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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等登等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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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没过几天,早起赶到城西驿馆上班的臧卯竹就带回一封信。寄信人正是殷南鹄,戚红和岑既白收到消息便立即赶来围观,三个人你争我抢差点把信封拆烂。
信中先是提前祝四人春节快乐,虽然收到信时已经过完春节了。殷南鹄问了戚红的精神健康,再是向苍秾和苍姁送上关怀,预祝岑既白心愿达成,最后请丘玄生保重身体。
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四人都被这封信哄得很高兴。信的末尾殷南鹄答应了苍秾提出的过完元宵再探神农庄的邀请,与众人约好养精蓄锐留到正月二十五在据琴城会面。
解决了第一等要事,苍秾等人放下心来,开始将目光聚集到邬丛芸送来的那盏灯上。说来邬丛芸真是好心得过分,不但收留了她们这么久,还把通道口借给她们用。
要知道法宝和通道口在当今世上可是抢手货,常言道靠山吃山,很多人因着通道口出租而发了大财。有人不愿跋山涉水前往人迹罕至之处寻找,就退而求其次花钱买门票。
就算是一年一次的机会也足够让她们捞到一笔油水,十天半个月不用为生计烦恼。但邬丛芸很是大方地让她们使用,还带着班瑟等人亲自目送她们离开。
送行画面很像山区教师送学生外出求学,苍秾心里不是滋味,怀里揣着的灯也重似千斤。岑既白无忧无虑走在最前面追蝴蝶,戚红见苍秾兴致不高,走近问:“你有心事?”
“你又看出来了?”苍秾还惦记着上回跟她在钱家铺子里的事,防备地看戚红一眼说,“我只是觉得丛芸队长待我们太好了,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她们的善待。”
“这样吗?你也太会给自己找不痛快了,”戚红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摊手道,“不过像乐始班瑟那样强的人有了法宝便是如虎添翼,这幻境该让她们去才是。”
“是啊,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苍秾将那盏灯从怀中拿出来,怀着无限心事说,“丛芸队长说这是对我们很重要的东西,可能对乐始她们也是同样重要的。”
“那她怎么不给乐始班瑟,偏偏给我们?小庄主,玄生,快来这边。”戚红大大咧咧地挥手把岑既白和丘玄生都招过来,把丘玄生拉近些说,“玄生,你跟丛芸队长熟,能不能告诉苍秾她为什么乐意把进通道口的机会交给我们?”
丘玄生不明就里地说:“就是因为苍秾小姐啊。”
“是因为我?”苍秾大吃一惊,“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的任务是照顾好苍秾小姐,自然有什么好处都以苍秾小姐为先。”丘玄生心平气和很是大度,“法宝是世间罕有,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若是这次探险能成功取得,也是苍秾小姐运气好,跟别人没有关系。”
苍秾听得良心不安:“这个任务是谁交给你们的?”
丘玄生想也不想就答道:“丛芸队长啊。”
戚红追问:“丛芸队长为什么对苍秾这么好?”
丘玄生愣了愣,坦言道:“不知道。”
苍秾无话可说。岑既白哀嚎一声扑到丘玄生肩上:“玄生,为什么当初你来据琴城不是来找我的?我宁愿哑巴一辈子也想要能打倒岑乌菱的法宝,要是有人能帮我就好了。”
戚红白眼道:“你不是已经有那个沐浴露了吗?”
“那种法宝顶什么用,让我变得更香?”岑既白说起这个恨不得把那东西丢到地上踩,“要是把那个涂在身上能让我力大无穷一拳头砸死岑乌菱,那我就天天用。”
丘玄生干笑着劝她冷静,拿出食物哄岑既白开心。
苍秾越发后悔起来,下次一定要同邬丛芸问个清楚。岑既白拉着丘玄生往前走,苍秾揣着灯跟在后头,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要是不好意思占这个便宜,好好待玄生就行。”
苍秾抬头看她,戚红道:“我觉得丛芸队长如此大方多半是看在玄生的面子上,谁叫你是她养的喵可兽呢。”
苍秾反手要打,戚红抢先跑开,顺便把丘玄生搬到面前来挡刀:“玄生,苍秾说她饿了。”
丘玄生哦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碎饼来。苍秾强忍住把戚红抓过来的冲动,接过丘玄生递来的食物。四人继续前行,通道口离家不远,没多久便顺利抵达目的地。
比起神农庄,这处的通道口显得简陋很多。看上去犹如一道再普通不过的岩石裂缝,只是隐隐泛着幽绿的光。
“就是这里了。”苍秾找了个地方把灯放下,拿出火石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点,“丛芸队长说要在进入幻境前把它放在通道口前点燃,但万一风把火吹灭了怎么办?”
