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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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渡的传送阵无法使用，韩武身上的缩地丸对魔物无效，二人只能徒步赶往蓉城。
“父亲，我要去蓉城补充疗伤。”
“蓉城不是凡人之城，你要如何补充？”
韩落回答得干脆：“吃人。”
它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说出这句话时，与野兽捕猎的本能似乎无二区别。
他们现今算是从修仙世家叛逃，之后要面临的追捕不尽其数。
只是想活下来而已。
韩武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走！蓉城！”
路上收到柳合珺的传信，信中说他会把守在蓉城南面，不会阻挠魔物进食。
一切顺利。
韩武却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安。
为了治疗韩落病情的灵源石，他为应问果做过不少事，她向来果断狠戾。
真是为了昔日情谊放他们一马？
直到落儿在蓉城南面无功而返。
踪迹已然暴露。
柳合珺依言为他们让开了路：“快走。是我师姐的阵法。”
可破开结界，方走出未有两步，一股强大的妖气突现，在身后紧追不舍。
韩武的契约灵兽自然不止斑额白虎，余下的哪怕比不上，实力也不能小瞧。
偏偏是七尾的狐妖，放出灵兽也不过徒增伤亡。眼瞧着狐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韩武急道：“落儿，还能再快些么！”
几乎一座山那样雄壮的怪物猛地停下脚步，在原地站定不动。
赶来的秦衣与寒玉汇合，二人见那庞然大物停留布置的结界边缘，全身魔气都在焦躁涌动，起伏不定。
无论魔物从哪个方向来，都有再次突破结界的风险。秦衣索性在去往莽野森林的必经之路上再次设立结界，困住魔物。
她轻蔑的目光扫过那张蒙着魔气的面孔，转向切面干净的断臂处，望见了一个熟人。
“韩长老？许久不见，您还认得我是谁么？”
韩武被点破身份，心下一沉，一瞧是应问果的弟子秦衣，又缓缓松口气。
他僵硬笑道：“这不是应仙尊座下首徒，秦衣姑娘么。好孩子，你们仙尊不是说放过我们父子，快把结界打开吧。”
秦衣点点头：“行。”
寒玉瞥她一眼，下一瞬便听到身后结界打开的声音——
驻守在其他面的几人走了过来，凤三的衣服上还有些一些尘土与点点血迹。
不见柳合珺的身影，恐怕是已经离开。
也未关闭身后的结界，秦衣抬眸仰视一人一魔，露出挑衅的笑容：“结界打开了，抓紧机会喔。韩长老并非杀人真凶，若是此刻愿意认罪自缚，晚辈们自然送您出去。人这一辈子，能回头的次数也不多呢。”
韩武与韩落在灵识传话几句，从肩膀跳至地面，毅然决然走向他们。
“是啊。秦衣姑娘所言非虚。人这一辈子，能回头的次数就那么多。”
“我已经用完了。”
韩武一步步向他们走来，步履移动间身上涌出无限白光，外放的灵力仿佛燃烧的火焰，还未靠近就能感觉到灼热的强大。
凤三惊诧叫喊：“啊？韩武如今是要突破？灵力都在外泄。”
秦衣手中的灭道符是为防备如今还未放出的斑额白虎，冷听酒收到她的余光，飞身而去，倾尽双手之力砍上那层白光。
剑身开出几朵噼里啪啦的火花，小师妹及时松手，连人带剑才未多少伤害。
“不对！”
不再犹豫，灭道符点燃，秦衣主动迎了上去，抬脚前瞄了一眼到如今还未动手、异常安静的魔物。
“寒玉继续盯着魔物。其余人打断韩武！”
符纸燃尽，灭道一击必杀的金光刺向韩武的额间。
那里空无一物。
韩武是灵修，但饶是灵力外放至此，也未显现出应有的契约印迹——
当一个灵修失去所有的契约灵兽，剩下的武器唯有自己。
秦衣：“他是要自爆丹田！”
灭道宛若被卷入狂乱风暴中的落叶，金光一闪，彻底失去身影，外泄的灵力旋转得越加迅速，铜墙铁壁般阻隔所有攻击。
韩武的声音自风暴后传来：“韩某至少是大乘期的修士，连你们几个小辈都杀不掉，昔日长老之名有何颜面再提！”
灵力聚集的白光几乎将整片结界照亮，等这片光完全扑来，不单单是结界，他们这几人，哪怕是寒玉，也将尸骨无存。
“秦衣！魔物要动了！”
这是韩武自爆在即，提醒韩落逃跑。
冲锋在前的秦衣被寒玉这句话定住，眼睛一转，如梦初醒地拍了拍脑袋。
韩武父子被困在小小的结界里走投无路，只能全力一击。可他们不是。
“百里景熙！”秦衣拽回身前的小师妹，朝还在前面试图阻止的二人大喊。
百里景熙手中剑花方挽到一半，闻声，未卸下的力立即化掌，一把推回身旁全身心投入的凤三，紧随其后赶到。
“凤三御剑下山谷，剩余人全力拖住魔物。”
凤三听完他们的详细计划，不服气地反问：“怎么不是小师妹！”
冷听酒声音清冷：“你说呢。”
