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穿越女想攻略我夫君》妄也梦

46、番外:最初 （一）

　　这天，姜凌才抵达公司，就接到了新任务。
　　作为公司S级测试员工，姜凌习以为常地点开测试系统，快速进入工作模式。
　　只是不知道这次会测试怎样的世界……
　　作为测试组，姜凌什么稀奇古怪的任务都接到过，比如在游戏中扮演猥琐女摇身一变世界五百强女精英，或者扛起打枪和外星生物大战三百回合，又或者是和一群人在绝境里勾心斗角成为最后活着的幸运儿。
　　姜凌的任务，是确保游戏进程在此期间顺利运行，没有BUG。

　　[叮——系统启动]
　　[欢迎进入恋爱游戏世界，请亲亲努力攻略人物，达成HE，赚取积分哟~]
　　[以下是世界资￥！@%#！%]

　　嗯——？
　　屏幕显示似乎有点问题，姜凌拍打下系统，眼前漆黑的世界逐渐变得明朗起来。

　　无数的资料信息纷涌而至，进入姜凌的脑袋里，等她眼前的景象变得清晰时，她已明白自己是谁——

　　临江阁阁主的女儿——姜凌，与她同名同姓，是阁主尽心培养的唯一弟子。

　　现在，姜凌正坐在一张椅子上，在她跟前，站着一个男人。
　　姜凌抬眸，对眼前眉目紧蹙、神色狠厉的男人低声唤了一句：“爹……”

　　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临江阁阁主——姜垅，他快速眨了瞬眼睛，而后单手抱起姜凌，调动脸部肌肉挤出一个可怖的微笑：“凌凌，今天也要好好练习哦~”

　　当姜凌被抱起后，她才惊觉自己变小了，她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可能不到十岁的样子。

　　啊……这，要怎么完成任务？
　　第一次进到这种副本，难道恋爱游戏都是从小开始？
　　不过话说回来，她要攻略谁？

　　“凌凌，我们到了哟~”

　　大手轻抚上姜凌的脑袋，唤回了她的思绪，姜凌顺着姜垅的手臂落地，放眼环顾，他们来到了一间十分宽敞的……练武房？

　　“今天要好好的扎够三个时辰马步，然后跑山四个时辰，最后……”
　　姜凌抬头，姜垅明明是在柔声说着，可配着那不熟练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只魔鬼——
　　“最后和我对练，看看教你的功法有没有长进。”姜垅很快安排好姜凌今天的行程。

　　什么？
　　姜凌呆住了。
　　要她蹲多少小时跑多少小时最后和这人打多久……？

　　等到日落西山，月亮升起，姜凌“咚”地一声，如同一条死鱼砸在了冷硬的板凳上。

　　累，好累啊！又累又疼！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要累死不可！还谈什么攻略任务！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姜凌眼珠一转，忽地一笑：有了！

　　次日清晨，姜垅照例来找姜凌督促习武，待他走入屋内不久后……
　　“姜……凌——！”
　　一声怒吼，惊飞了屋外的鸟儿，展翅高飞。

　　“啧啧啧，听到没有？”
　　临江阁外，有一马车正快速驶离，坐在板子上的潇洒少年咂咂嘴，对那一声怒吼很是佩服。

　　唰——
　　马车后货物堆上的白布忽地掀开，姜凌从中钻了出来，她对少年笑眼弯弯：“苏不卿，谢谢你啦，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小姐……若不是你说‘带我出去玩，不然我就喝光你的酒！’，我才不会带你出来。”苏不卿掐着嗓子模仿姜凌说过的话，末了还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我开个玩笑嘛……”
　　“要我半条命的玩笑吗？知不知道你喝醉以后……”
　　“我知错了，”姜凌双手合十，“下次绝对不会在你屋外唱一宿了……”
　　“你知道就好……还有这次的事，只此一次……”
　　“下次还来！”姜凌立刻道。

　　苏不卿回头凉凉地看姜凌一眼：“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姜凌笑笑，却知晓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高声夸赞道：“苏不卿你最好了！”
　　“肉麻肉麻……”苏不卿一个哆嗦，“快别说了，过来帮我……”
　　“好嘞——”

　　马车在山路绕拐十八弯，几天后抵达都城外一处偏僻的宅院，姜凌下了马车刚走近门口，便能隐约听见里边短兵相接的打斗声——
　　皇家私宅，这里是训练死士的地方。

　　“进去以后，记得我说的话。”苏不卿侧目看向好奇地伸着脖子的姜凌，不放心地再嘱咐一次。
　　“知道知道，绝对不乱看，乱说话——”姜凌答应得很爽快。

　　很快，接应的人打开大门，他们跟随侍从走了进去。
　　死士营里，受伤是常有的事，苏不卿来这，是为了交付客户定下的特殊药物。
　　回廊之中，姜凌故意放缓步伐走在最后，瞄见前面几人寒暄得正融洽，姜凌才偷偷地瞥向四周。

