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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妈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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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世界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还带着扑打翅膀飞走时枝叶碰撞出的响声。岑既白睡得昏昏沉沉,身边有人推她几下,焦急地叫道:“庄主……庄主快醒醒……”
这样委实睡不下去,岑既白本能地推开那人坐起来,眼前的场景很是熟悉,阳光和煦窗明几净,倒有点像以前在家里的房间。回过神才想起刚才有人喊自己起床,岑既白看过去,那是个不认识的人,岑既白问:“这是哪,你谁啊?”
“我是梅芝啊。”那人古怪地看岑既白一眼,伸手想把她扶起来,“庄主,你又睡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屋里还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很讲规矩地扒着插屏边缘往这边望。岑既白躲开她的手,细想下来又觉得这人对自己的称呼不太对,坐起身怀疑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梅芝比她还疑惑,局促地揣着手说:“庄主。”
“叫我庄主?”岑既白下巴差点脱臼,她飞快下床拍平身上衣服连声问,“不带小的那个?不是副的那个?”
“food?”梅芝猜测道,“庄主想吃早饭?”
“我成庄主了?”岑既白心花怒放,乐得差点蹦起来打穿房顶,梅芝带着勉强的笑后退,她稳住心态强行保持镇定,按住梅芝的肩膀确认道,“这里是神农庄没错吧?”
“不是神农庄难道是义庄吗,”梅芝担忧地反握住她的手,望着窗外说,“昨天晚上彦姐就让你好好休息,第二天要擢选新来的门客的,她还说你不醒就在房门口放鞭炮。”
“管她什么燕姐鹰姐麻雀姐,我成庄主了!”岑既白兴奋地找不清东南西北,在屋里打了几个转捧脸道,“难怪殷大娘祝我心愿成真,没想到一进通道口我就真是庄主了?”
纸窗外快速移过去一道人影,梅芝听见轻快的脚步声,拉住岑既白道:“糟,是彦姐来催你起床。”
当上庄主太高兴忘了这里是危机四伏的幻境,岑既白抖开梅芝的手,门外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在房门前停下,那人用力推开木门,喊道:“姐姐大人,你找我?”
听见这声音岑既白便猜出是谁,霎时间清醒过来,指着推门进来的戚红道:“你、你、你!”
“我我我!”戚红大失所望,冲进屋子里说,“我找的是姐姐大人,怎么是你在这里?谁说这是庄主房间啊?”
“省省吧,我就是你要找的神农庄庄主。”岑既白得意地绕着她转一圈,用力推一把戚红,无比笃定地说,“这一定是我赶跑了岑乌菱,成功回到家里的未来。”
梅芝突然抱了个小孩过来:“庄主你找小乌菱?”
那孩子不过四五岁年纪,戴着虎头帽,凑近来伸手要抱岑既白。岑既白吓得立马弹开:“这,这是什么!”
“这是小乌菱哪,”梅芝俯身把抓着小布偶的岑乌菱抱起来,“今早吃饭时小姐说要吃米糖,吃完想回房睡觉。”
她在把岑乌菱送回房间的路上想起庄主没起,想着顺便带小姐把庄主叫醒,没想到遇上岑既白发疯现场。
戚红更是惊讶:“这是姐姐大人?”
姐姐大人啃着布偶的辫子,梅芝抓住布偶想扯都扯不出来。岑既白惊得浑身颤抖,躲到戚红身后小声问:“真的是岑乌菱?她怎么变小了,难不成她会返老还童?”
“没道理啊,我们这是进到什么幻境里来了,”戚红寻思不出来,从梅芝手里把岑乌菱抱过来,塞到岑既白手里说,“你拿着,我来测试一下这是不是姐姐大人本人。”
这要怎么测试?岑既白不敢直视岑乌菱,于是只抓着她两条胳膊,岑乌菱不适地反抗,岑既白只好勒住岑乌菱的胸口把她托起来。戚红把她的脚放到自己头上,瞪圆眼睛道:“这个感觉!和当年姐姐大人踩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岑乌菱用力挣扎蹬开戚红,岑既白唯恐她一落地就打自己。岑乌菱挣脱不开,仰头质问般看着岑既白:“娘?”
岑既白吓得尖叫,一扬手把岑乌菱抛到空中。岑乌菱大哭起来,戚红赶忙伸手把她接住,正义凛然地指责岑既白:“小庄主你怎么能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孩子?你管这种东西叫孩子?”岑既白转过身去不敢再看,捂住耳朵跺脚喊道,“快把她弄走啊,吵死人了!”
可能是今天岑既白种种反应太奇怪,梅芝二话不说带着岑乌菱远离危险。两人颓然坐在床边,都在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等到吓飞的魂魄回到身体里来,岑既白终于恢复正常,抚着胸口说:“我们现在在哪里,玄生和苍秾她们呢?”
“我醒来时有人跟我说今天是神农庄收揽门客的日子,庄主要一个个进行面试,让我来叫你。”戚红托腮沉思道,“姐姐大人变成小孩子了,难道这里是过去?”
“什么过去,过去我也没当过庄主啊,”岑既白摸不着头脑,她盯着戚红看了半晌,脑子陡然搭上线来,一拍脑袋道,“等等,梅芝说彦姐要来,你姨娘是不是就叫戚彦?”
