勢，換了個角度讓機體更舒服，接著問：「你也是納卡塔公司的戰士嗎？」
　　諸葛梁心中浮出一句：我說我在非洲的大乾國當行政院長兼皇后你也不信。
　　但他嘴上只笑著搖頭：「不是啦，這『卡門』是我自己的武器。」
　　「卡門？」肯婁重複了一次，覺得語感挺順。「確實很貼切！我叫納卡塔·肯婁，是納卡塔工業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比獸究戰士，很高興相識。」
　　他微微點頭，斯文得像是在學校禮堂裡做自我介紹。
　　「我叫諸葛梁，是火焰力量兼職職員。」諸葛梁語氣平淡地道。
　　肯婁眨了眨眼，像是確認自己沒聽錯：「諸葛亮？」
　　「不不不不不！」諸葛梁連忙擺手，差點揮到旁邊的一片花瓣光。「是諸葛梁，C、H、U、K、E、L、Y、A、M。全名是諸葛·福奧斯托·梁。」
　　肯婁看著他的手勢，看著他努力在空氣中拼字的畫面，忍不住笑了一下：「好的，加一個聯繫方式吧！」
　　諸葛梁立刻搖手：「不用了，我現在長年在國外，這次只是回來體檢順便做些別的事情。」
　　肯婁也不強求：「好吧。」

　　兩人就這樣站著，誰都沒有刻意推進結尾。風從街角吹過，把最後幾片粉色花瓣光吹散，那些光粒在空氣中跳動幾下，消失。
　　肯婁抱著無人機，看了諸葛梁最後一眼。那一眼裡沒有多餘的試探，也沒有招募意味，只是一種純粹見過同伴般的禮貌溫度。
　　諸葛梁也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於是——他們在普通的街道上分道揚鑣，腳步聲落在柏油路上，各自延伸出新的影子。
　　陽光在背後拉長他們的身影，彷彿這兩條影子會在未來某一天、某個地方，再度交會。

　　這正是：
　　外星機甲亂蒼穹，二士無名各逞英。
　　卡門體系持堅壘，比獸究源抗敵兵。
　　殊途偶遇成聯手，共禦強仇氣若虹。
　　卡門披掛皮衣甲，格鬥真拳快似風。
　　護具森嚴呈硬朗，近身搏殺建奇功。
　　比獸究來衣飾變，身著女裝扮娉婷。
　　臨陣且歌還且舞，殺機暗在步輕盈。
　　此戰且休觀後世，茫茫命運亦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