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穿越女想攻略我夫君》妄也梦

47、番外:最初 （二）

　　这天，姜凌照例运输货物来到死士营。她期望着大门打开之后，走过庭院，能够看到某位正在习武的小小少年……

　　“卫七，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的狗命！”
　　门内管事的一声怒叱下，呼啸而起的鞭声“啪——！”地重落，那声音穿透朱红的大门，像是重重地鞭打在姜凌的心上。

　　姜凌瞪大双眸，急忙上前拍打大门：“快开开门，东西送到了，派点人手出来帮忙！”
　　姜凌并不期望对方会帮忙，她只想催促守门的人快点打开这碍事的大门。

　　很快，门被里边的人缓缓推开，姜凌等不及，用力一推便钻了进去。
　　“诶——”
　　“我尿急。东西都在外边，你若着急就派人去拿，若不急晚点我回来再拿进去。”姜凌丢下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冲进庭院。

　　“啪——！”
　　又是一鞭声响，奔走在庭院中的姜凌极快地锁定声音来源，转头看去，眼眸蓦地睁大。

　　庭院偏僻的一角，泥泞的土地被鲜血染红，少年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好似没了气息。

　　姜凌张了张嘴，接着狠一咬唇，迈开步伐三两步走过去，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管事，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管事怒气冲冲地回头，想看看是谁那么不长眼敢跑来质问，等看清是谁后，他神情一顿，没好气地道，“小孩子一边去，这里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姜凌眨了眨眼睛：“看管事是有心烦事？我平日里鬼点子多，兴许能出出主意呢？”
　　管事打量姜凌片刻，也不知是不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开口道：“陛下相中的人让这野狗弄残了！这下可好，要是陛下一个不高兴，我就完了！”

　　姜凌听了，蓦地松了一口气：“我当是什么呢，这好办。既然他能打赢那人，说明他能力在那人之上，你不如让他去代替那个位置，不就妥了？”
　　管事眉头紧蹙：“你以为我没想过吗？可两人年龄、样貌、身高都相差甚远，这如何说得过去！”
　　姜凌翩然一笑：“管事以为，陛下会选中的，是死士的能力，还是他的年龄、外貌？”
　　“这……”管事定下心神沉吟片刻，觉得姜凌说的不无道理，只是……
　　“这野狗从方才便一声不吭，现下更是彻底没了动静，恐怕……陛下瞧不上这种货色。”管事意有所指地道。

　　听到旁人左一句野狗右一句货色的，姜凌很想给他来上一拳，但现在目的未达成，她只得耐住性子安抚道：“想来是刚才打伤了他的心，若管事放心，让我同他说几句话，开导开导。”
　　管事听了，便又是一笑：“那可好。曾听旁人提起，你平日里和他走得挺近？若是能安抚好他，那此事我便不追究了。”
　　死士营里的所有事物皆为暴君夏燮的财产，备选死士与送货人私会，有心人随便编排几句都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姜凌明白管事的暗示，她抱拳道：“管事心善，那我便去了。”

　　姜凌缓步走到卫七身旁，蹲下身来轻轻推了推他，努力无视他后背皮开肉绽的伤口：“醒醒，是我。”
　　此时，卫七的面庞上已是鲜血淋漓，他听到姜凌的声音，只轻轻眨了下睫毛，便再无动静。

　　果真如管事所言，卫七不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的状态都极其不好。

　　姜凌瞥了眼不远处的管事，见他面露嫌弃地走远，心中稍定。
　　姜凌俯身靠近卫七，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卫七，和我走吧。我们不在这待了，我回去求我爹，他肯定有办法救你出来。”
　　是的，这才是姜凌看到卫七倒在血泊中时，心底冒出来的真正想法。她会回去求姜垅，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跪着求个几天几夜，姜凌相信姜垅总会心软答应的。
　　而让管事把卫七引荐给暴君，不过是为了让卫七能在这里活下去的权宜之计。

　　听到姜凌的话，卫七总算有了点动静，他轻轻地抬眸，染血的黑瞳中，却是全然无光的灰暗。
　　“然后呢？”卫七微哑的声音透着血腥味，他好似不解这有何意义。
　　“活着才有未来，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姜凌忍不住扬声道。
　　卫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一条野狗，能有什么未来……”.
　　“有我。”姜凌定看卫七，认真地道。
　　卫七顿声不语。
　　“你看着我，”姜凌不满地掰动卫七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你不是野狗，你还有我这个朋友，我们可以成为家人。你信我，有我在，你的未来会很好，很好很好的……”

　　卫七怔怔地望着姜凌，好似被她的话所惊到，半晌，卫七猛地把头扭到一边，避开了姜凌的视线。
　　姜凌无奈，打算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解：“我说真的，你别……”
　　“别说了，”卫七打断姜凌，“我知道了。”
　　“你明白了？”姜凌又推了推卫七，见他不动，缓道，“那我当你默认答应咯？”
　　“……嗯。”卫七闷声应答。
　　姜凌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你认我这个朋友，从今往后……”