戚红还懵着,如实点头。岑既白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肯定地说:“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这里绝对就是过去,而且是你姨娘还没有离开神农庄的那段时间,所以岑乌菱是小孩。算起来如今岑乌菱最多四岁,这就说明……”
最后一个字被岑既白拖得很长,戚红有种不好的预感,岑既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说:“我随随便便就能掐死她。”
话音刚落岑既白就往门外跑,戚红惊叫一声赶忙跟上去。岑既白步履如飞跟着梅芝进到房间里,岑乌菱刚刚爬上床,岑既白就追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抓到手里。
梅芝以为她是来跟岑乌菱玩的,于是没有阻拦。戚红冲到门边冲梅芝喊道:“快拦住她,她要杀岑乌菱!”
她转头看向岑既白,这人果然卡住岑乌菱的脖子。梅芝扑上来要拦她,本以为要争斗好一番才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随手一扯就把她卡在岑乌菱脖颈间的手推开了。
岑既白低头跟抱着布偶一脸迷茫的岑乌菱对视须臾,抬头对戚红道:“这样是欺负小孩啊,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你才知道?”戚红松了口气,走近几步才发现屋里还有张婴儿床,她凑近了摇两下,床上的婴儿咧嘴冲她笑,戚红问,“怎么还有一个,难道这是小时候的你?”
岑既白也凑过来看,梅芝说:“这是彦姐家的孩子。”
岑既白当即出手要掐,戚红抓紧她的手尖叫道:“杀我也很不道德,你不是说不欺负小孩的吗!”
刚哄好的岑乌菱又哭起来,目睹今天所有事的梅芝已经忍耐到极限,一把推开岑既白和戚红,喝道:“够了,你们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孩子们还小,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花样,有这力气还不去面试,外头几百号人都等着呢。”
她说着,把扭打在一起的戚红和岑既白踹出门外,连句话也没留就反锁上房门。被踢走的岑既白在地上滚了一圈,气得摆起架子来:“竟敢教训本庄主,她是谁来着?”
“不知道。”戚红也还没搞清楚状况,把地上拖着的爆竹收进袖子里,“既然你醒了,我就把鞭炮收起来吧。”
“你真的准备了炮仗?”岑既白拉住她,摸出火石说,“先别收,我做了庄主,应该昭告天下庆祝起来。”
没过多久,岑既白和戚红因为放炮仗吓哭房间里的孩子被暴怒的梅芝用晾衣杆打走。两人一路跑到院子里的树下,戚红频频回头,眼见梅芝没追上来才停下脚步。
闹了半天也没力气了,岑既白坐到树下想休息,戚红还在动脑筋:“话说我们回到过去,总不能是以自己的身份来的。她们都叫我彦姐,莫非我现在的身份就是我姨娘?”
“她们都叫我庄主,莫非我现在的身份是——”岑既白捂住嘴没有说出来,“那苍秾她们在哪里?”
“一路上都没见着。”戚红烦闷地甩几下袖子,靠在树上说,“刚才那人一直念叨面试面试,面试的地方一定有很多人,大概率可以找到玄生和苍秾。”
“我还想找找姑母在哪里,”岑既白坐直起来道,“她早年间是神农庄骨干,想来也会在面试地点出现。”
幻境里的神农庄和现实没什么分别,两人从没像这样一拍即合过,一句废话不说就往集会的地方赶。
岑既白从小就爱在家里跑来跑去,戚红来当卧底的时候也熟记每条路线,如今没有岑乌菱派出的巡查队,不用费多少心思就能找到平日里众人集会的地点。
想进神农庄得先递名帖,现在的神农庄不知在哪年哪月,要靠面试招人。以前这些事都是苍姁办,岑既白偷摸着跟她学过些许,便对招聘时是什么流程了熟于心。
岑既白和戚红才进门,立即有人抱着档案迎上来:“庄主彦姐,你们终于来了。开场时间晚了这么久,传出去很容易被说成我们神农庄目中无人的。”
“怕什么?本庄主这不是来了嘛,”岑既白对新身份很是满意,一下抢到场内唯一一张长凳,“我坐这儿。”
戚红在长凳另一端坐下,岑既白故意找事伸手把她搡开。戚红险些摔倒,忿忿道:“这就一个位置,难道要我站着?反正这椅子长得很,两个人坐绰绰有余,挤不死你。”
“这是本庄主的位置,别人不能轻易坐。”岑既白脸不红心不跳地占掉整张长凳,疾言厉色道,“你之前把机油倒我嘴里,我还没有原谅你,别假装出跟我很熟的样子。”
“我才没有原谅你,你把我推进通道口害我跟苍秾她们失散,我还没跟你算账。”戚红不怕她,踩着凳子坐到靠背上说,“我坐这里,我不但要坐还要坐得比你高。”
岑既白还想再打,旁边那人拉住她道:“别这样,让外人看见了要挨笑话的。事不宜迟,我要开始唱名了。”
她把名帖展开,岑既白坐得离她近些,无意间捕捉到纸上一个名字,当即站起来要细看。长椅重量不稳往后倒去,戚红从椅背上摔下来,气得火冒三丈,起身要拉岑既白讨个说法:“你起来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别动,”岑既白按住她的手,“你看这个。”
戚红以为这是缓兵之计,没想到岑既白的表情很是认真。她低头扫一眼名册,只见纸上的确有个熟悉的人,她将名册捧在手里,踌躇着念道:“兴州出身,殷南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