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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南玫在飞鹭的鸣叫声中醒转,她看着轻雾中流动的阳光,神志恍惚。

      水波推着船晃晃悠悠,她躺在船上也起起伏伏,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遮天蔽日压下来,向她用力侵袭。

      心头一惊,猛然起身,待看到身上衣物层层叠叠完好如初,方稍稍安心。

      可怎的浑身酸软疼痛,较之昨天不见减轻,反倒加重?

      南玫挣扎起身,走动时,明显感觉到腿间不适,强忍着麻痹的针刺的痛,她慢慢挪到门前。

      透过狭窄的缝隙,她看见元湛手持酒杯靠坐船头,望着迷茫的河面若有所思。

      身旁是还没收拾的薄被,看起来他应在船舱外过夜。

      悬着的心又放下几分,想想总不好一直躲在屋里不露面,简单梳洗过后,她小心推门出来。

      元湛回眸,眼睛忽悠变得明亮,笑意荡漾开来,一刹那脸上都是笑了。

      南玫知道那笑意味着什么,她也这样对着谢郎笑。

      心一个劲儿咚咚乱跳,并非窃喜,而是生怕他中途变了卦。

      她不会掩藏心事,惊慌登时表现在脸上,男人瞧见,表情僵了一瞬。

      然后南玫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如寒风中的叶子,枯萎了,凋落了,凄凉得叫人格外伤感。

      竟让她产生自己做了亏心事的感觉!

      南玫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元湛,一时手足无措站在那里。

      元湛递过来一个灰布包袱,“李璋从你家拿的。”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举动缓解了南玫的局促。

      轻吁口气,接过包袱,他很快收回了手,两人分明没有发生碰触,可南玫没由来的手抖了下。

      没拿稳,包袱掉在地上,衣服也散了,大红抱腹露出一角,南玫大窘,慌慌张张蹲下收拾。

      元湛在凌乱的衣堆中拈起一张纸,轻声读道:“二月东风软,堤上桃花灿,不知谁家女,花落香满肩。”

      南玫急急从他手里抢回来,乱翻别人东西还乱看,这个人忒无礼,好生讨厌!

      元湛故意逗她:“如此慌张,莫不是哪个男人的情书?好丑的字!”

      南玫的眼泪刷地流下来,“这是我丈夫写给我的!”

      错愕浮上元湛的脸庞,他的表情很奇怪,似嘲弄又似无奈,似讥讽又似发怒。

      南玫没心情揣摩他的想法,抱起衣服跑回卧房。

      门上无锁,她想推柜子顶住门,不想柜子竟是固定在地板上的。

      万一他闯进来怎么办?

      一道人影映在雕花镂空格栅门上,她头皮一麻,连哭都止住了。

      “我不进去。”门外的男人停顿片刻,“……我们关系和旁人不一样,我和你说话也比旁人随意,别生气,以后我会多加注意。”

      “换好衣服出来下,我还有话和你说。”

      他转身走了,南玫心头还在乱响。

      什么意思?他们关系不一样,还有他刚才的眼神……

      不可能,也绝对不允许!

      慌里慌张脱下衣服,似是要摆脱掉什么用力把男人的衣袍扔得远远的。

      换上自己的葛衣,灰褐色的布料洗得发白,原本穿习惯的衣服,此刻竟觉得太硬,乃至划得皮肤微痛。

      可这才是她实实在在的生活。

      珍之重之把那张纸贴身藏在胸前,南玫的心安宁了。

      这是谢郎给她的定情诗,那日桃林初见,只顾着害臊,回家了才发现,自己竟忘问他的姓甚名谁,也忘告诉他自己住哪里。

      悔得一晚上没睡着觉!

      转天有人上门,转交她一封信,她不识字,羞于问乡邻,悄悄儿走了二里地,寻了私塾的学生,方知纸上写的是情诗。

      一下子就想到桃林中与她撞在一处的他。

      知他有意,再无顾虑。

      谢郎的住处很好找——小镇就一家客栈,她刚到,就见谢郎从客栈出来。

      定是早早等着她。

      或许是那首情诗的作用,她脑子一热,竟把倾慕的心思和盘托出。

      谢郎既吃惊,又欢喜。

      这首诗原本有八句的,后来找不到了,她让谢郎再写一遍,他却记不起哪一首——她忍不住小小骄傲了一下,谢郎给她写过很多诗呢!

      她刚背了两句,谢郎就笑了,笑得南玫惑然,好像她做了什么很愚蠢的事一样。

      喃喃着又背了两句,剩下的四句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纸很贵,墨也很贵,谢郎说要省着用,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前四句诗。

      她舍不得抹去,偷拿纸笔,依葫芦画瓢搬到纸上,尽管事先在地上练习过好几次,可还是写得歪歪扭扭鬼画符似的。

      是她的字丑,不能教他看低了谢郎。

      南玫又出来说:“那是我写的,谢郎的字好看得紧,和字帖一模一样。”

      元湛没想到她一副赴死般跑到他面前,就为澄清这点子事,轻轻嗤笑一声,“你的谢郎没教你写字?”