　　“小姐！”
　　远处，苏不卿忽然高声唤了一句。
　　姜凌转眼，看到苏不卿后忙唤道：“苏不卿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帮帮忙……”

　　苏不卿神色凝重地快步走过来，他瞥了一眼血泊中的卫七，却对姜凌道：“和我走。”
　　“怎么了？”姜凌登时满脸疑惑，指向卫七，“你先帮我救救他……”
　　“和我走。”苏不卿沉声，直视着姜凌，又重复了一次。
　　姜凌的动作慢了下来，而后站起身：“阁里出事了？”
　　苏不卿眉头一蹙，只低声道：“我们马上走。”

　　姜凌下意识迈出一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发现卫七不何时也看向了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触，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最终，姜凌只道：“卫七，活着等我。”
　　说完，姜凌转身跟随苏不卿快步离去。

　　站在边上的管事见姜凌与苏不卿匆匆离去，扬声道：“欸！你和他说完了吗？”
　　可姜凌头也不回，与刚才十分在意卫七死活的态度截然相反。
　　管事感到奇怪地嘀咕，“这是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卫七身旁看了两眼，见其神色清明，不由得道，“真是厉害，三两句话便让你活了……卫七，之后想活命的话,便照我说的去做……”
　　管事交待卫七好一会后，有死士匆匆赶到，他先是一行礼，而后来到管事身边耳语几句。
　　管事听后瞪大双眼，猛地看死士：“你说什么？此事确认过？千真万确？”

　　死士半跪下地，掷地有声：“此事确凿无疑。陛下有令，命我等将临江阁新任当家——姜凌，拘捕回京。如遇阻碍，可自行决断，乃至当场诛杀。”

　　死士的这句话，让原本听管事说教而变得昏昏欲睡的卫七顿时惊醒。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卫七只撑起半身，意识就在下一瞬间断掉，随后整个人重重地砸回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姜凌和苏不卿正弃马奔向林间小道。
　　苏不卿一边在前头带路，一边速道：“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牢记于心。左堂主已经叛变，他正派人追杀你。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离开夏国，去……”
　　姜凌原本在认真听苏不卿说，但听到他们要离开夏国，姜凌顿时停了下来。
　　“怎么了？”发现姜凌不走，苏不卿停下后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停。”
　　“他还在那，”姜凌眼神微闪，回头看向远方，“我答应了要去接他。”

　　苏不卿沉默片刻，缓道：“我知道小姐在想什么，可我们是去逃命的。”
　　姜凌犹豫不决。
　　如果她不去接卫七，那等待卫七的将会是怎样的境地？

　　“他是夏燮的人，”苏不卿冷眼道，“不过一年时间，你能肯定他会和你走？”
　　姜凌忍不住辩驳：“他会的。”
　　姜凌遇见过那么多人，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卫七的选择。
　　卫七答应了，会和她成为家人。

　　苏不卿被姜凌坚定的回答弄得一怔，好一会才道：“你们关系竟已变得如此要好……那里的人也一定看出来了吧？”
　　姜凌虽然不愿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苏不卿见状，便继续道：“那你现在回去，更是自投罗网。如果他被以命要挟来杀你，你说他会如何抉择？就算他不杀你，夏燮以毒制人，他还能活下来吗？”
　　姜凌被苏不卿的接连发问沉默了，她已然发现无论如何选择，现在回去都不会有一个好结果。

　　“你是未来的阁主，数百人在苍国等你，我不能让你冒险回去，”苏不卿说着，见姜凌眸光渐暗，他轻叹一口气，缓道，“那小子是他们那一届中武功最好的，只是不够听话。你既让他等你，也许……他能活到你回来，只要你成长的速度足够快。”

　　姜凌闻声，眼眸亮了一亮，思索片刻后，已是目光坚定：“苏不卿，我知道了，我会和你走。”
　　姜凌做出决定后，又问苏不卿：“对了，我爹呢？”
　　“你爹……”苏不卿刚迈开的步伐又停下，他背对着姜凌答道，“你爹在苍国等你呢，快走吧。”
　　“嗯。”姜凌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跟上苏不卿。

　　姜凌原以为，这次离去后能很快回来，而姜垅也真的在苍国等她。
　　可不曾想，当姜凌赶到荒芜的草原上与部下汇合后，她却被告知——姜垅已死，他被暴君夏燮……当众诛杀。
　　时局如此动荡，姜凌无法在短期内回夏国，她需要在苍国建立新的据点，拥有新的依仗，只有这样，她才有能力为自己谋划未来。
　　姜凌明白这一点，她只能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一切，而等到她终于有能力重回夏国时，已是八年之后。

　　八年，足够物是人非，事过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