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Chapter 67 裂谷区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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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里昂的行星表面是一片焦土。
按照萝瑞尔在会议室里的交代，除了还在修复舱躺着的切尔西，拉刻西斯号硕果仅存的五人战斗队伍被进一步划分为两个探索小队。其中，边野和薛熙泽组成的两人小队负责相对较远的裂谷区域探查，姜元瑾、克莱因和苏泽则在拉刻西斯号附近转悠，兼顾保护后方重任。
尽管萝瑞尔更属意以强带弱的均衡分队，但反方代表苏泽一哭二闹三上吊，满地打滚坚拒拆CP之不道德行为。被原地扣上一顶棒打鸳鸯帽子的麦格中将痛定思痛、痛心疾首、浪子回头慨然接受建议，顺便很善解人意地把这场难得的大戏共享给了自己的老对手、第一男主的亲哥哥——第四军团长苏湛。浑然不觉大祸临头的苏泽眼镜上白光一闪，搭配嘴角的弧度，很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边野撤回视线，和其余两人作别后驾驶地面车载着薛熙泽朝裂谷区域驰去。
被尾气糊了一脸的苏泽应景地发出声阿嚏。姜元瑾抬头望天，稀薄的大气后，遥远的群星就像一只只沉默注视过来的眼睛。
克莱因也跟着他和群星对视一眼：“调查开始？”
苏泽吸了吸鼻子，听见姜元瑾轻轻嗯了一声。
从拉刻西斯号停靠点往前的裂谷区域，有一个更加响当当的大名叫诺克托斯乱葬岗。这里曾是两星之战期间洛里昂最大的防空洞，绝大多数普通民众都被安置在这里。战争爆发初期，除了小部分有能力离开的“普通人”，剩余居民都被自愿地留在了这颗祖祖辈辈都生活过的行星上。
生于此，长于此，死于此。洛里昂并不是位于各星系中心部的行星，它充其量比格雷星好上一点，但也紧紧只是贴着帝国版图的外缘存在。贫穷和落后构成这颗行星的底色，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机会去到更好的星球。他们被限制在这里，几十年如一日。
当每一天都为如何活下去，怎么样才能吃饱饭而困扰时，“未来”或“梦想”只是装点在墙上的无用挂画，其重要性甚至不如角落里长出来的可食用蘑菇。
至少在歼星级武器降临前，大多数躲在防空洞的居民是这么想的。第四帝国、第三帝国、或者那个短暂存在的联邦，政治家口中的理想并不如发到手边的一片面包，所谓的幸福未来也不过是满纸荒唐。在生命的最后，他们脑子里想的更多的甚至是这么久没上工，自己干的工作是否已被他人替代，今后该怎么样，找什么工作养活自己；晚上的汤真好喝，但一定很贵，听说里面加了好几种听都没听说过的料，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喝上，如果能一定要偷偷昧下一碗给邻近防空洞躲着的暗恋的Beta喝。
可惜没有今后，没有下次，一切戛然而止。
生命的时针被瞬间定格。
第四帝国的新武器毫不留情地撕裂大气层，落在这颗长年累月被阴云笼罩的星球上。无情的炮火最终指向了他们的同胞——扣下扳机的人与承受者同样有着父母、子女，和朋友，他们同样是“谁”的孩子、“谁”的朋友、“谁”的父母。
早在母星时代的现代及后现代战争时期，战后反思和国际法的演进便指定了战争中的非战斗人员保护原则。这也是此后无数年被推崇的国际人道法，后来的星际人道法的核心之一——保护战争受害者，减轻战争带来的灾难性影响。然而，战争的理性终究有限，法理存在，但在非理性的情况下，它无限趋近于透明。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从不会去想持刀杀害的他人和他有着相似的喜怒哀乐。他们同样会笑、会哭、会因为某个夜晚突然落到窗棂的星光而驻足，也会因某个睡过头的清晨错过班车而无能狂怒。
他们和他一样，同是经历过开拓时期的种群的后裔。
他只会记得那一瞬间的愤怒，并为这种愤怒寻找到一个最优倾泻口——就算是他人的死。
洛里昂从此在帝国版图上消失，埋葬了无数本土居民的防空洞成了“裂谷区域”，它们和头顶的达斯特环一起组成一块庞大的墓碑，沉默的星群是他们永恒不灭的长明灯。
