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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辰 ...

  •   刘府乃当今太后刘秀丽母家,刘秀丽在家时排行老二,其上有一姐,是如今齐王殿下之母,其下一弟,名为刘子坤,娶的便是谢家长女谢梅宁。

      傅铭远与谢故西走在大街上,他们今日要去参加刘子坤与谢梅宁独子刘起元的生日宴。

      “这刘家现在是整个大盛最显赫的勋贵人家。”傅铭远说:“你家小外甥三岁了,生日宴的排场可是一场比一场大。”

      谢故西拿着贺礼,跟在他身后:“起元是刘家嫡系三代单传,得重视很正常,只要不太过骄纵就好。”

      傅铭远说:“有你阿姐在,肯定不会教坏的。话说,今天这个宴会有不少故人,还有你老情人高然呀。你的心情是不是很激动呀?”

      “……他不是我老情人。”

      “谦虚什么?这断袖之癖在大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谁不知道你和齐王殿下是一对神仙眷侣呀。”

      “…..我们也不是什么神仙眷侣。”

      “当年陇西事变,这画舫的话本里都说齐王殿下一怒为红颜,这才带兵西下,杀得西戎兵片甲不留呀。你被人踹入离水,齐王苦苦寻了你半年,人没找着,只捞到了你贴身佩戴的短剑,就是那把削铁如泥刻了你名字的剑,我也见过一回。据说,齐王殿下看到此剑,在离水边仰天长啸,竟是一夜白了头。你看他现在是黑发,那头发都是染。据说——”

      “闭嘴!”谢故西忍无可忍。

      傅铭远吓了一跳,贱兮兮地说:“啧啧啧,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不在意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谢故西摸了摸头,说:“傅大人,大齐儿女十三岁便可婚配,最迟十八岁都会成婚。如今我二十有一,家逢巨变,婚姻大事无心再提。我记得你年长我两岁,怎么还是孑然一身,未见娶妻呀?”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傅铭远摆手告输:“三年过去,斗嘴还是斗不过你。”

      两人说着,来到刘府府门附近,还隔着老远,就见门口门庭若市,马车排了一条街,来往之人都是些穿着绫罗绸缎的达官贵人。

      “这比上早朝还热闹呀。”傅铭远有些烦,说:“我最不喜这样的场面了,若不是为了带你进来,我还真不愿到这里来浪费光阴。”

      谢故西笑道:“好,算我欠你一次,将来还你。”

      “那行,你给我写幅字。”傅铭远说:“我拿去卖了,告假几月也不怕扣俸禄了。”

      “这容易,我今夜回去就给你写,写几幅都成。”

      两人笑闹着到了刘府门口,傅铭远虽未有请柬,但靠着这张脸,门口管家客客气气将人请了进去。一路上,不少人和傅铭远打招呼,傅铭远淡淡一笑,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引来了不少人的不满。

      “我还当他多清高,不一样巴巴地到刘家来送贺礼。”

      “今日整个长宁的官员,大大小小哪个不想来,说是要有请柬放可赴宴,他竟也进来了。”

      “他当年毕竟是仅次于那旧世子的人物,与旧世子私交又好,刘家肯定会卖这个面子的。”

      傅铭远对这些议论并不在意,两人到了正院,并未见到谢梅宁,只见刘子坤在院门口相迎。

      “你阿姐不在,要见她只怕要带内屋拜访了。”傅铭远说。

      谢故西却说:“喝一杯生日酒,送上贺礼便可了,见与不见倒也无事。”

      两人进了正院,挑了个角落的圆桌,正要落座,谢故西却感觉不妥:“我这身份只怕坐着不好。”

      傅铭远一把拉过他坐下:“我离经叛道惯了,将一个穷举子引为知己而已,没人会在意。再说,你亲外甥的生日宴,你怎能不坐呢?”

      两人落座,有清风拂来,傅铭远忽然笑道:“恍若从前,恍若从前。”

      谢故西问:“哪个从前?”

      “当年我恃才傲物,不可一世,是长宁第一才子。谁知从西边来个长相俊俏的世子,说什么名冠陇西。我呢自然是不屑。本来是科举我是没什么兴趣的,那年我便要一试。”傅铭远说:“结果成了人手下败将,还是人名扬天下的垫脚石。”

      谢故西笑了,他谦虚地拱了拱手说:“客气啦。”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有人大声来报:“齐王殿下到!”

      谢故西望去,高然着紫金常服迈步而来,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心腹越青。他长得极高,比一般大盛人都高两个头。由于常年征战,他皮肤黑而冷,发挽起束于脑后,上面有一个价值不菲的绿玉发冠。仅仅是走在庭院里,他强大的气场就让人害怕,院中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无官职在身的则跪了下来。

      谢故西像所有人一样头贴地跪在地上,听到了一个久违而熟悉的声音。

      “今日是家宴,诸位不必拘礼,请起来吧。”

      高然说完正要往前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朝着傅铭远走去,问:你怎么来了?”

      傅铭远道:“我来看看小安的亲外甥。”

      高然点了点头,转身正要离去,傅铭远喊住了他:“殿下,可否请您带为引见,我想去拜见一下梅宁郡主。”

      “你要见梅宁?”

      傅铭远说道:“我与小安相识一场,如今起元已经三岁了,时光飞逝,想来见一见故人。”

      高然有些不信,他打量了纯良无害的傅铭远一眼,说:“你且跟我来吧。”

      傅铭远朝谢故西使了个眼色,露出一个坏笑:“我这好友可否也同去?”

      “好友?”高然转过头来,仿佛才发现他。

      谢故西本就比他矮一截,此刻弓着身子不敢抬头,高然看着他的发顶,问:“这是何人?”

