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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失控 ...
草地开阔,身后戒备森严,隐秘的黑暗处不知潜伏了多少暗卫。
杳杳侧身躺在草地上望着他想,梁应渠今日很不一样。
他不似平日里的精致考究,发束高髻,却未戴官制帽服,浅灰布衣里露出白色的襟领,像是能闻见被晒干的日头味道,松软、干燥又温暖。这与杳杳记忆里的阿应更贴合,就如在泾州时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少年郎。
梁应渠感受到目光,转过身,枕在左臂上,与她四目相对。
圆月下,他眉眼生得艳丽,而望过来时目光深邃孤寂。
“你将披风给我,不冷吗?”
“冷。”
杳杳语滞住,“怎么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说冷的?给出去又要拿回来的人最是小气的。”说罢便要解开系带,还给他。
梁应渠倏然轻笑,按住她解开带子的手,“歪理。”
他顺势牵住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杳杳意外的温顺,身子朝他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将披风也盖在了梁应渠身上,裙裾掠过草丛,闹出稀稀索索的动静。
他笑着说,“好了,这下不冷了。”
杳杳翘了脖儿,看着他脖颈上的那丝红痕问:“张茂的事,就这样算了?”
梁应渠嗯了一声,想起赴死的姨娘,淡淡道,“人都死了,还能怎么追究。”
“就由着他们让张茂做了替死鬼。”杳杳叹气道:“也不知到了鹦州又要发生什么。”
他勾了勾嘴角:“你不是非要跟着么?怎么,这下怕了,不去了?”
杳杳眸色凝重地摇头道:“都到这里了,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梁应渠侧过了身,平躺着,没有看她的眼睛说:“你这一路,最想去的地方,其实是鹦州吧?”
杳杳沉默了半晌。
“你知道我今日见了泉裕熙,他这个人看起来长得不错,心思深沉,是个不好打发的。”
“……长得不错?”
她想说的才不是这个吧。杳杳无奈:“这重要吗?”
“好,那你为何见他?是因为章跃提到了国库地图一事?”
她抿唇点了点头:“嗯,虽我已将手中的半张给了你,但还是免不了好奇,剩下的那半张在哪里。我没和你说过吧,在望月楼赌酒那晚,泉家少主要给赏银时请过我会面,我回绝了。”
梁应渠长眉跳动了一下,这个细节早有人向他回报,只是当时自己没太在意罢了。
他问:“有什么收获吗?”
“他说,泉家就没有过山穷水尽的时候,还说……也许就没有国库这回事。”杳杳慢慢地摇了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如果没有国库,那为何有国库地图呢?”
“你就那么坚信那半张是真的?”
“你还怀疑我么?”杳杳笑了笑:“我自己都不信的东西,我怎么敢拿着它逼你娶我。”
“因为你并不胆小,杳杳。”
他意有所指,杳杳闻言勉强笑了笑:“你知道我怕你的。但当时除了你却也无处可求。”
“你后悔了吗?”梁应渠问,似乎又觉得这样问不合适,添了一句:“这一路刀光剑影,是委屈你了。”
她打起精神笑了笑:“伤都在你身上,我不是手脚全乎的在这么。我心里清楚,留在姜府才是死路一条。何况这世上除了母亲和阿碧,能够称得上亲人的,也只有你了。比起夫君,你更像我的兄长,我的老师。”
话赶话说到这,杳杳也仰面躺着了,手还被他攥着。
山间的风,明朗的月,春夜的树木草被,马匹晃着尾巴的剪影,还有梁应渠躺在身边,杳杳觉得今夜的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她不愿多想梁应渠是否在试探自己,不愿筹谋和思索,只是躺着,若是就停在此刻也很不错。
梁应渠面色平静,手心却暖起来。他握着杳杳的手,隔着手衣也能触到她的手指小小的,软软的。她口中的身世,实在是难以叫人信服——这分明是比千金小姐还要娇嫩的手。
他心神游移地说话,心中越是克制越止不住渴望,大拇指的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她的玉指。
偶有风动,吹过树枝,撞出无序的沙沙之音,他耳边仿佛又能听见从前泾州小院里杳杳的声音,欢快的、生气的、开怀的、恼羞成怒的,总之缠绵在耳畔,是落不得半分的安静。
就是这些叽叽喳喳的声响,成了他黑暗日子里的慰藉,像是深海之隙漏进来的光。
他不免想,若是他七岁时就遇见了杳杳,那时候的日子就不会那么苦了吧。
气温渐渐冷下来,大概是后半夜了吧。他们躺在地上,远处的马蹄声响如雷滚滚,恍如近在耳边。杳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神思恍惚地坐起来。
果然没一会儿,秀水就上前来,拱手行礼道:“督主,两个时辰前,桑巫江上又有盐船沉了。”
杳杳冷笑一声:“这群歹人可是好大的胆子!”
