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穿越女想攻略我夫君》妄也梦

48、番外:最初 （三）

　　八年后，夏国。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内，百官齐聚，他们俯首跪拜，噤若寒蝉。在他们前方的高台上，一位身着玄色绣金龙袍的男人负手而立。
　　许是太过于安静，男人忽地转过身来，他的双眼如出鞘的利刃，凌厉地扫过众臣。而后，男人惯性地蹙眉，像一个矜贵的公子在挑剔眼前的货物。
　　此人，便是夏国的皇帝，夏燮。

　　一眼过后，夏燮缓缓座回龙椅上，张口便是冰冷的质问：“所以你们到底有没有找到人？”
　　香炉中升腾出舒缓安神的香气，然而百官却是渐渐地抖若筛糠。
　　在夏燮面色越来越差时，站在队首的丞相走了出来，强稳心神道：“回陛下，人已找到，随时可宣见。只是……”
　　“好！”夏燮打断丞相，随即摆手道，“立刻宣见。”
　　丞相犹豫片刻，选择闭上了嘴，退回到队伍中去。

　　很快，几名士兵带着一名样貌平平的女子步入殿中。这名女子对两侧惶恐不安的百官视而不见，走到殿前从容自若地行了一礼：“凌江，拜见陛下。”

　　自称凌江的，是易了容的姜凌。她低头之时，瞥见大殿中的夏燮，心中叹道——终于……来到这了。

　　“免礼，”夏燮乍见姜凌，似乎颇有兴致，“听闻你多谋善断，时常决胜千里之外，可今日一见……着实让朕有些意外啊。”
　　姜凌沉默片刻，忽地问道：“陛下可观察过蛇类？”
　　夏燮眉头轻挑：“不曾。”
　　姜凌抬眼，不在意地笑笑：“蛇虽身形纤细，却能将比自己大数倍的猎物捕杀，最后吞吃入腹。如若陛下见了，定然会喜欢。”
　　夏燮听了，指着姜凌笑道：“好啊！够狂妄，朕喜欢！”
　　姜凌笑而不语。

　　“凌江甚得朕欢心，”夏燮理所应当地道，“待你助朕夺得苍国，朕便答应，许你夏国国师之位！”
　　姜凌轻声缓问：“如若我拒绝呢？”
　　闻言，本还在笑着的夏燮面色骤沉，他凝视姜凌片刻，哼笑一声：“能拒绝朕的，除了地府里的小鬼，便只有凡间的一具具尸体。凌江，你是想试上一试吗？”
　　姜凌默了一会，而后扬起嘴角，脸上的人皮面具诡谲地笑了：“当然不。能为陛下效力，是我的荣幸。”
　　夏燮见状，满意地鼓掌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凌江能伸能屈，甚好……”

　　之后，夏燮带姜凌去书房商谈了一番，等到姜凌走出来后，她才敢毫无形象地把额上的冷汗擦了一擦。
　　不愧是有暴君一称的夏燮，情绪多变又生性多疑，同他交谈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姜凌既然能走到今天，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现在她离成功更进一步了，之后只需要明面上与夏燮保持合作，姜凌相信，总有一天她能够推翻暴君夏燮的统治。

　　不过话说回来，夏燮刚才好像告诉她……自己这次的合作伙伴、夏燮的眼线，正在外边等她？
　　姜凌擦汗的手一顿，忙重新端起高深莫测的架子，这才缓缓朝前望去——
　　只见大殿下方，有一样貌平平的青年正站在那，也不知看了姜凌多久。

　　咯噔。
　　姜凌摸了摸脸，在确认脸上的人皮没有异样后，才朝着青年缓缓走去。
　　夏燮命她和此人前往苍国窃取机密信件，如果目的达成，那么夏燮会对她建立信任，到时候……再想办法找理由把卫七救出来。
　　——只要卫七还活着。
　　她在这个世界主动结交的第一个朋友，第一个……只差一点就能撬开蚌壳取到珍珠的宝贝！
　　夏燮这混蛋，真该死啊！