　　“啪——！”

　　庭院之间，比起那群正常操练武艺的大老爷们，角落里一处的动静，更快地吸引了姜凌的目光——
　　在庭院边上，有一少年正垂头跪在地上，而他身旁站着个年长的教使。教使的表情狰狞，用力地挥动手中长鞭，显然气极。
　　只看两眼，姜凌便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前头的人。
　　死士营，受训挨打是常态，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交付货物的过程很顺利，不过半个时辰便完成了，在与客户谈定了下次需求后，管事送两人出门。
　　“苏公子送来的货物极好，望之后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质量。”管事笑眯眯地道。
　　“自然。”苏不卿浅答。

　　“啪——！”
　　路过庭院时，那鞭声，竟还没有停下。

　　这是一天要处罚多少人啊……
　　姜凌好奇地再投去一眼，却是眉头一蹙——
　　只见在那偏僻的角落里，少年依旧跪在地上受打，若是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大概就是少年的身形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再打下去，他会不会死啦？”

　　好似童言无忌的提问，吸引了管事和苏不卿的注意力，他们顺着身后少女的视线，瞧见了那血腥的一幕。
　　发现是谁在挨打，管事狠狠地蹙起眉头。
　　“皇家的财产……”苏不卿沉吟。
　　“哼，”管事顿时冷哼一声，“一条难驯的狗，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不如把他卖给我？”姜凌像个懵懂地孩童般对管事笑着问。
　　帮助别人，也许在日后有难时会得以援手，在历来的任务中姜凌遇到过不少次，所以这忙她愿意帮。

　　管事微愣之后，瞥一眼苏不卿，见对方沉默不语，便对姜凌冷笑道：“小娃儿说笑了，这可不是能随意买卖的东西，你若是想要，也得得到上面那位的首肯。”
　　上面那位，自然指的是当今皇帝，暴君夏燮。

　　“不是你的吗？”姜凌眨了眨眼睛，问出下一个问题，“那如果随意处置别人的东西，万一他正巧心情不好，追究起来可怎么办呀？”姜凌话语中似乎全心全意地为管事考虑。
　　世人皆知，暴君杀人从不讲理，也许是心情不好，也许是看不顺眼，一抬手，落下的就是一具尸体。

　　“这……”不知回想起什么，管事的额前顿时冒出些许冷汗。
　　因为死人上报惊动皇帝，说不定他一个不开心就……
　　想到此，管事顿时扬声喊道：“把他拖下去！别让人死了。”

　　“是。”远处教使应声收鞭，一把拉起地上的少年。

　　这一时刻，一直毫无动静的少年忽地抬起头来，视线笔直地穿过人群，一眼就与姜凌对视上。
　　沉寂、空洞，少年眼中是一片无动于衷的麻木。

　　姜凌心中轻叹，这好好的小孩，都让人折磨得没个人样了，就算是他们干杀人行当的临江阁，也没有这么驯人的。

　　死士营一行，就在这么个小插曲中结束了，姜凌虽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得回临江阁接受训练。
　　不过，去往死士营交付货物，成为了姜凌躲避她爹姜垅的一个绝佳去处。
　　时间不短，完成简单，姜凌去过几次便轻车熟路。
　　姜垅一开始想阻止，奈何姜凌鬼点子实在多，他防不胜防，最后也就随姜凌去了。
　　反正左右，不是还有个苏不卿兜底呢——

　　苏不卿冷眼看着空无一人的车上，问一旁站定不动属下：“她人呢？”
　　自己不过是去方便一下，就这么眨眼的功夫回来，人就不见了。

　　“小姐去拦劫匪了。”属下意简言赅。
　　苏不卿顿时额前青筋狂跳：“姜、凌——！”

　　此时的姜凌，浑身脏兮兮地落进了一个深坑里，她望了望自己轻功攀不上去的高地，叹了一口气。
　　完蛋，五个劫匪，她才杀了四个，在和最后一人厮杀时不慎脚滑掉了下来。
　　这下可好，敌人在上，她在下，这要追上来，那可如何是好？

　　“嘛……不过货物算是保住了。”姜凌笑了一笑，自我安慰道。

　　“嗖嗖……”

　　姜凌机警收声，看向上方。
　　不多时，忽有一脑袋自上方探了出来。
　　姜凌看清来人，双眼猛地瞪大。
　　脑袋很快收了回去。

　　“欸！你别跑，我认识你，你救救我，我帮过你的——！”姜凌急得一蹦一跳地嚷嚷。
　　万籁俱寂。
　　“嘶……”姜凌倒吸一口冷气，“真不愧是死士营的人啊，这么无情……”

　　“唰——”