修为最低的凤三灰溜溜离去。剩余三人急忙跑向正在牵制魔物的寒玉——
如今想到逃走了。
怒目圆睁，眸中全是义无反顾。韩武面孔上凹凸不平，皆是狰狞爆出的青筋，痛苦已然超出能够承受的极限。
他要控制不住了。
“落儿，跑！”
白光大盛，大乘期的汹涌灵力碾碎眼前所有可见之物，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身影被卷入可怕的海啸之中，吞噬不见。
“咔嚓”
丹田中金丹碎裂几块，再无恢复的可能，可下一刻就是结界破碎的美妙声音。
耗尽一身灵力的韩武无悔向后倒去，安心陷入黑暗之中。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耳边，落儿逃出去了。
那就好。
灵力碾碎结界后尚未停下，一路向前，提前感受到恐怖气息的妖兽闻声而动，逃跑时各显神通。
但远远不够，往往是方跑出两步，身体在半空中就被灵力碾压成飞灰。
就连韩落这样的魔物，也只能比身后追来的灵力提前几步而已。
至于秦衣怎么知晓的——
“一颗。两颗。三颗……”
她轻声数着在威压下消失的妖丹。
眼馋的寒玉皱起一张哭脸，直呼大名，连气声都掩盖不住咬牙切齿：“秦衣！真想把你丢过去！”
脚下阵法即将失效，秦衣不敢耽搁，指尖颤动不停，重新画出加速阵法。
百里景熙跑在最前面，拧眉道：“这方向——它要重新回蓉城。”
韩武自爆这招的确无解，大乘期的灵力几乎无人能应对。
秦衣便来了招偷天换日。
灵力爆发那一刻，几人用隐身符躲在出逃的魔物身上，潮水般冲刷的灵力威势霸道，正好掩盖几人身上气息，不被察觉。
等到与身后灵力拉开距离，在魔物发现之前脱离，跟在身后继续追击。
计划几乎天衣无缝，只是丹田自爆时的威压，强势压倒灵力较弱者，根本无法动弹，甚至带来幻觉。
还好百里景熙不受干扰，首先清醒，迅速喊醒几人出发。
韩落进入莽野森林，横穿过莽野森林，最终还是回到距离蓉城不过几里的悬崖。
跳下去，就是蓉城。
秦衣目光沉沉，提身轻气一举超越不断向前奔跑的庞然大物，站定在他面前：“到此为止了，韩落。如今可没有人能护住你了。”
一袖子里准备的都是灭道符纸，她随意抽出一张燃尽，叠加白金刃——
今夜恰好是月圆之夜，月盘落下清辉如雪，尖锐刀刃反射出清光，毫无停留地切进韩落仅剩的一条手臂。
与此同时，解决好灵力余威的百里景熙赶来，飞身而起，沉重的春华剑发出震慑的铮鸣，横砍魔物的双腿之处。
手臂、双腿，身体、头颅。
冷听酒布置好吸收魔气的四处法宝，纵身跃上魔物身体：“师姐，借天雷符一用！”
“这就来！”
天幕一阵撕裂，银龙咆哮着跃入贯雷剑，紫光迅捷一闪，贯雷剑刺入魔物的脖颈之处。
寒玉不甘落后，蓬松长尾朝天竖起，尽显非凡大妖气势，口中黑紫色妖焰沿着环绕周身的魔气，攀上魔物身体。
三把兵刃狠绝刺入，妖火腐蚀身躯，黑色魔气源源不断漏出。
仿佛一件满是补丁，再无可补的衣服。
计划依旧如期进行，安稳如山的庞大魔物总算是开始动摇。
可它毫无停留，带着满身可怖的创伤，一步一步靠近蓉城。
秦衣几人砸下的攻击如雨点般刺入魔物。
白金刃率先斩断手臂，贯雷剑与春华剑脱离在即，它的身躯与四肢几乎只剩丝线般的拉扯，摇摇欲坠。
可它依旧未停下走向蓉城的脚步。
不祥的预感浮现心头，敏锐直觉拉紧灵识，几乎蹦成一根一触即断的细丝。
拖下去是没有任何好处。
上次交手，它以复原手臂魔气为代价逃生，若是吸收殆尽它全身魔气，或许不用找出弱点也可以杀死魔物。
找出弱点，也不过是找到储藏魔气最浓厚之处。此法值得一试。
眼下正按着计划进行，只等魔物倒下。
秦衣不敢再等，示意几人将彻底了结韩落。
粗壮的肢体“嘭”地落地，几人悬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只剩毫无支撑的头颅坠下，滚落到悬崖边。
如那时一般，肢体融化成黑色魔气，乌沉沉一片压向开始运转的法器。
秦衣点燃火符，穿过魔气，走至悬崖，预备捡起头颅。
魔气都向后汇聚，悬崖边视野开阔，万丈深渊之下是遮掩着蓉城的迷雾。
头颅不知何时显现出韩落原本的样貌。
那也是一张非人的脸。
五感尽失。
没有双目可以视物，没有双耳听声，没有鼻子嗅物。
像是随手画出的简笔画，只有一双空洞的眼眸，与天生上扬的嘴角。
不似之前遇见魔物样貌的嘲讽，面对这样一颗平静死去的头颅，秦衣只是面无表情捡起来，预备用灵火驱魔。
那张非人的嘴巴突兀地开合一下。
灵识中响起清脆的少年声音。
“姐姐。”
几乎是下意识，袖子里灭道即刻点燃，一击必杀的金光连续几道窜入额心。
“姐姐。”
少年依旧鲜活的声音多了几分恶趣味。
“姐姐，你杀不死我的。你们都是。”
“我想活着的愿望啊，可是比你们所有人都强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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