　　思绪间，姜凌来到青年身前，四目相对时，姜凌愣了一愣。
　　这人的眼睛……好像卫七。
　　不是青年的眼睛有多漂亮，而是他的眼里如同卫七一般……沉静得如同幽潭死水。

　　看来做夏燮的死士，是真的惨，她得尽快找到卫七才行。
　　姜凌心中微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沉默，半晌才道：“随便你叫什么。”
　　“嘶……”姜凌倒吸一口冷气，发觉这人是真的随意。
　　姜凌兀自想了想，道：“那就叫你七郎吧。”
　　想到要和陌生人以夫妻关系进入苍国，姜凌是有那么一点点憋屈的——让他白捡我便宜了！
　　不过，夏燮只会关心任务的结果，至于过程……哪怕对这位“七郎”很“艰辛”，想必他也没胆量去和主子诉苦吧！

　　姜凌思绪转了一圈，见她赐名的青年七郎没有反应，不由得再唤一声：“七郎，走了！”
　　“呃、嗯，”七郎轻声应答，而后忽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叫七郎？”
　　姜凌心有戒备，随口道：“不是你让我起的吗？不喜欢？那你就自己想一个。”
　　七郎沉默片刻，道：“不用，这样就好。”

　　随后，姜凌和七郎坐上皇帝安排的马车，往苍国方向赶去。
　　马车内，姜凌撑在窗沿，看着疾驰而过的景色，心中几番盘算。
　　托这些年在苍国扎根的福，姜凌知道暴君夏燮要的机密信件在哪，也想出了好几种方法取到那东西。
　　可问题是，如果让夏燮拿到信件，他的实力则会更强更难以击败。而如果不给信件，或者给假信件，都有换不出卫七的风险。
　　天下众人、杀“父”之仇，与昔日交好的友人，选哪一边成了姜凌的一个难题。

　　姜凌还未能做出决定，但时间仍在流逝，数月后，姜凌与七郎抵达苍国。彼时，面对拦在马车前的守门士兵，姜凌拿出早已备好的官文递了出去。

　　士兵接过官文看了一眼，随后打量起站在马车旁相隔甚远的两人：“你们是夫妻？不像啊。”
　　“怎么不是夫妻？”姜凌瞥一眼面无表情的七郎，随即意识到了什么，她伸手戳了戳七郎的手臂，“怎么，你还生我气呢？”说着，姜凌摆出个委屈的表情，“我真的错了，夫君，你就原谅我吧……”
　　被姜凌忽地戳了一下的七郎顿时变得僵硬，他顿了好一会，才憋出一句毫无感情的“我没生气”。
　　士兵一看这情况，急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们快走，可别在这争论到底是谁错了……”
　　“谢谢官爷~”姜凌见状，忙不失迭端起笑脸，拉着七郎回到马车上，一同进入苍国。

　　在苍国扎根已久的姜凌轻车熟路地找了一间客栈入住，在房间里休息等了几个时辰后，窗槛忽地传入了几声啄响。
　　姜凌打开窗户，看见站在窗边的一只黑鹰，她伸出手捧起黑鹰，从它腿中取出信件，而后随手放飞了它。
　　这一过程被同在房中的七郎尽数纳入眼里，姜凌在注意到七郎的视线后，无所顾忌地直白道：“这是我的情报网，毕竟要想把事情算得面面俱到，我得有最多、最全的情报。”
　　至于七郎会不会和夏燮说，姜凌表示无所谓。说了，夏燮是会忌惮，但也会因为她的本事而更重视。不说……嗯，不太可能。

　　“我不会告诉他。”七郎忽地道。

　　姜凌惊诧地看向七郎：“你莫不是会读心术吧？”
　　七郎看一眼姜凌，漆黑的眸子里澄澈清明。
　　姜凌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笑了一笑，起身道：“我开玩笑的。走吧，该干正事了。”

　　依照得来的情报，姜凌先去了药铺挑选了几味药，当掌柜在拨弄算盘时，姜凌目光转向七郎，眨了眨眼道：“夫君~这是‘小叔’交办需要买的东西，想必夫君……会替‘小叔’付了的吧？”
　　给仇人花钱，开玩笑，她不愿花一丁点。