“这个我有主意,”丘玄生在包袱里掏了掏,拿出个带着零星凿出几点空洞的瓷碗来,“石耳帮我用旧碗做了个罩子,可以把风挡掉,上头有气孔不怕灯火熄灭。”
苍秾尝试着点亮棉线,丘玄生跟上把碗扣在灯上。一路上苍秾琢磨得很明白,惦着邬丛芸的忍让心里过意过不去,不如就像戚红所说好好保护丘玄生,免得在幻境里让她有个好歹,回到现实里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邬丛芸和丁汀源。
也亏得她们肯放丘玄生来找自己。苍秾想到这里,便对丘玄生说:“玄生,等下进幻境的时候跟紧我。”
岑既白跟着说:“戚红,等下进幻境的时候滚远点。”
“不就是让你喝了几滴机油吗,我以为你已经不怪我了。”莫名被叫滚的戚红咽不下这口气,一如既往抱着手跟岑既白吵嘴,“我不用跟你道歉啊,因为苍秾分发‘戚红把小庄主气哭了,苍秾跟戚红打赌有二十个人抄写这张纸条戚红就跟小庄主道歉’的时候根本没有二十个人抄写。”
岑既白活动活动手腕,说:“好啊,现在我正式发起‘岑既白生戚红的气要打她十个巴掌,戚红跟岑既白打赌有五个人重复这句话岑既白就不许打她’赌局。”
戚红扭头用眼神暗示一旁围观的丘玄生和苍秾,脑筋转过弯来才说:“没搞错吧,我们一共四个人。”
岑既白抡圆胳膊抽过去:“是你输了,看招!”
戚红尖叫一声,捂着脸跑开。岑既白追得她到处跑,丘玄生打圆场道:“通道口打开了,你们歇一歇吧。”
岑既白警告戚红:“离我远点。”
她没再追上来,戚红疑神疑鬼地在通道口前停下脚步,做个鬼脸说:“你少来,该叫你离我远点才是。”
岑既白用力一推她:“是我先说的,你先离我远点!”
戚红本就站在通道口前,谁知岑既白这种关键时候还敢动手,正好被她一下推进荧绿的缝隙里去。苍秾和丘玄生惊讶得不敢动作,苍秾道:“你把戚红推进去了。”
“这……”岑既白也没想到戚红如此弱不禁风,牵强地遮掩道,“我是让她不要磨叽快点进去,咱们也赶快。”
她说着,转头也迈进通道口里。苍秾一阵心累,拉着丘玄生走进去,这次的转移很是漫长,四周的光线很快消失,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深夜的荒郊里,找不到出口和尽头。
如同被当头泼了一桶凉水,苍秾松开丘玄生抹了把脸,再回过神就找不到丘玄生了。四周伸手不见五指,苍秾试探性地迈出几步,膝盖就磕在桌边,痛得苍秾就地坐下来。
转移时怎么会有障碍物?苍秾暗自吃惊,伸手往前一摸才发现面前挡着一张矮几,桌上还放着不少东西。苍秾摸索着碰到桌上的灯盏,庆幸自己歪打正着没把火石给别人。
试了几次才在黑暗里点亮火光,微弱的烛火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块地方,桌上放着烤饼的包装袋和吃得只剩汤的面碗,几本封面花花绿绿的话本,还有两块打得很薄的石板。
苍秾小心翼翼地喊道:“玄生?”
没人回应,苍秾又叫道:“小庄主?戚红?”
那三人像是消失在黑暗中一般,彻底没了踪迹,苍秾暗叫不好。这里的空气过于混浊,像是很久没有通风换气。也不知那碗面是谁留在这里,连收拾都不肯。苍秾满怀嫌恶地把面碗放到远处的地上,重新审视起灯火照亮的地方来。
矮几前有厚厚的坐垫,坐垫边还堆着可供倚靠的被子,显然这里是某个人精心打造的休憩地点。放着吃完的东西不清理,把小小一张桌子占得这么满,说明这个人肯定很懒。
苍秾不想在那张矮几前落坐,端起油灯大着胆子搜索一番,发现这是间藏得很深的石室,没有可以打开的门窗,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这种地方素来只有一个功效,就是用来远离世俗闭关修炼,可也没听说过闭关带话本修炼的。
房间不算宽敞,除了那一处休憩地之外再也没有第二样家具,空荡荡的石室里连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苍秾回到桌前把堆着的书籍一本本翻开,试图找到这里的主人的名字。
悉心翻阅下来,便能发现这些话本都是二十多年前的老套剧情。什么《霸道烧饼摊主的强势投喂》《第一冰粉铺》《杨枝甘露之第六十六杯》,还有一本看上去像是武林秘籍的《五十年经验毒姐教你速刷》,但苍秾根本看不懂内容。
住在这里的究竟是什么人啊?苍秾索性不管别的,身心俱疲靠着那堆被子歪坐了好一阵。休息一阵继续找线索,好不容易在书堆里找到一本笔记本,第一张内页上用潦草的字迹写着:夜冰晶雅凌?露殇?K?蝶零薇血舞?樱利亚。
这谁?苍秾感觉灵魂被洗礼,转而将那两块黏在一起的石板挪到面前来。那两块石板不是很重,像是可以开合的书本,苍秾将其翻开,其中一块石板忽地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依稀可见石板上有几个穿着古怪正在动作的小人。
苍秾吓得不行,慌忙把那东西合上。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可这石室的门只有从外头才能打开,她跟这里毫无关系,想要外头的人放她出去,估计要等到猴年马月。
怎么会遇见这种事,不知丘玄生她们去了哪里……苍秾烦闷地倒在被子上抓抓头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短促的细微声响,她赶忙回头看去,是一碗散着热气的汤饼。
苍秾大叫一声,站起来追到那碗汤饼前,探手在墙上一摸,果然有个窄小得只够碗盘进出的暗门。苍秾试着朝墙外叫了两声,外头一片沉默,无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