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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舞姬 ...

  •   “你在长宁呆了四年,还没来过溢红坊吧?”傅铭远吐槽说:“齐王殿下把你管得太严了。”

      谢故西摘了面具说:“你没完没了是吧?”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驶进了东湖街。

      东湖街在长宁东边,是长宁秦楼楚馆、勾栏瓦肆的聚集之地。溢红坊则是长宁最出名的馆阁,里面的姑娘个个才貌双全,通情解意,有一技傍身,而且出淤泥而不染,卖艺不卖身,引得长宁达官贵人风流才子争相追捧。

      马车停在溢红坊前,两人下了马车。和其他馆阁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站在门口迎客不一样的,溢红坊门口只有几名小厮,见有客来,将人引了进去。

      一进门,这里便是另一番天地了。丝竹之声隐隐传来,在大厅一侧,隔着红色轻纱,有人弹奏着时下最流行的乐曲。

      观舞台则悬架于大厅正后方,舞台极大,上面铺着红色地毯,毯子上用金线绣着复杂的百鸟图,此时观舞台是空的,一根长而粗的红绳从屋顶之上而下垂下来引起人无限遐想。

      厅里大大小小的矮桌错落有致摆放着,虽看上去较为密集,但摆放的人花了心思,每个矮桌隔着相应的距离,不会打扰,更加不会拥挤。

      天色尚早,溢红坊内客人不多,傅铭远是熟客,挑了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说:“这个地儿离观舞台不近不远,是最佳观赏位置。”

      谢故西朝上望去,笑着说:“二三楼才是最佳观看位置,不过这些雅座怕是一座难求吧。”

      傅铭远哼了笑声,二三楼隔着屏风,从上面看得见下面的一切,却能不露自己的面目,是一些当朝贵户最喜欢玩得伎俩。

      傅铭远点了一桌酒菜,说:“现在这溢红坊的头牌姑娘叫凝衣,是个舞娘。据说美得不可方物,其舞姿曼妙,经艳绝伦。只不过要观其舞姿却是不容易,她每逢五才舞,每月初五,十五,二五,一月只舞三场,场场爆满,要提前多日约座,我是没约成功过。”

      “这是个一掷千金的场所呀。”谢故西说:“你听这乐曲,曲子倒也不算称奇,只是这琴只怕价值不菲,方能有如此清雅之声。”

      傅铭远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今天大放血啦。”

      溢红坊的人慢慢多了些,谢故西专心听曲。

      傅铭远忽然一拍大腿,说:”今日是二十五,凝衣该出来献舞!我一看这门口没什么人,就忘了这回事。哎呀呀,得大便宜了,这长宁城的达官贵人都去了刘府,让你钻了空子了!”

      谢故西没理会傅铭远的聒噪,说:“二楼似乎有个人没去凑那热闹。”

      二楼的连廊甚为宽敞,用木质屏风隔成雅间,雅间又各有不同,现在有一人正对着舞台,隔着帷幔,可见一人正在独酌。

      傅铭远抬头,了然一笑:“你猜猜那屏风后面是谁?”

      “自然是凝衣姑娘的追求者。”

      “她的追求者众多,这一位尤为特殊。”

      “怎么个特殊法?”

      “大理寺平焱。”傅铭远说完,带着玩味的笑:“你知道的比我多吧。”

      谢故西放下筷子,说:“你怎么猜出来的。”

      傅铭远说:“你要翻案肯定绕不开大理寺,这位铁面无私的寺卿大人是最好的人选了。刚巧今年刚开年平大人与溢红坊内某位舞娘交往过密的事在长宁传开了。若是别人也还好,大齐禁止官员狎妓的律例早成了一纸空文,可平大人不一样。他作为大理寺卿,苦守律例,自律到了极点,谁不畏惧于他的一身正气?而且此人一心醉心于查案,三十几岁了还未娶亲,这次和舞娘相交简直是铁树开花。我一查,原来这个舞娘来自青州。这不,我就明白了。”

      谢故西给了他一个大拇指,说:“猜得真准。”

      “你要凝衣接近平焱,想要他查当年的案子,可平焱不是个贪图美色的人,这事没那么容易。”

      谢故西不着急:“英雄难过美人关,且先看看吧。”

      俩人说着,溢红坊也逐渐热闹起来。坊内墙壁上挂着一整个墙壁的红色大灯笼,此时慢慢亮起来了,把大厅照得灯火辉煌。

      夜色渐深,傅铭远没有离开的意思,大厅人渐渐多了,他喝得微醺,在一片莺歌燕舞的嘈杂里和谢竹安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二
      忽然,溢红坊内安静下来,有十几位身穿嫩黄色舞衣的舞娘不知何时踏着碎步从各处涌出。