      南玫却没空理会他的话了。

      她瞧着沿岸的风景,眼中的恐慌越来越明显。

      从未见过,完全陌生,她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

      “王爷,我要回家了,现在就靠岸吧,不用人送,我自己能回去。”南玫一口气说完,语速很快,生怕被人打断似的。

      出乎意料,元湛马上点了头,吩咐一声:“李璋,靠岸。”

      南玫甚至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一想到就要见到心爱的人了,紧绷的小脸立时笑起来。

      李璋悄无声息从船尾飘来,“王爷,两岸都是密林,下一个的渡口至少需要半天才能到。”

      南玫刚想说无碍,她现在就想下船,然元湛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你老老实实再等半天。”

      又安慰她,“我说到做到,到了渡口立马让你下船。”

      南玫也只好答应。

      面前的小桌上摆满了吃食,她心里装着事,再难得的佳肴也味同嚼蜡,草草应付几口,又缩回到卧房。

      昨天还不愿踏入的地方,今天却成了避风港。

      云层挤挤挨挨,不见阳光,室内更显晦暗,香炉青烟飘飘袅袅,没多久,屋里的人便昏昏沉沉了。

      男人走进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中,她就像自卷轴徐徐摊开一副仕女图。

      二月东风软,堤上桃花灿,不知谁家女,花落香满肩……

      他的声音低沉柔和,却是咬牙切齿。

      两股轻开,捉住一足,揽紧纤腰,极力侵袭。

      谢郎,谢郎……仕女图上的美人眉头微皱,如梦如醒,似泣似笑,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他垂首观看牵扯在一处的风景,报复一般,粗暴地胡搅蛮缠。

      外面起了风,水面的波浪更大了。

      南玫自浮游中醒转。

      烛台幽幽散着红光,屋中只她一人,身上衣服依旧整齐。

      她起身,又停顿片刻,突然慌慌张张凑到烛台前,忍羞解开衣带:淤痕淡了许多。

      不由吁出口气,到底是自己多心了吧。

      整理好衣服,尽量忽略口口的不适,她推门出来,“王爷?”

      船头的黑影动了动,现出一张看不到春夏秋冬的脸,“王爷不在,走前吩咐我送你回家。”

      是李璋。

      “赶紧靠岸吧,天都黑了。”南玫说完才发现,船已经停在渡口了,想必李璋一直在等她睡醒。

      她喃喃:“耽误你功夫了,真对不住……你该叫我一声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睡不醒……”

      李璋没理会她的解释,示意她上岸。南玫不敢再耽搁,踩着木板颤巍巍踏上栈桥。

      岸边停着一辆马车,李璋熟练地从车尾拿出脚凳,掀开车帘。

      南玫硬着头皮道:“能不能就送到镇外的七里铺?”

      没有回答,他保持姿势沉默等待。

      南玫也只好上了马车,想想又觉得不该为难人家——人家也是听吆喝的,王爷让他送到家,他岂敢半路把人放下?

      她掀开车帘一角,“我们小门小户用不起马车的,让人看见,没法解释,不是我不领情。”

      李璋头也没回,当然更没有回应。

      南玫尴尬地放下车帘,又觉自己刚才的话纯属多余,更像逼他答应似的,怪不得他不愿搭理自己。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马车应该比船快,用不了一天就能见到谢郎了,一走半个多月,他瘦没瘦?哎,在外面风吹日晒讨生活,吃不好睡不好的,肯定又黑又瘦,可得好好给他补补。

      炖只肥鸡,卤几斤肉,摘些新鲜的菜蔬……

      正琢磨着做什么好吃的,马车停了下来,外面有人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接着车厢被敲响。

      李璋隔着帘子说:“钱家家妓被抓,王爷有令,请女郎暂住别苑,待他回来查清此事。”

      南玫脑子轰隆一响,刷地拉开车帘,急急问:“王爷做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李璋面无表情,没有回答。

      有谁轻蔑地笑了声,南玫这才看到李璋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更无需看清,那笑已经完完全全告诉南玫:你算个什么东西,张口就打听王爷的动向,也配?

      浑身的血全倒涌上来,南玫真想大喊。

      我不是妓女!

      我不是!

      就算分辩出个一二三来又怎样,他们这些人谁在乎?

      车帘颓然落下,颤抖不已。

      桀桀桀,乌鸦从洛阳宫飞翘的檐角掠过,残阳飞溅,通向昭阳殿的甬道一片血色。

      元湛突然停住脚,转而走向式乾殿。

      奉令接他进宫的宦官大长秋董仓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式乾殿名为皇上日常理政、接见臣工的地方,但当今元熙帝身体羸弱,朝政几乎都交与昭阳殿的贾皇后。

      去式乾殿面圣,十次有九次半面不着,就算见着了,皇上也没精神搭理人。

      东平王与贾后联手整垮杨相国,比任何人都深谙其中之道,去那里作甚?

      宫门前立着两个男子,年纪大点的是光禄大夫陆舟,年轻的是萧家长房独苗苗萧墨染,并非官身。

      萧家和逆贼杨劭有旧,准是怕被牵连,托关系进宫说情。

      光禄大夫位高权虚,陆舟又是个手头紧的,准是那帮龟儿子拿这抠门又坐冷板凳的官儿找乐。

      东平王怎会对他们产生兴趣,他们并无交情。

      疑惑归疑惑,董仓还是马不停蹄跟在元湛身后。

      陆舟和萧墨染明显更意外,互相对视一下,双手略向上举推躬身一揖,既有世家风范又不失礼节地拜见东平王。

      元湛伸手虚扶,“老先生不必多礼,啊,这位是……”

      陆舟忙将萧墨染引见给他。

      元湛上下仔细打量着萧墨染,“秀挺如竹,清冷似月,早就听说萧家公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面对他的大加赞赏,萧墨染却反应平常,脸色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

      哪怕是古板的陆舟,也偷偷给萧墨染使眼色:这位可是操纵杨案的实权人物,不说结交,也不能得罪呀!

      元湛不以为意笑笑,反倒提醒他们:“现在是皇上清修的时辰,你们有急事的话,不如随我去昭阳殿。”

      不等陆舟说话,萧墨染就率先开口:“外臣不便入昭阳殿,王爷要务在身,我们不敢多耽搁。”

      董仓暗暗冲他翻个白眼。

      元湛不再多说,微一颔首,转身去了。

      萧家的路,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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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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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