　　话音未落，一根粗壮的藤绳从上方甩入，姜凌一时没反应过来，肩膀还被甩到一下。
　　“嘶……”姜凌疼得又吸一口冷气。

　　“上来。”上边有声音说。

　　姜凌眉眼一挑，抬头却只能看到那根藤绳，不知出于何种情绪，她莫名地相信了那清冷的少年音。
　　姜凌揉了揉肩膀，依仗着藤绳借力，两步轻功便飞了上去。

　　出了深坑，姜凌拍拍身上的泥土，抬起头来看见的……果然是那死气沉沉的少年。
　　姜凌正欲开口道谢——
　　“两清。”少年淡声缓道，随后转身离去。
　　姜凌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看到他忽地摸了下自己的肩膀。

　　受伤了，为什么？
　　姜凌若有所觉，垂眸扫向四周，果不其然在深坑附近看到最后一个劫匪的尸体。

　　“两清啊……”姜凌抬起眼来，笑了，“那便两清咯。”

　　夜沉，云遮。

　　“咔。”

　　少年因身上有伤，睡了一会便细微的声响惊醒了。
　　他此次出任务，差点没有完成，还受了伤回来，教使将他打了一顿，现在他不仅肩上有伤，后背也是新伤，碰哪都疼。
　　少年认命地起身，打开窗户想要透口气。

　　“嘎吱——”

　　随着窗户打开，微风拂面，进入视野的除了昏暗的夜色外，竟出现了一抹亮丽的白。
　　只见在那一直以来遮蔽视野的高墙上，竟坐着一个巧笑倩兮的白衣少女，她俯视着窗内的少年，笑得狡黠。

　　少年愣了一愣。

　　坐在墙上的姜凌抬起指尖，指了指窗户的一边。

　　少年转眼，很快看到了放在窗户边上的一个翠绿白瓶。
　　迟疑片刻，少年伸出手去拿起，却见瓶子下方还压着一张纸条——

　　赠友人。

　　纸条上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少年却仿佛被灼了一下，立刻放下小瓶子压上去，好似这样就不曾见过它。
　　等少年再抬头时，高墙之上已无少女的身影。

　　走了吗？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伴着随疑惑在少年心中荡开。

　　“你叫什么名字？”

　　耳旁忽然响起姜凌的声音，少年吓了一跳，随后意识到她就在窗外的一侧。
　　面对姜凌的问题，少年没有回应，而是先回身看向房内，见其他人没被惊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喂！”姜凌靠近少年的耳边，低声，“我藏了很久才等到他们换班，你告诉我呗，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声音更低更沉：“你快走。”
　　姜凌不满，声音不自觉渐大：“你还没告诉我……”
　　“卫七，”少年卫七抬眼，黑瞳沉沉，“我叫卫七，你快走吧。”

　　姜凌好似看不见卫七脸上的阴霾，只满足地笑了。而后她又指了指一旁的药瓶，说了声“记得用”后，便飞身离去。
　　姜凌走后，卫七看向那翠瓶，久久无言。

　　时间一晃一年过。
　　姜凌的生活还是在习武、逃避习武、跑到死士营、回来继续习武之间中反复跳跃。
　　若是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
　　大概就是姜凌给自己选择了攻略人物——

　　卫七。

　　去死士营时，姜凌会找机会和卫七说话，说外边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给卫七带一些随手买的小玩意，最后再放上一瓶伤药。
　　卫七是死士营里管事口中一条难驯的狗，姜凌接近后发现，这管事说得……不无道理。
　　面对姜凌的示好，卫七全然抗拒，在姜凌说话时，卫七只专注于练功，而她带来的那些新奇玩意和留下的伤药……收是收下了，但姜凌从不见卫七用过。

　　偶尔，许是听姜凌叨叨久了感到厌烦，卫七还会眉头紧蹙地问一句：“你没任务吗？”

　　姜凌看着卫七，笑容很甜：“没啊。”
　　她倒是想有任务目标，可系统好像出了错误开局下线，现在要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不过……如果攻略目标是他的话，那可是相当有挑战性啊……
　　既然系统没有指定目标，那她自己定一个总行吧？

　　姜凌笑容不变，盯着神色逐渐僵硬的卫七。
　　真是一个可爱的少年。

　　为什么会如此评价？

　　当时间如流水而过。

　　姜凌看着卫七练功，看着看着，倚靠向一旁的柱子后睡着了。
　　熟睡后似乎还梦到什么，姜凌蹙眉一动，忽地就从柱子边滑落向前——

　　啪。
　　一只纤瘦但有力的手臂阻止了姜凌摔落的悲惨未来。
　　卫七托着姜凌,把她安置回柱子旁，默了一会，转身离去。

　　云层卷动，阳光显现。
　　姜凌双眼眯开一条缝隙，透过狭小的视野，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正举着一片大荷叶在继续练功，而那片荷叶投射下来的阴影，就遮在姜凌身上。

　　姜凌不自觉地勾了勾唇。
　　她就说了，是一个可爱的少年。

　　可姜凌不知道的是，当目标确认，命运的齿轮将随之转动。
　　一切，无可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