      “前阵子国子监大火,有位书生在火里毁了容,便是他了。”

      高然对于国子监大火有些印象:“他见梅宁做甚?”

      “他!他特别崇敬小安,听闻———”傅铭远想着说辞,却见谢故西慢慢直起身来,他心下一跳,这人莫不是要禀明身份。

      “说来也巧。”谢故西说道:“学生乃青州人士,长佑十二年,青州匪患,民不聊生。是刘少夫人率兵除了盗贼,还我青州百姓安宁。若是能有机会亲眼见此女将军一面,学生感激不尽。”

      这句话打动了高然:“她早已不带兵打仗,不过若是说起从前事,她倒会很高兴。你且也跟来吧。”

      傅铭远心悦诚服,这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谢梅宁因谢家谋逆之故,已经不可能再上战场。但谁都知道,她继承了谢侯爷的兵法,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这时有个人来提醒她以往的故事,她的确会很高兴。

      谢故西和傅铭远跟着高燃入了偏院,不一会儿,听到个稚嫩的童声:“高些!再高些!再推高些。”

      院里载着梅树,虽已入春,但竟有几颗梅花盛开,另一边则有几棵竹子,拔节而长一片翠绿。院中有一秋千,此时有一童子衣着华服,在上面高兴地大笑。而在他身后,有一妇人,只穿着素衣布袍,头上也无金钗玉簪,但其气质卓然,眉眼间有坚毅之色。

      谢故西慢了脚步,心下痛起来,嘴角却上扬,他不敢说话,只低眉顺眼地跟在傅铭远身后,眼睛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谢梅宁见有客来了,叮嘱道:“芳舒,注意着些,别让小公子摔下来了。”

      随后,便走了过来,行礼道:“齐王殿下,您来得很早。”

      高然说:“我来看看起元,他现在都学会荡秋千了。”

      谢梅宁温柔地笑:“长大了,越发调皮了。前几日摔了跟斗,今日还要出去见客的,得看仔细些。”

      高然又想起了他,说:“人都说外甥像舅,可这孩子似乎长得并不像小安。”

      “他像他爹多些,只是顽劣性子倒是和小安小时候有些像。说起来,小安小时候也特别喜欢荡秋千。”

      高然凄凉一笑,说:“院里这竹子长得真快。”

      谢梅宁见他为情所伤,并未出言安慰,她看向傅铭远笑道:“这倒是稀客。”

      傅铭远连忙行礼:“请郡主安。”

      谢梅宁摇了摇头:“我已不是郡主。”

      “或许吧。”傅铭远笑了笑:“郡主近来可好?”

      “一切照旧而已。”谢梅宁说:“傅公子近来可好?”

      傅铭远瘪了瘪嘴:“本是很无聊的,不过最近得了个宝,让生活有趣了些。”

      谢梅宁这时才注意到还有一人站在后面,他乌发半披,一个松木簪子挽着另一半头发别在脑后,他带着面具,身穿一件灰色长袍,宽袖飘飘,是一副文人打扮。

      谢梅宁没来由地呼吸一滞,问:“你是谁?”

      谢故西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他的胸口隐隐作痛,战场上令人痛苦不堪的一幕幕猛然间灌向脑海,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是我一好友。”傅铭远解释说:“久闻郡主大名,慕名而来而已。”

      “是吗?”谢梅宁困惑地看着他,不知怎么想起小安最厌宽袖,说写字舞剑都不方便,他偏爱窄袖衣裳,还一定要戴上束袖。

      高然看着刘起元玩得甚是开心,突然问:“他可曾开始习武?”

      谢梅宁被这么一问,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殿下,那柄短剑可还我了吗?”

      “那短剑是我苦苦寻来的。”高然说:“自然归我。”

      “可那把剑是我弟弟的。”谢梅宁难得强势道:“那是我父亲送给他的。”

      “我谢家有个规矩,若家里有新生命出现,长辈需亲手制作一件物品送给他。小安自小吃不惯练武的苦,父亲也不强迫他,只亲手锻造了这把短剑,给他贴身带着防身。按规矩,小安要亲手做一件礼物给我孩儿。如今他不在了,这剑该传到我这里来。”

      高然似是不想在这件事上争执:“任何东西只要我办得到,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把剑,不能。谢梅宁,这话,我已说过多次了。”

      两人剑拔弩张,傅铭远趁机推了谢故西一把,使了个眼色。

      谢故西如梦初醒,点了点头,两人未作告别便转身离去。

      “快走,快走,待会儿两个吵起来了殃及无辜就不好了。”傅铭远小声说道。

      谢故西觉得好笑,冲淡了刚才的愁绪满怀,跟着他快步回了正院。

      宴席还未开始,正院里已经挤满了人,站着的,坐着的,互相交谈,觥筹交错间,谈笑声不绝于耳。谢故西看着这样的场景,忽然明白了一直以来傅鸣远为什么对这样的宴请避之不及。

      “我年轻时最爱热闹。”谢故西说。

      “你现在也不老呀,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傅铭远提醒他。

      “是啊,我现在的确也不老。”谢故西笑了笑。

      傅铭远指着角落说:“哎呀,我们座位让人给占了,我们没地儿坐了。”

      谢故西知道傅大人做得出与人争抢座位的事儿,连忙拉住了他:“你无请柬,这宴席一开始本就未安排你的位置,咱们这就走吧。”

      傅铭远求之不得:“走吧,郡主见了,小外甥见了,老情人也见了,这一趟也值了。但本大人还饿着肚子,请你去溢红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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