地面车停在裂谷区域的最外围。
“我们到了。”
薛熙泽听见边野发出细细的蜂鸣，他提步朝前走去。歼星级武器的攻击下，防空洞里当然没有留下任何属于人类的痕迹。他们在一瞬间被气化，只剩下冰冷的金属结构支架。此刻，除了从头顶投射下来的探照灯光，黑洞洞的裂口就像真正意义上的无底深渊。
古奥西尼亚的传说里，往日的明星就被流放到这里。雷声隆隆，战车塞路，他和他的拥趸滚落火湖，却斗志不死，重又举起向天的反旗。
边野展开龙翼，揽住薛熙泽：“我们下去看看。”
薛熙泽单手回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打开附着式观测仪，些微不适后，视野陡然清晰，他打开视界共享：“能看见吗，阿白。”
“很清楚。”
边野展翅朝下掠去，片刻后，他们降落在断裂的升降台上。四周横七竖八散着几个断面疑似修复舱的块状物，乍看有点像某些不孝子乱丢进来的棺材。
边野指了指薛熙泽身后的甬道：“我们过去。”
薛熙泽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跟着边野轻巧跃入。
——一条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狭窄甬道，墙壁却采用了格外坚实的超高密度合金，脚踏上去甚至和走在八号星港的廊道上没有区别。这里的照明系统理应损坏多年，但除去探照灯与观测仪自带的夜视增强，甬道里仍比外面亮上许多，像是源自内部。薛熙泽伸手试探性地触上墙壁，走在前面的边野陡然转身比了个噤声手势。
薛熙泽深吸口气，搓了搓手指上遗留的温度，闷头跟上。
脚步静寂无声。
空气里却有怪异的窸窣声响起。初听有点像鳞翅扇动，接着又像是有人在低低呜咽。渐渐的，那些切割空气的振翅声没了，不绝如缕的细弱哭声越来越大。它们潮涌似的钻进口鼻，沉入躯体，在四肢百骸间用流动的血水敲击骨骼奏出一首无始无终的亡灵序曲。
这乐曲引人沉迷。
——“阿熙。”
“……！”
薛熙泽猛地回神，就像真正溺水的人一样剧烈呛咳起来。
边野划出一小节龙尾，将他整个人缠绕在里面。
——熟悉的展开。
薛熙泽轻车熟路地缩了缩脖子。
黑暗降临。
这回甬道真的灌满了水，半融合态的应龙嗖一下蹿出去。薛熙泽稳在龙尾的包裹里，目光在触及黄金色的鳞片时被烫了似的轻轻一颤。
他闭眼复睁开，悄悄吸了口气。
包裹他的龙尾略略收紧，冰凉的鳞片划过手臂，像个无声的拥抱。
他们来到了水流的尽头。
“咕咚”——
龙尾松开，只留下一点尾巴尖戳在他身后。
薛熙泽缓缓抬眼：
——一片被搅烂的“沼泽”。
黏连着触须的黑泥像被打碎了壳的鸡蛋液似的喷满墙壁、地面和天花板，包括刚才顺着甬道溅落下来的，本该因为落差而一泻千里的水流——它们在接触到黑泥的瞬间被同化为更为新鲜的鸡蛋液，嚎叫着步上前辈们的后尘同样炸了一地。
边野卷起薛熙泽避开地上的黑泥。她没有贸然使用水去攻击，只能在不断扑过来的“鸡蛋液”织成的蛛网间左闪右避。一个又一个小气泡从蛛网黏连处冒出，每个气泡底下似乎都封印着嚎哭的喉咙，歇斯底里的尖叫逐渐取代细弱的呜咽，就像迟到了数年的哭丧人。
几个缩小版水蒺藜从边野手里掷出，完美楔进了最近几个气泡。然而和E031时不同，这些小东西并没有成功炸烂黑泥的鼓包，它们在极短暂地咕咚两声后迅速膨胀又回缩，最后挣扎着和先前的水流一样成了鼓包的一部分。
哭嚎的声音更大了。
“接下来可能会有点晕。”边野突然说，“抓紧了，阿熙。”
薛熙泽一愣，还没等他回复，就实打实地体验了一把极速版死亡翻滚。尽管龙尾像个安全带似的紧紧扣住自己，但并不影响他被颠了个头晕眼花，险些当场吐个满地。
至少没有真的吐出来。他苦中作乐地想。
龙翼收拢，边野在周围缠上一圈水膜。随着剧烈的翻滚，不断加厚的水膜变成高速移动的水龙卷，巨大的离心力将周围的黑泥切碎、搅烂，撕成粉齑。
边野停在正中央的一个小小凸起前。
那个小小的凸起粗看除了颜色更接近茶棕外和别的黑泥没什么区别，但里面的鸡蛋液却被好好地装在一枚透明的、千疮百孔的蛋壳里。蛋壳的粘合剂由数不清的细小触须组成，边缘泛着不明显的浅金。几乎就在边野和薛熙泽靠近的瞬间，那些细小的触须陡然伸长，将两人同时裹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Chapter 67 裂谷区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