她转头拍拍还躺在草地上的梁应渠,直道:“你可快起来快起来。”
梁应渠方才听到消息的沉重心情,被她更沉重的表情,搅得令人发笑。皇上不急太监急么这不是。
自打结识督主起,每逢三月十五,秀水都是大气不敢出,还偏巧主子在这日子里被人划拉了脖子,又撞上了盐船沉船。
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秀水掖着袖子立在旁边,一头冷汗,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可仔细揣度梁应渠的神色,竟见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挂在脸上。秀水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支起身,思索着吩咐:“查看客栈周围的情况,卫队待命。叫章跃去偏厅议事等我……”
梁应渠忽然对她说:“杳杳,回去吧。回汴京去吧。”
他的目光像一把利剑,杳杳不愿在别人面前使他难堪,却也不愿在同样的问题上反复拉扯。当即不发一言地跳上马背,扬鞭就要走。
他一个闪身也上了马背。
他苦口婆心劝她:“刀剑无言,我都尚且躲不过。杳杳,你回去。”
“我就是想去鹦州,你知道我就是为了去鹦州,我不会回去的。”
她扭头恨言,鬓间银钗上的流苏甩在他脸上。
梁应渠话音戛然而止,往后靠了半个身的距离。
“……”
她并未察觉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还是不依不饶说下去。说来说去就是不愿回去。
他们齐坐在马背上,他双臂虚虚地环着杳杳的腰身,握着缰绳。她骑术确实相当好,双腿有力地夹着,坐在马背上稳当当的。
她的臀紧紧地挨在马鞍上,纤瘦的腰肢上缠着的花苞香囊,串着绳结的铃铛随着马儿的奔跑上下晃动,发出细碎之音,挠人心痒。
漆黑的夜里树木飞快后退,借着月光,单单是低头看这个背影,他眼中就有熊熊烈火。
杳杳太吵闹了,而且没几句真话,事到如今,总该惩罚一下她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不受控制起来。他的左手的拇指放在杳杳腰窝上,将她的腰往前推了一寸。
她惊讶地扭过头,却像是落入陷阱的兔子,下巴瞬间被他的手指钳住。
杳杳觉得今夜的梁应渠令人不安,下意识挣扎着去推他的肩膀,但他像落了神法的泥塑之身,纹丝不动。就在她捏着拳抵住他胸口的瞬间,他的指尖捏紧了杳杳的下巴,舌头钻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
缰绳被散落在一旁,不受束缚的马儿速度加快,梁应渠却没有丝毫要管的意思。
仍由她坐在一震一震的马背上,身子骨在他左手的掌间上下起伏。
就在马匹要失控的时候,梁应渠放开她的下巴,右手轻轻地握住绳子收了力,另一只手轻柔地覆上她的后颈,吸吮着她的嘴唇,一息后方才松开。
杳杳喘着气,殷红的脸颊上方眼角湿润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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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每晚21点更新,欢迎宝宝们收藏观看。新人首次开文,感恩大家的宽容与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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