      舞娘所经之处飘着似有若无的幽香,仿佛是一只只黄色蝴蝶慢慢飞向了观舞台。

      到了舞台,一阵阵轻快乐曲传来,舞娘们曼妙的身姿随着乐曲而动,在观舞台上整齐划一,看起来十分养眼。

      台下客人纷纷叫好,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谢故西仿佛并不置身在这一片热闹繁华里,他认真喝着酒,仿佛眼前的酒杯比台上一个个甜美可人的舞娘要好看得多,傅铭远兴致勃勃地看着舞台,心里对于将要出现的节目很好奇。

      “各位客官!”一名穿着红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上了舞台。

      她满脸笑意,大声说道:“今日是刘府小公子的生日宴,承蒙各位客官抬爱,百忙之中还来抽空看我们凝衣今日的表演,冯娘很是感激。”

      “冯娘!每人稀罕你感激,赶紧的把凝衣姑娘请出来吧!”有人在台下喊。

      冯娘和台下的人插科打诨,开了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把整个大厅的人都逗笑了。

      傅铭远觉得无聊,说:“热场子呢。据说这个冯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漂亮的女子,不知现在怎么胖成这样了,那腰和水桶似的太不美观了。”

      谢故西摇了摇头:“傅兄此话不对,我朝以瘦为美,女子们都效仿赵飞燕,恨不得个个都能在手掌上起舞就好。但在陇西一些偏远民族里,人们确是以健壮为美,这女子胖一些更能彰显福气。你看这个冯娘,虽然样貌不如其他女子,但说起话来幽默风趣,与这样的人相处,生活还要有趣味些。”

      傅铭远觉得这话有理,就在两人谈论了胖瘦之论时,整个大厅里客人的情绪已经非常高涨了,冯娘看时机差不多了,终于唤了一声:“凝衣!”

      之间一袭红衣从舞台正中的红绳上飞越而下,人们还来不及看清,红衣舞女已经站在舞台正中央。

      琵琶声陡然响起,是古曲《十面埋伏》,千军万马立于战场,战争一触即发紧张气势瞬间张起。

      红衣舞女面带珍珠红纱,随着琵琶声起,在空中摆出极美下腰姿势,十几个黄衣舞女围成一圈,将她拱为中心,整个舞台,仿若一朵盛开的花。

      傅铭远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评价:“这舞一改柔美之风,舞出了女子的刚毅勇敢,不错不错,凝衣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谢故西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舞台,他喝了几杯酒,感觉喉咙有些酸涩,他从招文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瓶,倒了一颗黑色小药丸放入嘴里含着。

      “这是什么?”傅铭远问。

      “我这嗓子得按时服药,方能时刻保持着现在的嗓音。不吃,就要露馅了。”

      傅铭远眉头微皱,道:“是药三分毒,长期这样吃,只怕不好。”

      谢故西道:“无妨,这药益处比坏处多。”

      傅铭远有些放心不下,道:“待事了,这药得停。现在你这嗓子哑得厉害,以前说话多好听。”

      “那是自然。”

      曲落后,大厅里的人们鼓起了掌,二三楼也传来欢呼声。

      “刘公子有赏!”
      “李公子有赏!”
      “王公子有赏!”
      ............

      冯娘笑得花枝乱颤,赶忙喊小丫鬟接赏。

      傅铭远笑道:“舞姿的确不错。”

      谢故西戳穿他:“但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惊艳绝伦吧。”

      “众口铄金,想来这名气也许是大家说起来的。”傅铭远并不在意。

      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上面突兀地喊道:“搞了这么半天,来了个丫鬟,你们凝衣姑娘排场这么大的吗?!”

      傅铭远望过去,一个身影从三楼一跃而下,潇洒落到了大厅中央。

      这人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挂着一把长鞭,长得十分英气。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公子哥。

      “怎么回事?这是谁呀?”傅铭远觉得有些眼熟,说:“这么高调大胆,这长宁城几个贵户高官里没听过这号人物呀。”

      谢故西说:“看上去不好惹。”

      傅铭远不禁望了一眼楼上,上头并没有动静。这黑衣男子很明显是冲着凝衣来的。

      “怎么回事?”傅铭远问。

      谢姑西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溢红坊内人声鼎沸,黑衣公子似乎与这里格格不入。

      傅铭远心道不妙,若是有人故意欺负凝衣,这平焱能沉得住气吗?

      他的身份是大理寺卿,若是出入溢红坊这样的场所被人发现,只怕要惹一堆子麻烦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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