　　站在姜凌身后的七郎忽地被如此瞧着，退了些许，他默了瞬，“嗯”了一声，上前掏出银子付钱。
　　姜凌在一旁看着，满意地笑了。

　　之后，姜凌领着七郎踏入深山密林之中，在繁茂的参天古木间穿行。姜凌根据以往的经验，来到一处悬崖下方，她抬头仰望，透过枝叶的间隙，一步又一步地向前寻找——终于，她在崖壁的最高处的缝隙中，瞧见了那株毒植。

　　姜凌收回仰望的头，转头希翼地看向七郎，道：“我还需要那个，你武功高强，想必采下来是轻而易举吧？”
　　这次，在听到姜凌明确要求的下一刻，七郎便一言不发地飞身而上，开始攀爬起这高山崖壁。
　　姜凌仰望着，很满意这位话少活好的小哥，至于有没有为难到对方，对敌人的部下姜凌可不打算考虑。

　　等采到药，回到苍国时已是日落西山。
　　姜凌饥肠辘辘地走在街道上，看到香喷喷的面摊就不想走了。
　　嗯……是买汤面，还是要凉面呢？嗯……今天七郎也辛苦了，看在他听话的份上，也给他买吧。
　　姜凌转头，看向七郎：“夫君你……”
　　“要哪个？”七郎打断姜凌的话，看也不看姜凌，手却是已在往钱袋里掏。
　　“啊……”姜凌迟疑片刻，回头道，“汤面吧。”
　　“小二，一碗汤面，两碗凉面。”七郎丢下银子，径自找位置坐了下去。
　　姜凌见状，跟着坐到了一旁。

　　三碗面很快被小二端上，姜凌拿了自己自己的汤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心里在思考今天买到的这些药晚上要怎么处理，想到复杂的地方，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你不喜欢，可以不用那么叫。”七郎忽地说了一句。
　　“什么？”姜凌回过神，发现七郎双眸认真地看着自己，她不由得重复着问，“叫什么？”
　　七郎默了瞬，道：“七郎。唤我七郎便好。”
　　“嗯？”姜凌歪了歪头，“可你是我夫君啊。”
　　身在异国，至少表面功夫要做足，夫妻这个身份是最合理方便，这也是为什么姜凌会同意夏燮提议的原因。
　　听到姜凌的话，七郎沉默了许久，直到回到客栈，他都不曾言语过。

　　姜凌也没想过去猜测七郎的想法，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取药分配，研磨混合，借用客栈的厨房熬制，姜凌毫不客气地使唤七郎帮自己，在做完一切只剩下熬药等待时，劳累了一整天的姜凌终于坚持不住，坐靠着柱子浅浅睡了过去。
　　……
　　我的药！
　　姜凌猛一睁眼，从梦中惊醒坐起，随后她发现，自己的位置从厨房的椅子上变成了厢房里的床上。
　　嗯？
　　姜凌环顾四周，此时已是深夜，四下具寂。姜凌起身走到厨房，看到七郎正坐在她本该坐着的位置，守着那小火药炉。

　　姜凌难得沉默了，缓缓开口：“我睡够了，你去休息吧，接下来我看。”
　　七郎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起身道：“旁边的炉子上熬了粥，你饿了就去吃。”
　　姜凌听罢，微微一怔，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中浮起，她对上七郎的目光，看着那沉静深邃的眼眸，有一瞬间，好似看到了那曾经的别扭少年。

　　“怎么了？” 见姜凌不应，七郎问道。
　　姜凌眨了眨眼睛，垂眸片刻，抬眼问：“你有名字吗？”
　　七郎沉默片刻，才道：“十三。”

　　不是啊……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姜凌“哦”了一声，道：“谢谢你。”

　　次日，做好了准备的姜凌带着七郎，走到皇榜面前，揭下了悬赏已久的求医告示。
　　姜凌的举动吸引了士兵的注意，他走上前来，却是上下打量与姜凌同行的七郎片刻，道：“你们是什么人？告示的内容看清楚了吗？随意揭下皇榜，可是会被杖责的。”
　　姜凌道：“我与夫君周游列国行医，方才看过了告示，这病……我能治好。”

　　听到是女子在说话，士兵拧眉，看了姜凌一眼，质问道：“你说是你行医，有证明吗？”